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查询键，key入姐姐的英文帐号，发现她在我上线前一小时有上来，但我们却错过 了。姐姐之於我，可谓是身为女同志的一座心灵灯塔。Sister从以前就是一个漫画宅女， 之後因为工作关系到了沙乌地阿拉伯，要我提供目前看到的漫画或小说，这似乎是她在沙 乌地阿拉伯最主要的娱乐，而我提供她最新的漫画连载的消息，而回报给我的，便是倾听 我的爱情苦水。 在这个只有女人的BBS里留恋花丛间，除了认识各式各样新奇古怪的女同志外，最重要的 是让我在高中时期与阿伦认亲，成为好友，以及认识专门听我诉苦高中单恋黄韵姬时期的 Sister。 如果说每个人都需要宗教的慰藉及倾诉，那在爱情的邪教里，姐姐就是我的爱情教宗。 我与家庭的关系并不良好，最主要的问题出於我母亲对我的虎妈教育，更糟糕的是我的性 向在她眼里看来，几乎是一件不可饶恕的罪恶------ 即使我没有跟母亲出柜过，但她仍像棉里针，时不时的就提醒我：「要穿得像女孩子一些 」、「不要跟阿伦这种不男不女的人鬼混」，这种警语。Sister从我高中时期，就像个无 限容量的垃圾桶，对於我心里所有的苦，都可以照单全收，并且提出适当的建言安慰我， 例如她会教我要忍耐母亲的霸道，在经济尚未独立之前，最好不要出柜硬碰硬，或者是安 慰我黄韵姬不理睬也没关系，总有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这样友好的关系，就这麽 持续到大学、研究所、出了社会还是会在网路上联系，只是Sister很少提及她的真实人生 ，最常提的一次，是大学时代她跟我说她要到沙乌地阿拉伯工作了，所以可能会在不同时 差上线。但幸好中东地区跟台湾只差五个小时，我们还是可以稍微小聊一下。 但今天是跨年，或许她也去狂欢了，我心里嘀咕着，真是的，我还想跟她抱怨谢素桦的事 情呢，今天真不是我的天。 隔壁喘息依旧，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正处於完事後的空白期，然而这场性爱已经垂下幕帘。 我也吃完最後一根喜年来蛋卷，这一次的玻璃鞋，依旧不合脚，但黄韵姬已经衬职地扮演 了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将高潮演得尽量逼真。Sister不在，我快速登出坏女儿，然後走 到小浴室里，准备梳洗掉刚刚在医院的一身悲凄分离，快乐，不受限於两个人之间交往而 已。 当我全身准备好，推开门走出去之际，恰好看到男人离去的背影，是个穿深色西装的中矮 秃头男人，皱起了眉头，黄韵姬的玻璃鞋愈来愈不挑，这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拖鞋款。 「你要出去？」 送客的黄韵姬穿着丝质睡衣，光滑的缎面在日光灯下闪着刺眼的亮面，依着门框的她直发 垂挂於胸口，掩去了她的瓜子脸大半，勾人大眼里闪着迷茫的光，别有一番风情，我知道 那是没有喂饱的慾望眼神，也知道如果我现在帮她口交，大概能在多久的时间内令她达到 真正的高潮，不过，我现在没那个时间帮男人善後。 「跟阿伦约了几个朋友夜唱跨年。」 「阿伦上台北了？怎麽不跟我说？」黄韵姬张大了眼，对朋友的热情跟男人的热情可不一 样，百分百真诚。「这样怎麽好意思？上次她还请我们去吃五星级的餐厅，该还给人家人 情。」 「我说了，但你这几天在忙跟EDWARD GREEN的主人相亲跟打炮，自然就忘了。」我坐在玄 关拿起我新买的马丁鞋，想着等我发年终奖金也要去败一双EDWARD GREEN，我的颜值才符 合这个皮鞋的价值啊。 「拜托，他是我姑姑介绍的，不好意思第一时间打枪，他是银行的襄理，政大毕业的，好 好打好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啊，当朋友也可以在买房或投资的时候派上用场。」 黄韵姬脸不红气不喘的讲出这些精心计算过後的话，她的算盘锱铢必较，精细的知道自己 想要的是甚麽，我想起当年对她告白的时候她的回覆，一种不甘心的情绪如星火燎原了起 来，不行不行，今日可是跨年日，该开心自己还活在世界上。於是所有的情绪只挤出浅浅 一笑，「好。」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是2003年12月31日我们说过的最後一句话。至此夜过後，我们又翻过交往的第N个年头 。 我记得那年高中放榜後，我跟韵姬跟阿伦都上了台大，而这一切都是我计画预期中的，就 连在看榜单後，一起牵着脚踏车回家的路上，问她要不要交往，都是我规划中的事。 还记得那天红砖道上我们两个，在那一排大树下的树荫里躲着高雄的火太阳，点点日光穿 透树影，落在我们的制服上，而黄韵姬那似是而非的表情，像在避光，又像是在回应我的 追求，而我的心跳快要跳出来了，只因太渴望得到她的许可。 「你真的要跟我交往？」她问。 「对。」我的心跳加速，面对她的提问，如同飞蛾扑火般的神迷。 「可我们是女生耶。」韵姬皱起了眉心，嘴上却挂着笑。爱里的我，早已迷得七晕八素， 那张脸庞在树荫底下添了几分暗色，却还是带着暧昧的目光看着我。 「女生又怎样，我就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我还是逞强耍帅。对我来说，考上台大， 等於脱离妈妈掌控的一张通行证，从此我可以在自由的城市下呼吸跟享受恋爱。 她牵着脚踏车，往前快走了几步，直到她站在阳光底下，才转身问我，「但我以後还是会 去跟男人结婚生子，这样也没关系吗？」 那时的我们，拥有着奢华的青春。 任何人都有着一次挥霍青春，尽量花，随便花的青春。 而我就把自己的青春卖给了韵姬。苦追她高中三年，真正交往八年──大学四年，研究所 两年，出社会工作两年，总共十一年。 黄韵姬对男人的经济能力锱铢必较，而我对我们交往的时间锱铢必较。 黄韵姬就像是一座难以进攻的城堡，你以为走进她的心里，却发现她的心里早已来来去去 住了好几个房客，入幕之宾也不只一人，个个有希望，人人没把握。然而我却是最久的那 一个房客，只因为我一种不甘心，继续赌的状态。 我不相信有哪个男人比我对黄韵姬还好。 战意满满的我将车子驶入常去的钱柜地点，熟稔地停好车後，走入今晚的跨年约会点。步 行在钱柜的走廊上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发，头发抓得根根分明，但又不失稳重，快 速扫过身上的女版西装外套、牛仔裤、马丁鞋，无皱无污，只有纤细的版型的自己，二十 七岁的我，像只即将进场战斗的兽，确定最好的自己，在见面的瞬间散发勾引的费洛蒙。 即使走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都觉得菸酒味香，那是自由的味道，而我向往开放。 突然间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一接起，是我最不想接触的人。 --

※ 发信站: 批踢踢实业坊(ptt.cc), 来自: 111.82.122.127 (台湾) ※ 文章网址: https://webptt.com/cn.aspx?n=bbs/sex/M.1718192329.A.923.html ※ 编辑: ABCTING (111.82.122.127 台湾), 06/12/2024 19:4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