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rien (Trying Times)
看板RnB_Soul
标题[老了] 烂香蕉
时间Sun Jul 17 19:03:06 2011
原文:
http://blog.roodo.com/bow_zine/archives/15991325.html
1998年,我是台北市某所公立高中的一年级学生,带着对音乐的一点点自信加入了吉他社
。在那个年纪,我对音乐的好奇心开始萌芽,虽然懂的不多,但在社团同侪与学长姐的大
量资讯轰炸之下,也一股脑地栽进摇滚乐的世界里。且不提当年叫的出名字的台湾乐团就
那麽几个,国外的大团如Guns N' Roses、Mr. Big、Bon Jovi等逐渐在我的书架上发展出
一个聚落。然而我并不满足,就与许多把买唱片看的比吃饭还重要的学生一样(那个年代
!),每天省下午餐钱,只为了再度享受那结帐时的痛快、拆开包装的例行仪式(塑胶膜
在撕下时发出的声响多麽迷人)、好好用鼻头嗅闻其中的味道(彼时还没染上菸瘾,鼻子
灵得很)。
那样对音乐的渴望甚至变成一种赌博,一张唱片纵使从来没听过,看到「乐团」或「摇滚
」的字样便毫不考虑抓在手里;侧标上若写着此团的吉他手曾参与过另一团的某专辑,便
不管如何也要把该专辑买来听听看,就算曲风完全两样也不在乎。虽然社团开启了我的音
乐视野,然而不爱练习乐器的我并未能在音乐上有什麽成就,天生音域的限制使我无法飙
高音或嘶吼,即使加入难度较低的英摇风乐团,却也无法在编曲及创作巧思上胜过其他同
侪。我偶尔兴致一来,也会写写听音乐的心得文字发表在网路上,可是看过的现场和读过
的书太少,写到最後也不过是图个开心交个知己罢了。我的音乐之路看似就这样了,不过
似乎也从没认真觉得能走出一条像样的路来。每天能听听音乐,无聊时拾起生锈蒙尘的吉
他胡乱弹奏一番,倒也还称得上快活。
以上这样的情景,是在我高中毕业多年後不断幻想的一种可能。我当时加入的并非吉他社
,而是合唱团,在当中因缘际会组起了美声团体。而谁也不会想到我的人生就从那一点开
始偏离——与绝大多数台湾的音乐主流人口偏离,像是手肘不经意的歪斜,沿着尺画出的
线条便永恒无可挽回的岔开了。原先只是对於R&B a cappella演唱的热情,逐渐变成以形
象与物质为主的迷恋,终究发展成对黑人音乐与文化宿命似的偏执。是啊,宿命——那条
愈行愈加窄仄,愈往前愈人烟杳然的小径,彷佛是早就设定在整个人生程式之中的,一回
神才发现自己已独自站在荒烟蔓草里了。在面对那样全然的原始之时,惶恐与兴奋交杂矛
盾,一面於脑海中幻想着开垦成功的荣景,一面又担忧此处地质岩盘是否足够坚硬,不会
无端崩塌陷落?无论如何,能确定的是没有办法回头了,这场赌局与其说是自己选择的,
不如说是某种不可知力推到我面前来的。就如电影《贫民百万富翁》的主角Jamal,在印
度贫民窟的悲惨童年记忆竟与电视猜谜节目的问题环环相扣,要说这是运气,还是注定?
在我的感觉里,此种命运牵涉到的是一种过早被社会边缘化而启动的自我省思。如果说摇
滚乐的中心思想是「爱与和平」或反叛的声音,那麽黑人音乐就是一部屈辱与痛苦的种族
历史。当然我的生命与这麽庞大的群体记忆相比是微不足道,然而身份认同的危机、家庭
破碎的过去却颇有共鸣。我们这一代台湾人,其实就如同现在年轻一辈的美国黑人,纵未
曾经历过早年那段血泪史,也多少从长辈那里耳闻当时的动荡。比对之下那可能像是
Malcolm X梳了一头直黑长发的阶级意识内化、W.E.B. Du Bois提出的国籍与种族冲突产
生的矛盾落差,如今则是政商联合以净化手段包装他们视为俚俗的文化艺术的权力宰制。
反观我们居住的这个岛屿,是否某些状况似曾相识?然而现代人活在一个无从反叛与抗议
的年代了,就连以「街头诗人」之名为形象的饶舌歌手也徒具形式,当年激烈的帮派争斗
仅存说嘴的功能。不过藉由黑人音乐不断取样传统,在旧经典之上开展新的创意,往昔的
痛楚与斑驳画面将依旧被人们记忆,充份淘洗而清晰——即便那是一首歌颂性爱欢愉的灵
魂乐曲调。
而那便是我在这宿命之中必得要去说的故事。它是如此起头的:「2011年,平凡不过的他
怀抱着无可能实现的梦想与无以名状的焦虑,在这个曾经被爱过伤过痛过的新世界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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