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rowner (布朗尼)
看板Japan_Travel
标题[游记] 挪威的森林倒不如改叫饭田桥的樱花(创作)
时间Tue Aug 11 14:56:12 2020
※ 这是一篇创作文,以《挪威的森林》为本的现地观察。
图文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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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挪威的森林倒不如改叫饭田桥的樱花
不过以散步来说,直子的走法却有些过於认真。她在饭田桥向右转,来到护城河边,然後
穿过神保町的十字路口走上御茶水的斜坡,就那样一直走过本乡。并沿着都营电车的铁路
走到驹込。相当有一段的路程。到了驹込时,太阳已经西沉了。是个温暖舒服的春天黄昏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第二章。
「听说村上春树是个马拉松强者对吧?」看着蛾在手机上描绘着准备要步行的路线,白羊
问。他听说这是《挪威的森林》一个桥段里男女主角散步的路线。
『嗯,听说可以用不到12小时跑完100公里,已经超越正常的马拉松了。』
「所以因为自己可以跑很远,他写出来的人物才会也总是体力耐力过人对吧。」
『是这样吗?那九把刀书里的角色不就总是会有人劈腿了。』蛾翻了白眼。
「唷,今天很呛喔。」白羊很少看到可以吐槽的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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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们都约在四谷站了,你来看这个角度。」白羊把蛾拉到南口的一道矮墙边,然後
得意地掏出手机,「你看,《你的名字》男主角第一次跟奥寺前辈约会碰面的地方,连那
个路灯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不是都说新海诚的团队就是用照片当底去画的吗,』蛾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且新海诚
自己接受访问的时候也说,把画得很细腻的背景一秒用浅景深效果弄模糊,心情真的舒爽
。』
「日本人真的很多神经病。」白羊敷衍回嘴,「那要不要改去看看《你的名字》那个片尾
两人相遇的楼梯?四谷须贺神社离这里走路只要十分钟喔。」显然是动画迷的白羊迅速查
好了Google Maps路线。
『不要,那个大概有三千个迷妹部落客去过,看都看烂了。』蛾对一切人群喧哗声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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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把话题拉回来:『《挪威的森林》,噢我指的是村上春树的书,不是披头四或是伍佰的
歌。』
「废话,哪一首歌会去写有两个男女在东京街头漫无目的散步这种事。」
不理白羊的吐槽,蛾继续说,『渡边彻跟直子是在中央线的电车上相遇的,然後在四谷站
下车之後,一路漫无目的地走到驹込。』比划着地图,『其实四谷到驹込也就走一直线就
好了,但他们居然在饭田桥转弯往市区神保町绕去,多走了好一段路。』
「我实在没什麽印象驹込在哪,这地方听起来很像什麽马的该边之类的。」白羊戏谑地比
一比跨下。
『东京北侧,讲巢鸭附近应该比较多人知道。』蛾还算有耐性地解说,『总之那个距离大
概就是从台北车站走市民大道到松山火车站,结果中间不知为何又绕去台北101再走回去
的距离。』
「那还真的挺远的,可能想去101吃个鼎泰丰吧,」白羊说,「不过我是不会为了鼎泰丰
多走三公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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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景其实是《挪威的森林》刚开头第二章很重要的一个转场。书里第一章是男主角
渡边彻的回忆,第二章回到最初交代了他与死去好友Kizuki与女友直子的相识背景,然後
就是一连串动荡的时局与悲伤的故事。』『有了这场巧遇、这趟长距离散步,渡边彻跟直
子才真的熟识起来,才有後面的发展。这趟散步简直是landmark般的存在。』
「我对那个渡边的室友突击队印象深刻,被说会看着阿姆斯特丹运河自慰的地图宅。」白
羊依稀记得一些片段,「还有那个收音机国歌体操。」
『所有人都记得。』蛾点头,『而且你知道吗,《挪威的森林》其实是从一篇短篇小说《
萤火虫》改写发展而来的。1982年创作的萤火虫就大概是1987年《挪威的森林》的前三章
。要是只有那前三章,突击队的戏分之重,可能就是最佳男配角了。』
「但要是只有那三章的话,这个故事真的太悲伤了。」白羊摇摇头,「我喜欢後来那个青
春开朗,叫渡边彻想着他性幻想,会在父亲牌位前全裸给父亲看,後来还找渡边一起去看
SM电影的小林绿,Midori。」
『渡边彻对她说喜欢她就像春天跟小熊在山坡草皮上打滚一整天那样喜欢的那个女孩。』
蛾点头,『真是有名的一段经典撩妹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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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与蛾两人一路沿着外壕土堤上的人行小道往北走,时而是水泥坡面,偶尔又变成弯弯
曲曲的土路,不变的是四月天的樱花洒落满地,单侧或两侧不时有赏樱人群席地而坐。
《挪威的森林》第二章的桥段是这样的:
我们并不是有什麽目的而来这里的。我和直子是在中央线的电车上偶然相遇的。她一个人
出来正想去看电影,而我正打算到神田的书店去。两边都没有特别重要的事。直子说下车
吧,我们就下了电车,而那里碰巧是四谷车站而已。
走出车站之後,她也没说要去哪里,就开始兀自快步地往前走。我没办法只好跟在她後面
追上去走。直子和我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公尺左右的距离。当然如果想缩短那距离的话也是
可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有点畏缩而没有办到。我在直子一公尺左右的後方,一面看着
她的背和乌溜溜的直发一面走着。她头上夹着一个茶色大发夹,头一转向侧面时便看得见
小而白皙的耳朵。偶尔直子会转向後面来对着我说话。有些我可以顺利回答,有些我不知
道该怎麽回答才好。有些则没听清楚她在说什麽。不过,不管我听得见或听不见,她似乎
都无所谓的样子。直子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之後,就又朝前面继续走。好吧,这是个很
合散步的晴朗日子嘛,我这样想而作罢。
蛾嘟哝着:『直子租屋在国分寺,从西边搭中央线往东进市中心很合理。但渡边住早稻田
要去神田的话,再怎麽说应该是搭东西线才对,他们的19岁是1968年,东西线1964年开通
,早该能搭的。又或者应该也可以从高田马场搭山手线直达神田,虽然绕了一点,但怎样
说也不会用到中央线才对。』
「东西线怎麽跟中央线巧遇啊!」白羊看着又开始执着交通实际面的蛾,「搞不好人家不
是从家里出门的嘛,小说也没清楚说,对吧?」「而且书上只有说四谷站出站後往饭田桥
走,你怎麽确定他们是走河的右岸?」羊再问。
蛾回答:『我有注意到小说里一句话:』
我和直子在四谷车站下了电车,从铁路旁的土堤上往市谷方向走。
『铁道是在右岸,你刚刚没听到火车经过的轰隆声吗?』白羊看来被赏樱野餐人潮喧哗声
盖住了,『而且这个土堤是有意义的,这正是以前江户城的城墙遗迹。我们左边那条河,
根本就是江户城的护城河。你没想过这地方叫做外壕公园是为什麽吗?壕,就是护城河啊
。』
「哇,这件事比小说本人还有趣一点。」羊倒是对此显得更有兴趣,「你根本跟突击队一
样都是冷知识宅等级的。」
『如果渡边跟直子散步有带上突击队,我想他就会跟他们说明这点了。』蛾想像那是什麽
样的画面,可能会有点口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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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边走着边说,『那个第二章,渡边跟直子巧遇是在Kizuki死後一年的事,一个是死者的
好友、一个是死者的女友,尴尬的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什麽,於是只能一前一後漫无目的地
走。』蛾跟白羊因为樱花季双向人多没办法并排,倒也是一前一後走着。
「从你照书里模拟画出来的路线图,的确很明显是漫无目的。」白羊指的是绕到神保町又
往御茶水、本乡折去的那一大圈。
『19岁的两人,彼此不熟,但又都曾面临生命中重要夥伴自杀骤逝的震慑,再度见面时不
知道怎样处理应该是合理的。於是无法做太多交谈,就一直那样往不知道哪里的终点走去
。』
「就像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一样。」
『小说里那段文字,我记得了好久,满20岁的时候我想到过一次,29岁跳到30岁的时候我
又重新想起来。』蛾说道。
直子二十岁了这件事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对我和直子来说觉得好像在十八和十九之间来来
去去会比较对似的。十八的後面是十九,十九的後面是十八——这样还可以了解。然而她
却二十岁了。而且到秋天我也会变二十岁。只有死者永远还是十七岁。
「我想39岁的最後一天你还会重新朗诵一次这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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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饭田桥了,河边那个有名的Canal Cafe,听说是网美拍樱花的火红景点喔。」白羊
暗示蛾要不要暂停一下健行活动。
『都说过我对人群过敏了。』
「我们其实也才走2.5公里左右,怎麽好像很遥远似的。渡边跟直子到底怎样挺着耐性走
10公里的?」
『他们相遇的季节是五月,肯定不是樱花季吧我想。』蛾揶揄道,『如果像现在樱花季这
个样,心已经掏空的直子大概就直接被烦到投河了。』
「我如果再走下去,换我也要投河了。」白羊抗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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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壕土堤到这里结束,直子就是在牛込桥这个路口决定右转走出壕边,往神保町走去的
。』
「刚刚有什麽马边、现在又是牛边的,日文到底什麽逻辑?」
『这个路口如果左转,是往神乐坂,离渡边的早稻田大学以及宿舍其实不远就到了。但他
还是陪着直子右转继续走去,然後到了神保町,沿着靖国通到了小川町,眼看离渡边真的
要去的神田不远了,直子却一个左转爬上缓坡向上的本乡通。』蛾不用看地图就可以脑中
画出路径来。
「渡边彻完全都没抱怨也跟着走,可见真的是真爱。」
『他们当时完全还没交往啊,』蛾记得很清楚,『只能说是两个怪咖就是了。』
「那我想我们也就不要继续走了吧,」白羊再度趁机发懒,「虽然你怪咖的程度不在它们
之下。」
『哼,我本来就没有说要全部走完。』蛾停下脚步。
「你该不会本来就只是要赏樱只走这段而已,然後不好意思说吧?」
『才没有呢,赏樱什麽的最无聊了。』傲娇地说完此话,顿觉有点肚子饿的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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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决定不理渡边彻与直子,左转往许多美食的神乐坂走去。
『嘿,你要再听一个冷知识吗?』蛾自顾自地继续说,『你知道村上春树是听了披头四〈
Norwegian Wood〉才写了《挪威的森林》吗?』
「当然知道啊,然後伍佰看了村上春树的小说之後才又写了〈挪威的森林〉那首歌。」
『但你有想过披头四那首歌,莫名其妙的歌词为何会天外飞来一笔冒出挪威木头两个字吗
?明明就是在讲女人邀男人来家里坐坐,充满挑逗意味的一首歌词。』
「还真的没想过,看起来跟挪威的森林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知道Woods加了s才是森林,
正确应该翻译成挪威Wood木头才对。」
『是木头或森林都不重要,据说那只是约翰蓝侬的一个谐音梗,用来代换很露骨的歌词:
Knowing she would。』『我曾有个女孩,或应该说是她曾有过我,她向我展示了她的房
间,那不是很棒吗——若知道她会(跟我上床)的话。』
「Norwegian wood、Knowing she would,念起来还真的有那麽像。」
『然後1965年的这两个字汇就被22年後的日本人引用去当小说书名,又被十年後的台湾大
叔借去当歌名。这一切真的是太神经病了。』
「文青经典的起点,居然是约翰蓝侬的下流梗啊,真是够智障的。」
『好了,神乐坂到了,用力爬点上坡,我们去梅花亭买甜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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