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瓜达几维河(Rio Guadalquivir)走，不见尽头。白日阳光也无尽。 在塞维亚(Sevilla)，没有上一座城市的浪漫罗马桥，同一条河在这里被现代化 钢铁桥跨越，造型前卫，宽广的下游河面上有载着观光客的游艇，我在河边徒步与 他们相遇。恣意躺下时，遇见顶上的鸟群。 　　现在是下午八点，我等不到河畔日落。 无疑，我喜爱西班牙的夜，也许因为它短，也许因为它热闹，也许因为伴着夜而 吹起的晚风，温柔得像在抚慰被白日烈阳袭昏的我们。 　　塞维亚拥有全国最大的天主教堂(catedral)。 十五世纪动土，那是西班牙统一的世纪，教堂历经一百个年头，从地面矗立而起， 王国变成观光国，教堂历经时代，任凭瞻仰。 　　它矗立在我旅馆所在的巷弄外，另一面面对街灯晕黄的马路，我每天从大教堂门 前经过，不敢走进，彷佛任何一道朝向它的目光都将显得轻视了它。 白天，建筑上的雕刻历历可见，却精细得无法看尽；日头隐没後，建筑散发起晕 光，从远处我就能辨识它，门面上的精雕细琢不复可见，巧夺天工的尖顶设计趋於模 糊，但此时美丽起来的是灯在夜里、历史在场景里，以及我因而对它涣散了焦点的印 象与记忆。日照下的教堂建筑显的过於清晰，就像教科书上字字斟酌的语句，每一行 都暗藏重点，令人在过目时隐隐担心错过细节。所以我喜欢入夜後的教堂，它突然失 去犀利的线条，改由光影反映它的轮廓，我从几条街外静静遥望，想着灯光怎麽让建 筑突然有了另一种性格。 　　巨型祭坛由描述基督与圣母生平的木雕建成，刻画神蹟的人工已然逼近神蹟，庞 大而且真实；我曾经站在教堂里仰望高不可及且绘满图纹的圆形顶棚，是那一刻，我 惊叹人力，对上帝无法限制富丽堂皇的极尽感到一丝担怕。哥伦布的灵柩安放在此教 堂内，在上座城市遇见的墨西哥女孩说她家乡是新航线发现的殖民地﹔雕刻征服了主 的原木，西班牙征服了新大陆，在大教堂，我发现慾望多过於跪膝的祈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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