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殇 11. 珍珠的眼泪 铃染的姊姊，初柳， 接获伊浓城主的紧急书信，应召而来，抵 达伊浓城已是两天过後。 人一到，立刻受到空前绝後的盛情款待，茶姬不但亲自接见， 对初柳更是客气，命人沿途护送至东院椒阁，历代天御前在大婚之 前都住在此座楼阁之内，能在此处下塌让初柳有些受宠若惊。 此行前来探望妹妹亦是受长老所托，毕竟铃染入城这麽久了却 一直没传出喜讯，让逐澜这边的人等得非常心焦，而伊浓城主的来 信又写得含糊不清，字里行间不断重述希望娀海家的大小姐尽速前 往伊浓，除此之外便无任何交代，初柳猜想会不会是妹妹发生了什 麽事，但……这就是怪异之处了。 走在房廊光亮的木质地板上，初柳不解地回想着方才与茶姬的 对话，一问起铃染的事，茶姬支吾其词，很快转开话题，似乎不想 多谈，难不成妹妹真的发生了什麽意外？ 「娀海小姐，请用茶。」侍女恭敬递上热茶，为她脱去厚重雪 衣。 由於「天御前」是尊称，通常只用在第三者谈话之中提及时使 用，在天御前面前，反而以其本家姓氏称呼，以示对茶姬这位前任 天御前的尊重，是故，初柳不疑有他将茶杯接过，丝毫不知自己被 众人错认。 「请问我什麽时候可以见到妹妹？」临行之前长老们耳提面命 ，要她确定铃染与伊浓的婚事无误才可回去。 侍女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无人回答。 「铃染已经失踪两天了。」一道清雅的男性嗓声忽然自门口传 来。 初柳惊讶回过头，看见一名清秀俊俏的少年出现在廊下，房内 侍女一听见他的声音，立即伏下身行礼。 「少主。」 这人是伊浓城的少主？初柳愣忡望着他走近，室外冬阳洒在他 背後，随着他的移动，光的粒子沿路漫飞，镶嵌着他越见清晰的轮 廓。 如阳光一般的少年在她面前席地坐下，近看才发现他手里捧着 一枝寒桩。 「那是……？」 「入冬才会绽放的山茶花。」 「哇，好漂亮！」与铃染一样，自幼在地贫的逐澜长大，很容 易被美丽的花卉吸引住目光。 见她似乎非常喜欢，里仁犹豫了一下，虽然铃染失踪两日，音 讯全无，但他每天还是会折花送到铃染房里，彷佛只要这个举动不 间断，总有一天铃染会回来。 不过既然他未来的妻子这麽喜欢，不给她似乎说不过去，他想 了想，决定待会儿再去摘另外一朵给铃染。 「喏，送你。」有了这个打算，里仁将寒桩微笑递上前。 「咦？」 初柳再次感到受宠若惊，一直以来大家只注意到贵为天御前的 妹妹，没想到……没想到伊浓城的人会待她这麽好！ 「谢、谢谢。」她脸红接下，这番喜悦让里仁一时愣住。 「怎麽了吗？」初柳歪着头问。 「呃，不，没、没什麽。」每次铃染看到他送的花，总是一脸 不耐地翻白眼，如今见她喜孜孜地收下，他反而不习惯。 毕竟她不是铃染，自然不会有铃染的反应，望着她兴高彩烈地 唤侍女拿出水瓶，将寒桩小心插入水中，里仁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 觉袭上心头，说不出此时的愣然是为了什麽，他静静看了一会儿， 起身离去。 晚间，初柳在椒阁用过丰盛晚膳，茶姬领着数十名侍女，浩浩 荡荡捧着漆盒来到。 「娀海小姐，请试衣，这是我们伊浓城最顶尖的织娘连夜裁制 而成的。」 侍女四人各自拉住一角，展开漆盒内的衣物，一袭红衣以光滑 丝绸制成，在烛光下闪动着红色波光，宛如一道潺潺流转的溪河， 背襟佐以金色丝线，锈着栩栩如生的腾云凤凰，美得令人摒息。 伊浓城的人居然还为她缝制新衣，初柳惊诧不已，简直不敢置 信自己竟会受到如此尊崇的对待，但，这衣物看起来怎麽有点像嫁 衣……？ 「来，快来试试合不合身。」茶姬热络拉着初柳上前，手一挥 ，命侍女为初柳除去身上袍服。 外衣一件件褪下，侍女拿着准备好的全新亵衣在一旁等着，她 转过身，任侍女脱去一层层的衣物。 茶姬紧紧盯着初柳的後背，期待再次看见那幅美丽的火红凤凰。 自从生育过後，天御前的象徵便自她背上消失、转移，她多渴 望再看到那道代表崇高与尊贵的标记！ 眼看初柳最後一件贴身衣衫即将被取下，茶姬激动的心情亦窜 升到了最高点，当衣物尽除之後，却赫然发现初柳的背後一片雪白 ，什麽也没有，她脸色骤变。 「你、你身上的凤纹呢？」茶姬惊讶抓住她的臂膀，双眼瞪得 又圆又大。 「茶夫人？」初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大跳，赶紧抓回 被褪去的亵衣。 只见茶姬拼命拉下她背後的遮掩，瞠大的美目尽是前所未有的 震惊和错愕。 「你的背、你的背为什麽没有凤凰？」 「凤凰？」 「你你你不是天御前吗？」茶姬大受打击，颤惶惶地踉跄倒退 ，表情惊疑到了极点。 「我……我不是，」初柳亦一脸惊吓地拉紧衣物退後，「我本 来就不是。」 「可是这一任的大祭司明明说天御前会降生在娀海家！」十七 年前，逐澜神殿派来伊浓城报讯的人是这麽说的！ 「那是指我妹妹，铃染。」 「什……」砰一声，茶姬失神滑倒到地上，惊悚地喃喃抖着唇 ，「不是你，是你妹妹……？」 怎麽可能？铃染那丫头才是天御前？ 那麽她第一天进城时为什麽不表明身份，反而称她姊姊为天御 前？ 不，不对，茶姬仓皇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从头到尾称娀海初柳 为天御前的人是她，不是铃染，铃染後来只是将错就错，顺着她的 意叫下去。 老天，这下可糟糕了！ 铃染被她丈夫下毒，带到城外杀害，她虽知情，却睁只眼、闭 只眼，任由这件惨事发生。 「快，快派人火速出城搜寻！」有生以来第一次这麽惊慌失措 ，茶姬大叫着，惶恐冲出椒阁，在走廊上碎步奔跑。 侍女连忙收起大红嫁衣，跟着茶姬出去，原本热闹的椒阁一下 子变得异常冷清，初柳颤抖抓着衣服穿上，过没多久一位侍女折回 屋内。 「柳小姐，我们夫人说，您既然不是天御前殿下，不能住在东 院椒阁，请随我到别院小室。」 一滴眼泪悄悄自初柳面颊滑落，滴在握紧的拳头上。 从小到大总是这样！大家听到大祭司的预言，都以为她是天御 前，每个皆对她百般讨好，然而一旦知道她不是之後便将她冷冷撇 下，丢在一旁。 抬头，望见几案上的那朵寒桩，那位少主也是将她误认为未来 的妻子，所以才会送花给她吧？ 她才不希罕这种理应属於妹妹的示好！ 一股怨恨蓦地由心而生，她冲过去抓起供着冬茶花的琉璃水瓶 ，狠狠掼到地上，水花溅出，四分五裂的碎片散落一地，那朵寒桩 亦在重击中扭断，零落四散。 「柳小姐！」 不顾侍女的惊呼，初柳掩面夺门而出，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曲 折的回廊上跑着。冬夜很冷，刺骨寒风一道道吹打上她单薄的身子 ，她跑到无人的角落，抱着自己呜咽哭了起来。 人家都说女孩子眼中流出来的是珍珠的眼泪，可是大家的注意 力都在妹妹身上，有谁在意过她的哭泣？ 因为大祭司的预言，他们娀海家变得很风光，父母非常骄傲能 产下下一任的天御前，当她出世时，大家众目睽睽就等她带着凤纹 降生，谁知她生下後却是个普通的女婴。 那时候群起哗然，质疑大祭司是否预言有误，天隽只是微微一 笑，没多说，隔年铃染出生，大家才明白原来她妹妹才是被神选中 的少女。 然而先前的印象实在是太强烈了，长大後，依然常有人将她错 认为天御前，她实在恨透了那些人知道实情之後那副恍然大悟的表 情。 抓起地上的冰雪，初柳忿忿攒在手心，脸上的晶莹一颗颗掉了 下来。 为什麽天御前是妹妹，不是她？ 活在妹妹的阴影背後，她过得好痛苦，好痛苦。 野兽的低咆突然从身侧传来，吓得初柳倒退一步，头一回来到 伊浓城，对城内格局并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什麽地方。 擦乾泪，就着月光和远处的灯火，她看见前方是座栅栏，栅栏 内，一对黄澄澄的虎眼回瞪着她。 伊浓城以虎为尊，城内养着一头猛虎的传闻看来果真不假。 踩着优雅有力的步伐，老虎在栏中踱来踱去，月色下，身上的 黑黄条纹若隐若现，散发出一股凶残的气息。 初柳静静看着栏内来回走动的猛兽，手心里的冰雪逐渐被体温 融化，一滴滴自指缝流下。 她的眼倒映着老虎的黄瞳，她在看牠，牠也在看她，渐渐地， 她的双眸染上兽性的精亮，在黑暗中浮现出一抹致命的杀机！ -- ╰┼ ┼╯ ┬ ├─╮ ╭ 神谕 ╮ 对手╮ 姊妹 身世 ˙ ﹒‧ ╮ ● ╭┬ ╭ ├╮ ⊙ ╯ ╰╮铃染 ╭╮ ╰● 凤纹 天职 ╰╯╮ │ ├╮ ╯│╯─╮ 天御前 ╰ 爱慕 ╰婚礼 ˙ ╮ 残缺 ·战火 ╮ ╯ ╰╮ ╯╭╭╯ ╰ 命运 ╮。╰﹒ 罪与罚 ╰ ╮ ˙ 花开╰╮ ╰╯ ╰╰╰╯ 大祭司 守护﹒╮ 珍珠的眼泪　● 　╰╮ ψdimimions 中正筑梦园(cd.twbbs.org) DS_Heloise -- ＊ Origin: 中正筑梦园 (CcuDream.twbbs.org) ★ From: 218.166.239.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