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 NSO 贝多芬音乐会，曲目是交响曲 #1, #7, 钢琴协奏曲 #5 (王青云独奏). 简文彬不拿指挥棒、不看总谱，乐器的位置也有一 点不一样 (例如他把低音提琴放在第一小提琴旁边，大提琴放在中间。) 第一号交响曲算是暖身，为整个系列五场音乐会暖身。但已经可以听到 实力在里头了，演出在水准之上。 最有趣的是第五号协奏曲，众所周知这首曲子独奏者首先要具备 virtuoso 的特质，再谈其他的。当王某出场时，看得出来年纪有点大，全场包括我 皆报以热烈掌声。很不幸的，在第一个 tutti 之後那一段花奏，就出错了。 风光的皇帝一出场就跌倒，当然是有损尊严的事，但如果就跌这麽一下， 也还可以接受。可惜，接下来两段，也有瑕疵，不太顺畅。ok, 刚出场， 紧张嘛，先交给乐团，抓抓 tempo 吧。 令人失望的，此後凡是只有管弦的乐段，都相当饱满、雍容，但该钢琴接 过去的地方都接得不顺，该钢琴渗透进来也渗透得颇喧宾夺主，钢琴独奏 时则令人捏冷汗，错音、漏音、接不准的音，足以出单曲还有剩了。尤其 可以明显听出来的，只要是钢琴的点要配合乐团的，经常对不准；而乐团 要配合钢琴速度出来的，则几乎都很精准 (这本来是很基本的事，但钢琴 速度不太稳，所以对指挥来说可能有些棘手。) 第二乐章是此曲最感人的一个乐章。相较於第一乐章像个风云人物的前半 生，此乐章的开头彷佛置身一个平静甜美的梦中、一个虚幻的国度，忘记 了人生中所有的愁苦。钢琴的加入，和逐渐增加的速度感 (是速度感，不 是速度) ，则象徵从梦境的幻想中走出来，找到了真我、找到了未来的路 ，那是一种不再怀疑人生、不再自怨自艾、也不踌躇满志的一种伟大境界 。他是浪漫音乐的先驱，但他真正从自我的追寻中，发掘到圆融的古典精 神。他从云雨里来，又「向着那密云遮处走」(注)，他没有忘记风雨中的 同伴。 从第一乐章的三段 cadenzas 之後，我就只能期待第二乐章，但就在钢琴 进来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希望也即将破灭。为什麽，装饰音的「装饰」比 「音」还强呢？到底是出了什麽问题呢？相较之下，乐团是没什麽可挑剔 的，就是独奏者的水准实在差太多，两个搭在一起，令我觉得很受不了。 始终，钢琴独奏者令我觉得他弹 adagio 都力有未逮，更别说什麽意境了 。第三乐章自然也是惨不忍听，法国号放的那两颗大炮，虽然是雪上加霜 ，但影响其实已经不大了。上半场到此结束，听众掌声相当热烈，但我没 有股掌，连一下都不想拍。 中场休息，我坐在二楼外面的沙发上，听见旁边有一中年男子打手机给朋 友，对他朋友说「你没来听真是太可惜了，又有交响曲，又有钢琴协奏曲 ，很精彩」云云。电话挂了之後，还喃喃自语「精彩！精彩！」我又想到 方才的热烈掌声，不禁开始怀疑，是我的耳朵坏掉了吗？ 下半场的第七号，也是水准之上的演出，而且让人很放心，眼睛闭起来， 可以听到各种乐器的定位（但长笛的比较不明确）。我第一次坐过这附近 的位置，这种定位清楚的经验，以前似乎没出现过。演奏到第四乐章，我 忽然有一种感觉，就是，听国外知名乐团飙曲子，觉得他们游刃有余，但 听 NSO 即使觉得他们有满好的表现，却也同时觉得他们几乎是使出了所有 能耐了。不过，这种感觉很不准确，可能是 definition thinking. 注: 胡适〈回向〉中的诗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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