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其实跟＜恐怖份子＞同一天看的。很有趣，同样是分崩离 析的家庭，但是前者恐怕崩的严重多了。 这个家庭没有中产阶级式的摆设。三个人三个房间，所有的摆设简 单到极点(除了爸爸房间墙上的河南省地图跟儿子房间墙上的两张小海 报)。他们家似乎没有电视，那种一家人和乐融融一起看的东西。当然他 们不会一起吃饭，我们看到爸爸用红色电锅热妈妈从工作的地方(金狮园) 带回来的食物(爸爸跟儿子是什麽职业?一开始女孩问儿子他最近在干麻? 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妈妈每天从工作的地方带一盒到家里冰箱去。 於是这住在一起的一家人是不用在「一起」的，影片中三个人有几次 同时出现?无论是空间上的再一起或是心理上的在一起。家这个空间直是 一个权宜之所，名存实亡，因此也不需要什麽有特色的东西。 家人的关 系是很疏离的。儿子从没叫过爸，不喜欢跟他讲话。爸爸跟妈妈当然不再 有肉体上的来往，心灵恐怕也是。妈妈讨了个客兄，即使是客兄仍然对自 己的身体没有兴趣，就算是按摩棒也可以让她睡不着觉。大家守在自己的 狭小空间里，爸爸在厕所，妈妈在电梯。唯一可以看到比较宽阔的景色， 是儿子骑机车经过河流。 然後，儿子开始脖子痛，这一家人的关系随着这脖子痛有点变动。有 两次儿子在出门时骑车摔倒被爸爸看到。第一次儿子骑车经过爸爸面前， 两人像没看见，更别说问候，谁知道他们是父子，即使车倒了两人之间只 是扶起，几乎没有对话。第二次，儿子脖子开始有问题，爸爸把儿子扶起 ，扶着他的头去看医生，跨上了儿子的机车後座，经过那到桥与河流。而 之前儿子的後座空无一人外只有个女孩。这怪病反而让父子慢慢接近。随 着儿子的病痛，一连串的治疗过程，许许多多次的治疗是由父亲陪同，於 是父亲开始跟儿子越来越接近，两个人一起吃早餐，後来甚至在旅馆上睡 同一张床。我印象中三个人一起出现只有在儿子病情加重住院，此时爸爸 打电话给妈妈，仍透过转告，不想直接说话。到了医院，两人无对话前後 走着，然而这是三个人同时出现在画面上的一次。 随着儿子跳入水中後脖子开始发痛，差不多时间爸爸的房间天花板上 开始漏水。爸爸自己解决，而漏水的情形跟脖子痛一样，平行的越变越严 重。最戏剧化的高潮/反高潮是父子二人在台中(?)就医时，在三温暖中肉 体接触做爱，爸爸给了儿子一巴掌。然而隔天一切没事，儿子的脖子神奇 的好了些，并且开了扇窗子，走了出去。几乎同时，不断的漏水竟然也由 母亲爬上连水电工都爬不上的楼层，把那不停渗入家中的水给关掉!这一 个不成家的家，难道在父子乱伦肉体相接之後，病也好了水也停了窗也开了? 怪不得给人看了不舒服，对於家庭的解构如此直接猛烈。肉体、心灵 都完全分离的一家人，新找到的心灵、肉体连结，竟然不是出自夫妻，而 是出自被视为禁忌的、同性的父子(那妈妈怎麽办?)。所有的家人关系都 被打散，重新连结，尤其在性的方面。家庭中唯一被允许的夫妻之间的性 反而是影片中唯一欠缺的，充满的是不被允许的，妈妈跟别的男人、爸爸 跟别的男人，乃至於爸爸跟儿子(而被允许的儿子跟别的女人让他生病?)的 性关系。经过了这些禁忌，这个「家庭」到底是什麽? 这是一个观影过程不会让人觉得丝毫愉悦的片子。比较起来「洞」当 中较轻松的反讽比较让人看的下去。比起侯孝贤的醇满与杨德昌的准利， 蔡明亮的片子给我的感觉一直是「欠缺」。无论是画质、技术、灯光、音 乐、情节、色调、构图，乃至於演员之间疏离的关系(和疏离的表演)。以 室内空间摆设来说，侯孝贤的空间总是利用各种陈设与取角营造出丰富优 美的影像、杨德昌的空间则是精准的表达出所要象徵主人性格，没有多余 的地方。而蔡明亮的家，总是让我留意到里面欠缺的东西，漏水或破洞或 根本是别人的地方，除了这个欠缺以外，好像什麽都不重要了。(关於漏 水与破洞 其实应该还有许多感想可写)至於他到底是不是一部「同志电影」 ，我只能觉得里面同性恋扮演的地位大概跟同性恋在「春光乍泄」中一样， 都是用来讨论一些问题的要素之一，然而又肯定是相当重要的要素。或者说 它也是一个有所「欠缺」的同志电影吧? --- 看完当天写的, 回头看有点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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