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沈夜辰，如果我们身在一个没丧屍的时代，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沈夜辰天未亮就醒了，林知航不在身边，他怎麽也睡不好，他起床看了眼时间，发现 今天是二月二日——林知航的生日。 　　生日……他想起林知航的生日总是和年假冲突，所以很少收到班上同学对他的祝贺。 　　不过即使过年期间非常忙碌，父亲是消防员没有放假、母亲也要在医院值班，但他们 总会记得帮林知航订一块大蛋糕，并交代大哥和弟弟妹妹们记得帮他庆生。 　　每年的生日，他的手足从不缺席，後来他搬到林家隔壁後，每年生日也会加上他。 　　他以前从不知道生日是什麽，毕竟在实验室里没有人会为实验用的小孩庆生。因此第 一次被邀请到林家为林知航庆生时，他其实懵懵懂懂，但因为是林知航要他过去，所以他 就过去了。 　　林可昕一看见沈夜辰来就特别高兴，招呼得特别殷勤。毕竟沈夜辰是少见的美男子， 和她最近迷上的偶像有几分相似。 　　「小辰哥，来，坐这里！」 　　「姐，注意一下，你口水要流出来了。」林知言看不惯林可昕的样子，吐槽道。 　　「你别乱讲。」林可昕作势要打人，林知言舌头一吐躲到林知航背後。 　　林知航赶紧调停两个人，无奈地对沈夜辰说，「抱歉……他们两个……很吵。」 　　「没关系，我喜欢。」 　　他一直很喜欢林家热热闹闹的气氛，那是他所向往的，实验室里一向冷清，不太会有 人在里面打闹。所以即使感觉自己在这里像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他还是很喜欢过来林家 。 　　而林家人也从来不拒绝他，甚至热情地接纳他。 　　「嗯？」但林知航不能理解他为什麽会喜欢很吵的环境。 　　沈夜辰只是安静地笑了一下。 　　「来，都坐好，吃蛋糕了！」林知耀已经从冰箱拿出蛋糕，笑容满面地要大家都坐下 。 　　沈夜辰和林知航坐在一起，双胞胎坐在对面，父母不在家，林知耀坐在主位上，主持 大家为林知航唱生日快乐歌，然後一起吹熄了蜡蠋。 　　「来，小航，这是给你的，生日快乐！」林知耀拿出了送林知航的礼物，是一双球鞋 。 　　「啊，谢谢哥哥，这很贵吧？」 　　「不会，为了我亲爱的弟弟，这点钱不算什麽！」林知耀朝他眨了眨眼。 　　但林知航知道才刚上大一的林知耀，零用钱其实也不多，他满心感激地收下。 　　双胞胎也有礼物送林知航，林可昕是一张亲手做的精美卡片，林知言送的是手机的保 护壳。 　　「谢谢！」林知航开心地收下礼物。 　　林可昕得意地说，「这可是我花了很多心思做的，上面贴的纸胶带都是我舍不得用的 收藏！」 　　「少来，根本就是钱花光了，才用卡片代替。」林知言吐槽。 　　「什麽？才不是！我可是很用心在准备礼物，哪像你？买个手机壳就想打发，你去年 也是送一样的东西吧？」 　　「手机壳很实用啊！而且刚好一年换一个。」 　　「你只是不知道要送什麽的藉口吧？」 　　「我又不是你……」 　　「你说什麽？」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林知航赶紧劝架，「好了好了，你们的礼物我都很喜欢，别吵 了！」 　　「哼！」 　　「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才不跟你吵！」 　　「哈哈……」林知耀只是笑，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转头对沈夜辰说，「他们两个 只有小航才治得了，我完全没办法！」 　　沈夜辰却是一脸若有所思，像是没把眼前的打打闹闹放在心上，一会才问，「为什麽 大家今天都要送礼物给小航？」 　　他完全没有生日礼物的概念。 　　沈夜辰的话让大家都安静下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小辰，你没过过生日吗？」林知耀问。 　　「你生日时，你爸妈不会送礼物给你吗？」林可昕说。 　　「你也没看过别人过生日吗？」林知言接着问。 　　一连串的问题，让沈夜辰愣了好一会，最後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的生日，但老师不会买蛋糕，也不会送礼物。」 　　林家四兄妹面面相觑。 　　「没关系，也是有人的家庭不喜欢庆祝的。」林知耀打圆场说。 　　「这样好奇怪喔……」林可昕小声地嘀嘀咕咕。 　　「你闭嘴啦！」林知言忙着阻止姐姐不成熟的话。 　　但沈夜辰在意的倒不是那个，而是…… 　　「我没有准备礼物怎麽办？」小航会对他感到失望吗？ 　　沈夜辰看向林知航，漂亮的眉毛都皱了起来，显然比起自己家不庆生这件事更在乎没 有礼物送林知航。 　　「那个……没关系啦！不是一定要送，你来祝我生日快乐就够了！」林知航连忙摇手 说。 　　「对啊，不一定要送礼物，有心意就好了。」林知耀也跟着说。 　　只有林可昕看热闹不嫌事大，开玩笑地说，「那你就给二哥亲一个呗！当作生日礼物 。」 　　林知航睁圆了眼，瞪着妹妹，「你在说什麽啊？」 　　不料，沈夜辰竟乾脆地说了声「好」，抓着林知航的衣领，将自己的唇凑了过去。 　　「哇呜！」 　　「啊！」 　　「呃！」 　　客厅里响起长短不一的惊呼声。大家齐齐看着沈夜辰精准无比地吻上林知航的唇。 　　那是一个非常短暂的亲吻，蜻蜓点水般的接触，却是两人彼此的初吻。 　　 　　沈夜辰轻抚自己的嘴唇，即使後来知道生日礼物的意思後，沈夜辰还是每年会送上生 日吻给林知航，只是地点从林家餐厅变成在林知航的房间里。 　　甚至疫情爆发的那一年，他被苏知苓匆匆带走辗转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苏知苓和一 群科学专家、政府官员商讨今後的对策，由於涉及机要，他本来被勒令不得和外界连系。 　　可是愈接近林知航生日那天，他愈是忍不住，拚命求了苏知苓让他能和林知航联络， 至少让他能跟林知航说一声「生日快乐」。 　　但生日快乐还没说出口，就先听见林知航问他优先名单的事情，然後开始生气为何他 对他们隐瞒一堆事实。 　　隐瞒他们的事他一直於心有愧，但丧屍和邻国实验室的事情本就无法对任何人提起， 因此沈夜辰一句反驳都说不出口，只是捏紧了电话。 　　最後还是未能如愿在生日那天祝他一句「生日快乐」，成了他心里的遗憾。 　　今年生日虽然不能和以前一样，有手足、有家人为林知航庆生，但至少他可以为他准 备一些东西。 　　他想了想，便走进厨房里忙碌许久，出来就看见林知航已坐在房间里。 　　林知航直到天大亮才终於回来，他的眼神带着说不出沧桑和疲惫，沉默地坐在床沿， 一身的血腥和脏污，看起来狼狈不已。 　　沈夜辰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东西先放置一边，静静地走进浴室，打湿了一条毛巾走 了出来，蹲在林知航面前为他擦拭脸上的脏污。 　　林知航面无表情地随他摆弄了一阵子，直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才 看见旁边的小桌子上摆了一盘诡异且难以形容的东西。 　　那是一团像是用碎生肉捏成的蛋糕状物体，上面淋上白色半液体，可能是鲜奶油或者 美奶滋之类的东西（无论是什麽，那东西都已被污染成粉红色），上面还插着……香氛蜡 烛？ 　　「……那是什麽？」林知航皱起眉头，开口问，放在小桌子上的「那坨东西」，他实 在很不想把它和蛋糕之类的联想在一起。 　　「你的生日蛋糕啊。」但沈夜辰还是证实了林知航的猜测。 　　「我的……生日蛋糕？」 　　「今天是你的生日。」沈夜辰说。 　　「……呵。」林知航冷笑了一声，自他十八岁从军以後就没再过过的生日，竟然在此 时此刻，让沈夜辰用那种东西为他庆祝？ 　　看了就让人倒尽胃口的东西，他碰都不想碰一下。 　　「把它拿走。」他冷冷地说。 　　「为什麽？我还特地挑最软嫩的部位，而且你现在需要多吃……」 　　「把它拿走！」林知航整个怒从心起，站起来对他生气地大吼，「我叫你把它拿走， 你听不懂吗？沈夜辰，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麽程度？你真的要逼我对你动手吗？」 　　沈夜辰怔怔看着爆怒的林知航，几度欲言又止，最後垂下眼，像做错事的孩子嗫嚅地 说：「一口都不要吗？我还特地把它绞碎到看不出原形，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 　　「闭嘴！把它拿走！」他一点都不想听沈夜辰的解释。林知航无力地坐了下来，将头 埋入双手之中。「就生日这一天，难道不能放过我吗？就这一天……我不想吃那种东西… …」 　　林知航的声音听起来既无力又痛苦，沈夜辰不再说什麽。他端起那坨东西，安静地离 开，又安静地走了回来。 　　「小航。」 　　「嗯？」 　　沈夜辰趁着林知航不注意，猛力拉起林知航的衣领，逼迫他仰起头看他，然後低头吻 了林知航。 　　这一吻没有太久，沈夜辰咬了林知航的唇，又用舌头舔舐一下，最後才分开。 　　「生日快乐，小航。」沈夜辰说。 　　林知航没有拒抗，只是静静看着沈夜辰那双美到妖异的瞳仁，唇上还残留着沈夜辰的 温度，既甜美又苦涩，想到至今为止的一切，想到他和他之间彷佛永远无法互相理解、跨 越的距离。 　　他悲哀地问：「沈夜辰，如果我们身在一个没有丧屍的时代，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变得 不一样？」 　　听见他的问题，沈夜辰垂下眼，想也不想地回答： 　　「如果没有丧屍，就不会有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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