透視官場災難政治學探視災區是一場不用大腦的政治秀 　　 文●黃創夏 　ꄠ 「你來有用嗎？」 　　 納莉風災，總統陳水扁到台北大湖山莊視 察災情，一位婦女質問陳水扁： 「你當市長時 來過這裡一次，現在當總統又來一次，你來有 用嗎？」當場，陳 水扁沉下了臉反問：「那妳 是要我回去嗎？」 　　 台北市長馬英九也遭遇到同樣的尷尬。納莉風災過後，台北市街頭堆滿垃圾， 九月二十 一日，馬英九視察台北市「一清專案」進展時 ，一位中年市民也是大聲 地要求：「光看沒有 用啦！」馬英九於是捲起了袖子，撿拾起骯髒 的泡水家具。 　　 飽受災難驚嚇後，老百姓吶喊了，人民要的是政府具體作為，創造不必驚恐的 環境；至於在媒體簇擁之下，蜻蜓點水視察的事後關懷，人民具體反應了對「災難 政治學」的厭煩。 　　 但台灣的政治人物還是習慣於「蔣經國」式的白夾克、棒球帽，風塵僕僕地到 災區表達 關懷，換取政治上的愛民形象。 災後蜻蜓點水式的視察活動已讓人民感 到無奈及厭煩。而秀場閉幕後，必然船過水無痕。北縣的林肯大郡多年來依然乏人 問津，汐止仍舊每雨必淹；九二一當天，中部震災災民公布，在去年，陳水扁親自 主持的災區大樓破土重建動工 典禮，一整年過去了，雜草依舊長，毫無進展 。 　　 這種現象，知名政論家南方朔曾經嚴厲批判，南方朔指出，中國數千年的君主 政治，「頻頻頷首微笑」故作仁慈的威權君王，會刻意去表演抱小孩、摸小孩頭的 動作，用人造的溫暖來平衡其凌厲的風格。這種威權時代的包裝，進入蔣經國軟性 威權的時代，已有轉折。蔣經國很勤快地走訪各地，衣著簡單隨和，並且動輒在路 邊攤進餐。無論這些動作是真情或假意，在蔣經國統治時，它在「政治實業」和「 政治虛業」之間仍維持住了平衡，回顧蔣經國統治時期，蔣經國還能以他的勤政愛 民、具體 作為來換得人們的感動。 　　 政治不能成長，淪為娛樂秀政治人物不用大腦成風氣。 　　宋楚瑜是這種風格的第一個繼承者。之後，形象的塑造、動作的設計，從李登 輝到陳水扁，政治上越來越著重各種標籤或口號等小小的「點子」或賣點，行為上 則日益重視表演的劇場性，甚至諸如「超人」、「蝙蝠俠」等媚俗的故意討好等也 都不斷。 　　 南方朔指出，當政治不能成長，它就會變成一種娛樂；當政治蛻變為娛樂，政 黨政客也就不會在政治創新上付出努力，祇會在微小事務上從事瑣碎點子的競賽， 小口號、小動作、 小溫暖等不須大腦的事務不斷。 　　 積弊之下，台灣的政治人物變成了只會運用控制肢體的小腦，運用智慧的大腦 則日漸萎縮。 這種「只動腦不動大腦」的風氣，成了政 治人物交互競賽的舞台。納莉肆虐， 身材健美的馬英九穿著短褲，渡過深及胸部的惡水，搶救一位需要洗腎的老婦人； 雖然沒有一身健美肌肉，陳水扁也不甘示弱，開出了總統專用的 ＬＡＶ∣一五○Ｓ 型輪型裝甲車，暢行無阻地在北台灣體察民瘼，以科技裝備和馬英九的肉體本錢一 較長短。 　　 災難成為政治競技場，人民的災劫因此減少了嗎？ 　　 以災難來較勁，早在連、宋之間就非常流行，數年前賀伯颱風重創台灣時，當 時的副總統兼行政院長連戰，第二天上午就驅車到南投災區起點的新山橋斷落處； 同日時間，省長宋楚瑜則搭直升機進入死亡人數最多的水里鄉郡坑村。但連戰只到 災區外圍停留了幾分鐘，宋楚瑜在郡坑村斷裂的堤防邊，在媒體見證中，下達救災 指示，宋楚瑜勝過連戰許多。 　　 九二一地震時，連戰因位居廟堂，堂堂正正地進駐災區；一介平民的宋楚瑜只 好開了一台食品車，載了數千個肉包深入災區。而台北市長敗選的陳水扁，則召集 幕僚不斷處理危機 。當時，媒體記者印象很深刻，連戰身邊的丁遠超、陳水扁身邊 的林嘉誠，不斷地傳遞小紙條，告訴主子對方又出招了，連、扁交互叫價 ，震災災 民的慰問金在一天之內，就從五十萬元攀升到二百萬元，災難場成了拍賣會，創造 了另一項台灣奇蹟。 　　 流風所及，災難成了競技場，納莉風災中，總統不是坐鎮中央調度資源，而是 到災區去 分發隨身攜帶的麵包飲料；閣揆不想防災救災 的施政，而是和總統一樣， 一日三次以上到救災中心視察，在媒體現場轉播下，告訴人民，政府高層是多麼地仁 民愛物。 　　 這樣「勤快」，人民的災劫因此減少了嗎 ？ 為「作秀」簡報、開記者會救災中心成了 「政災中心」。 「每一次高層來，我們都要忙著作簡報，安排記者會，救災中心根本都是在救 長官的『政災』，那有心力去想人民的災難！」一位不堪長官頻頻視察的內政部文 官私下如此抱怨， 但是，他又怎麼敢請總統、閣揆不要再來。 　　 但也難怪，高官不到現場，要付出的「代價」很高。三年前，桃園華航空難， 當時的行政院幕僚，原本也安排閣揆蕭萬長趕到現場，但蕭萬長認為，第一時間以 救災為重，取消了桃園之行。結果宋楚瑜卻趕到了現場，還貼心地為救災人員準備 了熱騰騰的麵線，蕭萬長的缺席，成了施政「污點」，被政敵頻頻攻擊。 　　 於是，九二一震災，李登輝、連戰和蕭萬長，都連夜趕赴災區，當時的國民黨 秘書長章孝嚴因座車司機延誤，趕不上李登輝的專機，還在中央黨部對司機發一場 脾氣。結果，政府首腦都投身在中台灣的破碎大地中，音訊不通、道路阻，沒有統 整協調下，九二一救災救到一團糟，直到今日，中台灣仍是一片悲歌。 　　 兩年後，政治人物還是沒有學到教訓，陳水扁到處視察；馬英九捲起袖子清垃 圾；就算是連戰，也都開了竅，竟會跑到基隆市拿起鏟子鏟污泥。張俊雄和行政院 忘了台北市民也是國民，不先問台北災情如何，而是先重重地炮轟馬英九一番，連 就任一年以上、安靜無聲、國人幾乎都忘了他們存在的政務委員陳錦煌、內政部次 長李逸洋都會跳出來「扁」馬。 　　 上官砲轟下官，互踢皮球人民的福祉被遺忘一邊。 　　 追究災難責任當然很重要，但這些政務官卻沒有想到，數以萬計的家庭還在忍 受污水與垃圾惡臭，到底是先解民倒懸重要；還是撇清責任為先？追究責任差在這 一、兩天嗎？政府施政的優先順序，在災難政治中完全被扭曲。 　　 直到第五天，行政院才大張旗鼓開記者會，說要支援台北市度過交通黑暗期， 這時，台北市民終於知道，原來自己還是中華民國的國民之一，也才進一步體會到 ，在台灣，災難的本質是政治秀場，災民只是道具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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