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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归西山,碧华上迢迢。 今古何处尽,千岁随风飘。 海沙变成石,鱼沫吹秦桥。 空光远流浪,铜柱从年消。 ──〈古悠悠行〉 那是正值青壮的皇帝方登基不久,广纳谏言,天下一片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呈现太平盛 世之景,被後世称为「贞观之治」的初年。 但是,今天要讲述的并非长安城内的繁华春色,而是在大唐边疆,那遥远孤凉西域所流传 的逸闻。 空气中氤氲着某种有些熟悉,令人安定心神的香味,和些许不知名的淡淡草药香。 这是……檀香?他逐渐醒转,恢复了知觉,但还有些恍惚。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蒸腾的热气中倒下,狂风掀起黄沙,逐渐遮覆身躯。 然後呢,後来怎麽了? 「醒了?」青年张开碧色的眼眸,看见一袭青衫的男子正举着一只黑瓷茶盏,身旁的高足 雕花木桌上摆着几只相似的茶盏。 「身体可有不适?」见青年没有回应,青衫男子从圆凳上起身,移步床前。 青年摇头,施力将自己撑起。 「在下裴望明,朔望之望、清明之明,敢问这里是何处?」 青衫男子挑眉不语,待饮尽杯中茶後才缓缓开口吐出二字。 「楼兰。」 半年之前,在河东道都督府门下任职的裴朔遥奉命前往楼兰古城寻找博望侯张子文之墓, 几经波折後成功带回安西都护所要求的玄术古籍,但那次的经历改变了他的人生。 而前些时日,安西都护府又捎来消息,称近月往来西域的商旅遭遇数起离奇失踪的怪事, 但苦於人手不足,请都督府遣人协助探明真相。都督几经思考後,决意再度派遣裴朔遥赴 令。 於是乎,裴朔遥第二次踏足於这片荒漠绵延的古老大地。 此刻,裴朔遥换回原本身着的素白武服与轻简护甲,站在桌旁等候对方。青衫男子却只是 不疾不徐地斟上一盏茶,推至他面前。 「坐下罢,你通晓音律?」青衫男子的眼神看向一旁矮几上置着的琵琶。 「造诣不深,但若公子有此兴,裴某可弹上一曲。」 「这琵琶有些年岁了,但保养得极为完善,想必主人十分爱惜。」青衫男子转向他微笑道 。 「你说你来自大唐的什麽都护府,但我从未听过那种地方。不过,懂得欣赏音律之美总不 会是坏人,我姑且相信你的说词。」 「公子说过要告诉裴某,裴某昏迷不醒时所发生的事情。」裴朔遥没有直接回应对方的话 语,而青衫男子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饮了一口茶。 「昨日是范云生把你送来这里的,只说看见你倒在地上,具体过程我也不甚清楚。」 「那这位范公子现下位於何处?」裴朔遥不自觉地蹙眉,深感事态愈发复杂。 「莫急、莫慌。这范云生是个怪人,平日就喜欢游历四方,难得见到他人影,没一会又溜 走了。你要想找他那是没有门路的,只能等他来找你。」男子又啜了一口茶。 裴朔遥保持着方才的表情,心想人说「物以类聚」果然有道理。 「他说过明日酉时会来我这里,你就等到那个时候吧,正好多休养休养。」男子望向窗外 的一片蔚蓝。 「裴某知道了。还未请教公子该怎麽称呼?」裴朔遥在内心叹了口气。 「莫圭露,莫逆之莫、圭臬之圭、白露之露。」 抵达安西都护府後,裴朔遥得知了失踪案的详情。失踪者大多是於黄昏之时行经某地沙漠 ,且消失前常有在荒漠之中看见车水马龙、屋宇楼阁等奇异言语,不久即在其他人未留意 时就此消失於无边沙海。 「子霆你对此地比较熟悉,有何见解?」消化完案牍上的满满文字後,他步入庭院对受命 共同办案,此刻正倚着梣树的旧识于震问道。 「看样子是与奇门玄术或神鬼精怪之类有所关连,等查到具体线索後得向上面请求徵调擅 长术法之人前来,不然就我们这样对此一知半解的武人,想必是处理不来。唉,明明上次 你们去博望侯墓就请了一位术士,这次都护大人……」一如既往,于震开口就是一大串话 ,而且显然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在裴朔遥想依往例找适当时机打断对方时,突然切入了引起他兴趣的话题。 「……不过,如果单纯就他们看见的那些异象,倒是还有其他解释。」 似乎是讲得有些口乾舌燥,于震靠在树干上喝了几口水。 「说来听听。」 「我这不是就要说了吗,你读过〈天官书〉和〈封禅书〉罢?」 「求学时读过,但不怎麽认真。」裴朔遥在这方面向来十分坦承。 「也罢,其实有没有看过也没那麽重要。〈天官书〉中有言『海旁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 宫阙然』,而〈封禅书〉则记载了齐王派人探访渤海上的蓬莱仙境,但『未至,望之如云 ;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这两处同出於史记的文句有 些共通之处。」 「出现在海上的奇景?」他想了片刻後答道。 「正是。这种现象被称为海市、蜃景,或合为海市蜃楼。据说是『蜃』这种海中妖物所为 。蜃乃蛟龙之属,能够吐气幻化出景物,上从宫室台观城郭,下至人物车马冠盖,无一不 栩栩如生。」得到预期的回应後,于震神采飞扬地进一步解说,显然正在兴头上。 「但是西域距海甚远,失踪频发之处更位在沙漠之中。」别说是海,就连绿洲都可能要费 上大半天才能找到,他心想。 「还没说完呢。虽然记载上这种现象似乎只出现於海边,但是实际上不少地方都有曾发生 相似异象的传闻。或见於湖泊江面,或见於雪原沙漠。」 「所以你认为,这些失踪案可能与蜃景有关?」裴朔遥迅速抓住重点。 「这倒不一定,毕竟海市蜃楼最多也就是让人迷失方向,但失踪者多是商旅队伍中的成员 ,光凭如此并不易和他人分散走失。」于震摆手。 「除非他们所见的蜃景有慑人心神一类的效果。」裴朔遥下了结论。 「没错,不过如此一来便与幻术相差无几,到头来还是更让人倾向於判断是某些术士或鬼 怪所为。」说罢,于震搭着裴朔遥的肩膀借力挺身,拍了拍衣背的布料。 「果然这种事还是避不开得实地走访探查一趟。」 「明日动身?」这是句早已知道答案的疑问。 「明日动身。」 晴空万里,乾燥的风拂过脸庞,但不令人觉得难过。他观察着在街上穿梭的路人、商贩与 货物,在心底仔细勾勒出对於这座陌生城市的认识。 「别分神了,当心撞上。」莫圭露随口提醒道。 尽管说过让裴朔遥好好待着休养,但到了下午出门采买草药时莫圭露还是把他给拉上了, 一边说着关於「楼兰」的风土民情,一边把药材放入交由他背着的行囊。经过一番检验, 裴朔遥终於确认这里的确并非大唐疆土,更不是自己知晓的任何一处西域城镇。然而,楼 兰应当已灭亡百载有余,他半年前为探访伯望侯墓深入的古城遗迹正是铁证。那麽,这里 究竟是什麽地方? 裴朔遥寻思过自己在昏迷期间被带离原本所在之处的可能,但在向莫圭露询问过自己来到 这里的时刻後,他确定不论何种坐骑都无法在这段期间内离开那一大片不见边际的沙海。 而且,在谈话中他也得知此地从来没有专门用於在沙漠中长程跋涉的砂舟之类的载具,除 了步行和坐骑外并无其他交通方式。 如此一来,剩下的可能性并不多,且都悖於常理。其一,自己在昏迷期间被以玄术或鬼神 之力的缩地法门搬移过;其二,这一切实乃极为高明的幻术迷障。 这有可能吗?裴朔遥自问。 眼前川流不息形色各异的人群,洋溢西域异邦风情的建物,城市中蓬勃的生机与朝气,全 部皆是假象? 他难以相信,但也深知陷入幻境之人往往不能自觉。 沉思间,一位女子擦肩而过,掠入裴朔遥的眼角余光中。 在错身後,裴朔遥才直觉地回首,但在茫茫人海已不见那名女子的踪迹。 裴朔遥总觉得那人隐约给自己某种熟悉感,但又说不出自己曾在何时何地认识她。 ……是错觉吗? 「怎麽了?」见他突然回头,莫圭露轻声问道。 「无事。」 距离众人下了砂舟改乘骆驼开始,他们已在沙丘间前行一个时辰有余。 「前面就是失踪案频传之地了,方圆数百里内尽是荒漠,除了行经此地的商旅外罕有人迹 。」一齐办案的某位同僚喊道。 「行,那我们就分头行动罢,申时之前回到此处会合。」语毕,于震率先驾着骆驼往预先 分配的方向移动。 「大家多留意些,有什麽异样就鸣笛。」裴朔遥提醒道,随後也朝自己负责的位置迈步。 烈日当空、骄阳如炙,即使在驼背上仍能感受到自沙砾间冉冉而上的热气,而乾燥的空气 早已饥渴地舐去每滴汗水。环顾四方,视野中只有一座又一座连绵沙丘,找不出半点异样 。 不知道过了多久,茫茫沙海的某个方向突然响起了笛声。 裴朔遥立刻赶往笛音的方向,然而路途中却出了意外。 骆驼不慎踏入流沙,几经挣扎後仍不能脱出,而裴朔遥在试图拉出骆驼时也失去了水袋和 哨笛。正所谓祸不单行,事态正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让他连停下来感叹的空闲也没有 。 他只能在浩大的沙漠中只身前行。 即使知道方向,以他目前的处境,成功抵达会合处的机会也十分渺茫。 日轮高照依旧,彷佛也在嘲讽他的窘况。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莫公子这是……?」此刻已至戌时,西域的夜晚比白天凉爽许多,甚至稍感几分寒意。 只见莫圭露在青衫外披着一件墨绿罩袍,独坐於庭中的石椅上。 「赏月呀,这不是明摆着吗?」莫圭露淡淡地回答,一边轻巧地将煮好的茶盛入白玉杯中 ,也没有相邀的意思。 氤氲着热气的茶汤倒映着一轮明月,玉杯在月光皎洁之下晶莹剔透,彷佛散发着微芒,映 着他白晰的面容。 「裴某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莫公子是如何来到楼兰的?」裴朔遥半倚墙边,看着对方 凝视高举的玉杯与圆月。 自己这双在中原被视为怪异的碧瞳在西域并无特殊之处,反倒是莫圭露那翩翩公子的江南 相貌和他人显得迥然不同。 「我一直在这里。因略有些资产,平时偶尔买些药材替人看病,日子也还过得去。」尽管 开口回应,他依旧注视着月亮,彷佛那是天地间的至宝。 「倒是一直没过问你的身世,可否当此良辰美景畅谈一番?」 裴朔遥沉默了片刻。 「裴某出身自河东裴氏的一支,不过莫公子大约未曾听过,也没什麽值得一提。在成年後 即於河东道都督府门下任职,之後辗转到了陇右道都督府。而这次是应安西都护府的请求 前来西域,接下来就遇上你们了。」 莫圭露稍稍放低玉杯,似乎正欣赏茶水的倒影。 「怎麽没听你提起令堂?」 「家慈为西域人,精於音律舞蹈,尤善弹奏琵琶,但其於在下年幼时即离家,至今不知所 踪,也无其他余事可说。」 裴朔遥语毕,两人皆不发一言。 一时之间,彷佛万籁俱寂,只有月光静静洒满庭院。 「是我失礼了。」 莫圭露平静地说道。 「无事,裴某并不介意。」裴朔遥摆了摆手。 两人同样望着高悬夜空的满月,又是一阵无语。 似乎是终於心满意足,莫圭露收手歛袖,将玉杯递至唇边,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般。 他品味着口中的茶汤,缓缓咽下,旋即再斟满一杯茶。 「若夫气霁地表,云敛天末,洞庭始波,木叶微脱。菊散芳于山椒,雁流哀於江濑;升清 质之悠悠,降澄辉之蔼蔼……」 见对方开始吟咏辞赋,醉心於赏月,裴朔遥识趣地先回房了。 「列宿掩缛,长河韬映;柔祗雪凝,圆灵水镜;连观霜缟,周除冰净……」莫圭露并未对 裴朔遥的离去多加反应,只是啜了几口茶。 「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念罢,他放 下玉杯,取出一旁备好的笔墨,望了眼客房。 「所以,可以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了吗?」日暮时分,晚霞透过雕花窗棂在房内留下一片彤 红的光影,他在水盆中洗了手,望向床上半个时辰前被挚友背进家中的青年。 「故人的故人,恰好在外面遇上了,便伸出援手。」范云生熟门熟路地拉了张榉木圈椅坐 上,随意耍弄着一杆银枪。 「若光要救其性命并无须把人带来,你存了什麽私心?」他取来布巾擦乾双手,却只是伫 立原地没有入座。 「我啊,并非会有意去行恶事的人,你是最清楚的。」范云生转起了长枪。 「只是顺故人的心愿罢了。」他收枪起身,露齿而笑。 「这把枪我就先带走啦。」 莫圭露将信纸摺好,放入朱色的嵌金鱼形木箧,舀了一瓢用於煮茶的泉水浇上。木箧上以 金丝勾出的鳞片顿时现起一阵微光,自鱼首流至鱼尾。 过了一会,鱼尾处又浮现相同的流光,反向传至鱼首。 他轻启木箧,取出里面的回信。 信上的内容只有寥寥几行,很快便读完了。 莫圭露再度执起玉杯,缓缓饮尽杯中茶,闭眼感受着余温。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夕阳将景物染上一片金红,水面映射熠熠余晖,让日暮时分的运河化成一条绚烂的光流。 凉亭内,裴朔遥打量着眼前笑容盈面的年轻男子,感觉对方没比自己大上几岁。若单以言 谈举止而论,或许还会以为自己较更为对方年长。 「承蒙公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唉,不用这麽郑重,举手之劳罢了。」裴朔遥才刚行礼便被对方阻止。 「你应该有些事想问我罢?」范云生示意亭内三人共同坐下後开口。 「是的……」 「来,先小酌几杯吧。」范云生为裴朔遥斟满了一杯酒。他自己喝了一口,在看见裴朔遥 疑惑的神情後,才笑着补充。 「我知道你有不少话要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我就会回答你的疑问。」 「我都说过了,这家伙是个怪人。」莫圭露在旁不带感情地说道。 「莫公子不饮酒吗?」 「我不喜酒气,以茶代酒即可。」莫圭露从提箱中取出事先沏好的温茶与黑瓷盏。 「这可是上好的美酒,没能享用是你的损失。」 「酒喝多了伤身。」 落日终於完全西沉,东方天空揭起了繁星点缀的夜幕。 范云生脸上泛着几抹微红,放下了酒杯。 「有什麽疑惑尽管问罢。」 闻言,裴朔遥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望向早已到另一边独自品茗的莫圭露的背影,谨慎 地提出在心底构思的问题。 「此地是否为楼兰?」他知道,这个地方绝非楼兰,楼兰早已消逝。 「是楼兰,也不是楼兰。」范云生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但眼神却无比清澈明晰。 「你觉得楼兰是什麽?是荒废的古城,消失的国度,还是遗忘过去的四散族裔?那些都是 楼兰,也都不是楼兰。只要人们相信此处是楼兰,那它便是楼兰,只是和你所认为的那个 楼兰相异而已。」 裴朔遥微微含首,随後再次开口。 「此处的一切是真实抑或幻境?」他知道,这里绝非真实。昨夜是满月,而他还记得自己 昏迷的前一晚所见的月亮还是一弯玉钩。 范云生笑了,随手又拿起酒杯饮上一口。 「这里的一切当然并非幻术迷障的假象,但於你而言也算不上真实。人们总说镜花水月虚 幻不实,可是镜中花水中月本自生自在,怎麽能由别人来定夺真假。」 裴朔遥沉默了片晌。 「那麽,此处究竟是什麽地方?」 「你心中对此就没有答案吗?」范云生双手抱在头後,缓缓站了起来。 月下波光粼粼的平静水面和夕阳时的景象大相迳庭,但各有风情万种。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念诵着,声 音明亮而纯净,回荡在凉亭间。 「这里就是八荒之一,自成格局的另一番洞天。」 裴朔遥欲言又止,感觉明明有许多话想问,却又无法准确说出口。 「那些人,都是被你带进来的吗?」最後,他只能问出这个问题。 「不,我只是偶然发现了出入这里的方法,并非创造此地的先贤,更不是什麽度人的神仙 。那些人不过是在意外窥见这里的景象後心生向往而前来罢了。」 本来观望着河水的范云生转身面向他,露出笑容。 「朔遥,你觉得这里怎麽样?」 「……人们生活得很快乐。」这是他前一日在路上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但你还是不想留在这边,没错吧?」 「……对。」虽然迟了片刻,但他的语气十分坚决。 「这里本来就不会强迫任何人留下,只是想回去正确的位置需要一些诀窍。」范云生边说 边从一根柱子後取出了银枪。 「喏,还你。之前稍微借用了一下,还请见谅。」他将长枪交还给裴朔遥。 「朔遥你会弹琵琶罢,能请你演奏一曲吗?」 「可以。」事情发展得过快,裴朔遥在恍惚间只能直觉地答应。 「那好,你把眼睛闭上,专心弹奏罢。」他的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有些事不能让你见到。」 裴朔遥没有开口答覆,只是取出琵琶闭起眼开始拨弄琴弦。 那是一首描摹塞外风情的乐曲,旋律间有着大漠的壮阔,有着沙海的浩渺,也有着西域的 独特风光,有着军士们的壮志与归心,也有着悠长的相思与牵挂。 那是存在於他童年记忆中的曲调,不知为何,他有种直觉告诉自己应该弹奏这首曲子。 「这不是弹得很好吗,还谦称什麽造诣不高呀。」范云生举杯轻酌。 「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不知律己。」莫圭露把盏品茶。 「不过就这麽让他回去了可好?」莫圭露将黑瓷盏轻轻安放在桌上。 「她的心愿本来也就是见上他一面,如今这已是最好的结局。」范云生提壶添酒。 月色下,余音中,两人低语着,谁也没有破坏这份平和。 裴朔遥的肩膀猛然被重拍了一下,让他不由得停下挑拢琴弦的动作。 但因为范云生的交代,他没有直接睁开眼睛。 「你还有兴致弹琵琶啊,你知道我们找你找了多久吗?你都失踪快七日了!」 熟悉的嗓音和说话方式令他不自觉勾起微笑。 「裴望明在此告罪,还请于子霆兄台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小人之过。」 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于震在急切恼怒中带着欣喜的脸孔。 稍环顾周遭,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古老的废墟间。 「啧,别说那种玩笑话了,你没事吧?这几天都困在这个地方吗?」 「……回去再说罢。」 裴朔遥走出遗迹,看见黄昏时分的天边正挂着一弓弦月。 那里究竟真的是消失百余年的楼兰与否,似乎也不再那麽重要了。 斜阳万里孤鸟没,但见碧海磨青铜。新诗绮语亦安用,相与变灭随东风。──〈登州海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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