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話 看海真開心 「這裡真是夠荒涼的，真的有海水浴場嗎？沒有開放吧？」明月在 心裡嘰嘰咕咕。摩托車引擎聲：「噗——嘟嘟嘟—」。有一個洞耶， 很像可以偷溜進去的樣子。走進神秘的沙地植物密林隧道，裡面還 有令人驚喜的小岔路，盡頭是一望無際的沙灘。 「哇，老婆，妳看我們到了。」「風好大，吃到沙子了。呸呸。」 「哈哈哈。入口那邊看起來真的像沒有在營業，好奇怪喔。」「老 公幫我背包包。」「妳背包小小的還不輕咧。」「女生的東西本來 就比較多呀。而且老公你的東西也放我這！好嗎？」「是是是—」 「你臉上有東西。」明月拉住斜背在郁新身上的包包，把他一把扯 過來。抽一張濕紙巾，拉著他彎下腰，把他的臉擦一擦。「好囉。」 「謝謝婆。」「走吧。」「老婆車坐久了累不累？」「腰有一點酸 耶。」「那我給妳揉揉。」「走開啦！很癢耶。」「為什麼？我只 是壓下去呀？」「不管，很癢啦。」「再一次試試看。」郁新朝明 月骨盆穴道按下去，讓明月酥麻麻的。明月一巴掌打在郁新胳臂上， 響亮的啪一聲。「別跑。」郁新追著明月後面，明月轉過身來不想 再給他按到穴道。兩個人在沙灘上追呀、躲呀。最後郁新把明月從 正面抱起來轉一圈。「好囉，不玩囉。」「好啦，不玩了。」「妳 身體真的各種病耶，按哪裡都不行。」「你才是沒神經咧，按你都 不喊痛。」「我真的覺得還好哇，沒有痛到要哇哇叫。」「是你太 會忍耐了！」「還好啦。」「你裝的吧？」「沒—有。」「但是你 很怕癢耶。」明月突襲郁新的胳肢窩，讓郁新像彈簧一樣跳開。 「欸欸，說好不玩了。」「厚唷，借我玩一下麼，老公——。」 「喂喂喂，撒嬌怎麼可以用在這個地方？」「老公你過來啦——。」 「啊哈哈哈，不行啦。」變成明月追著郁新跑了。郁新一直跑在明 月快捉到，卻又捉不到的距離，終於跑得她沒力氣了。「老公妳都 不給我。」還在撒嬌。「我哪有什麼不給妳？」「那你過來。」 「好。」明月勾起郁新的臂彎。「安份喔。」明月聽了用力把頭往 郁新撞過去一下。「撞人妳的頭不痛喔？」 「沙灘上一個人也沒有。那邊有立牌耶。『危險海域』？很危險嗎？」 「不知道。」「可能會有色狼。」「就是你啦，你最色了。」「喔 唷—不可以嗎？」郁新假裝委屈的樣子，讓明月不能說可以，也不 想說不可以。「老婆妳身材那麼好，我沒辦法呀。」「哪有好？肚 子肉那麼多，屁股那麼大。」「我又沒有說不喜歡。」明月聽了把 郁新的手臂勾得更緊，碰到自己的胸部了。「喂喂喂，妳幹嘛啦？」 「你看我有幹嘛嗎？」「碰到了啦。」「矮額，你那邊醒了嗎？」 「最色的人其實就是妳，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女朋友講黃色 笑話給你聽不是很合你胃口嗎？」「誰說的？」郁新是不會承認的。 「那你那邊在幹嘛？」「這……它很正常。」明月聽了連聲大笑， 讓郁新都害羞了。 「這個沙灘未免也太長了吧？我們回頭好了。」「嗯。」「走這邊……。」 郁新拉明月一把往樹林靠近，襲向明月的身體，一陣刺激竄過她的 背脊。她不掙扎，被郁新碰觸的時候，身體總是酥麻麻的。她並不 厭惡這種感覺。郁新自由的吻她的頸部、耳垂，含住她的耳輪，讓 明月好像站不穩，需要倚在郁新身上。她輕輕的喊著：「老公……」 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郁新把指頭扣住明月褲頭。看她沒有抵抗， 就稍微鬆開拉鍊，用中指刺激明月。明月緊抓著郁新的衣服，把頭 埋在他身上。漸漸她的姿勢下沉，郁新可沒有放過她。密林漸漸濕 潤，終於全都沾濕了郁新的手。明月的臉通紅。郁新幫她穿回原樣。 明月抽衛生紙把郁新的手擦乾，又是另一種臉紅。 「還好嗎？要不要我揹妳？」「我很重啦。」「真的不要？那就沒 有囉。」明月又一巴掌打郁新的胳臂，不過打得有點嬌羞。勾著郁 新的手，兩人慢慢的走。「你真的很色耶。」「好啦，我承認。妳 討厭我嗎？」明月又撞郁新一下，撞得他往右邊跌一步。今天天氣 真的不錯，超幸運的明月看海真開心呢。 第二十六話 老公我下班了 「老公再等我一下，我要跟夜班交班，交班之後就來囉。」明月穿 著便利商店的制服，匆匆忙忙走出店門跟郁新講一下話。那一身制 服的剪裁，套在明月身上真是特別，意外的跟她非常搭調，特化她 玲瓏可愛的優點。不知道是她故意穿大一號的制服嗎？衣服下襬比 別人穿起來更低一點，當她左右踮腳上貨架的時候，衣服下緣好像 裙襬搖動。 「讓你久等了。」換上便服的明月，蹦跳著上來抱住郁新。每到輪 值晚班的時候，兩人見面的時間變得更少了，但為了上班沒有辦法。 稍微離開店門口，兩人好好的擁抱一下。「沒有等很久啦，等『一 下子』而已。」郁新撫摸明月的頭髮，好像摸絲綢一樣。她的髮絲 輕柔，像她的擁抱那樣溫柔。等待的時間讓重逢更令人期待。送她 到她家巷口，吻別之後，明月走遠了還回頭看了兩次。郁新在巷口 看著她走在昏暗的街燈下，看到她進門才肯放心離開。 明月說：「下雨了，今天你待在家好嗎？不要冒著雨來接我了。」 郁新縱然有百般無奈，也聽話了。下了班的明月，走向店門右邊找 到自己的摩托車，一樣穿著奇怪的綠色雨衣。回到家之後給郁新打 了電話，彼此說聲晚安，「啾」一聲，把愛傳給對方。 「老公、老公，給妳熱牛奶。圍巾有圍好嗎？再等我一下喔。」說 完，明月又咚咚咚回到店裡。郁新在店門方向的街上，站著發呆等 明月。靜靜的等，盡量不回頭看她，擔心給她壓力。過了一會兒， 一聲「叮咚」店門打開的聲音。明月圍著正紅色針織圍巾，跑出來 勾住郁新的手，說：「老公你站在這邊有沒有被風吹到呀？好冷嗎？」 郁新：「我還好。妳把手伸出來吧。」郁新的雙手像暖手袋，加溫 明月工作後冰冷的雙手。他向明月的手反覆的呵氣，把她的手放在 自己耳朵下面、讓她雙手貼在自己脖子上，用自己的熱血換得明月 手指節溫暖、靈活。明月在後座，手放在郁新的外套口袋，直到家 門的巷子。 平常日，郁新在基隆，夏天夜裡的路燈也可以慘白而冷冽。夜裡的 思源路還是那麼多車，周圍再熱鬧，郁新不在，明月自己在街上總 是孤單。轉過路口，兩旁公寓窗戶的燈光點亮的不多。夜漸漸深， 大家都休息了，回家的路還有一小段。進了家門，爸媽已經睡了。 自從輪晚班之後，看到他們的時間就不多了。老哥還是在打電動。 明玉也睡了。拿起手機，一通晚上十點的未接來電，郁新每天都是 準時的。撥進去就聽到郁新的聲音： 「老婆妳下班啦？今天工作辛苦囉。給妳搥搥背喔。」「呵呵，我 回家了。今天交班有點不愉快。大夜班的同事老是點錯數目，又讓 我要跟他重點好幾次。頭都有點暈暈的。」「誰呀？我認得嗎？」 「也許吧？把店交給他不知道會不會整間被偷走？」「哈哈哈，那 麼誇張。妳輪晚班還有幾天呢？」「還有兩週的樣子。沒辦法呀。 店裡人不太夠，大家都要一起輪晚班。老闆也沒有要補人的樣子。」 「那大家不是都好累嗎？怎麼做得下去？」「不過也有人喜歡多值 班，這樣時數比較多，賺得也多一點。」「原來如此呀……。好吧， 繼續等我喔。星期五晚上就去接妳下班。」「嗯，等你來。」「那 我們說晚安囉，我愛妳。」「我也愛你，晚安。」「啾」 比別人更幸運的明月，有專屬於她自己的上班動力。忍耐到郁新接 她下班是她最期待的事。日子還很長，郁新還沒畢業呢。 第二十七話 老公我身體不舒服 「妳不能喝咖啡妳知道嗎？妳只能喝熱可可。」「不要碰涼的飲料， 等一下我們去買熱的啦。」「頭不要吹風。」「腰酸、腹部悶悶嗎？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來的日期對嗎？」「還沒來？（驚嚇）」 「那麼早就來了？」「量比平常多呀……我買紅豆湯給妳喝唷，惜 惜。」「妳說這次試了一下衛生棉條呀？什麼！喂、喂，等等，有 點恐怖呀喂。」電話對面傳來一陣亂笑。「痛到跟公司請假啦？好 好好，老婆好好休息，我們講一講電話就好了。電話沒接到不要在 意，想睡的話多睡一點。」 明月的體質經期不穩、量有時多、有時一般。吃巧克力和喝紅豆湯 可以緩解經期不適。有時候真的痛起來，只能什麼都不想，只想休 息。 明月：「老公我這次那個來不會痛耶。」郁新：「真的呀？好難得 喔。真是太好了。不過我們還是簡單走一走就好了，好嗎？」也許 明月並不自覺，但是郁新卻注意到她的步伐比平時小了一點點。郁 新自動的配合她，慢慢走、不用急。逛逛街、吃吃小吃甜點，看看 衣服也很好。只是郁新也能察覺，明月在經期來的時候心情確實會 低落一點，翻衣架的興趣懶了一點點，眼神呆滯了一點點，還會輕 輕的嘆氣和深呼吸。牽著手，明月喝著巧克力奶茶，郁新說：「我 曾經聽說過，女生月經來的時候，好像有湯匙在刮著子宮。」明月： 「嗯？」聽不太懂，每個女生不見得感受都一樣。郁新說：「我們 男生沒有這種生理期，滿難體會妳們每個月的感受。但是我想要當 妳的好男友，很希望能為妳做些什麼？想要鼓勵妳、讓妳開心。」 「嗯。」明月的回應沒有精神，不過她牽著的手改成勾著郁新的手 臂。郁新的手微彎，讓明月能把胳臂賴在上面。郁新：「我找個地 方讓妳坐著吧？腳休息一下。」 「老公我累累的。」「嗯，那要來我旁邊靠著一下嗎？」「我覺得 我身上有味道。」「什麼味道？」「就…嗯…額…經血的味道。」 郁新煞有其事的嗅了兩下。「沒有哇。妳還是香香的呀。」「哪有？」 「真的麼，我沒有聞到特別的味道。」「你鼻子有問題啦。」 「哈哈，大概吧？我的鼻子不是很靈。」「那你還說沒有。」 「我是說就我的嗅覺啦。」「我喝不完了，老公幫我喝。」「好。」 明月閉上眼睛，靠著郁新打盹一下。 「唉……明月真的累了。等下看是不是就送她回家吧？」郁新心裡 想著，也煩惱著怎麼樣更進一步照顧明月。也許真的煩惱不完吧？ 之後意外的得知，穩定服用事前避孕藥除了避孕之外還能調經期、 緩解經期不適。自從明月開始吃之後就改善多了。對那件事的影響 就是把買雨衣的錢改成買糖果的錢，一起做相同的事也更無顧忌了。 真是……該怎麼說呢？超幸運的明月獲得意外收穫嗎？其實郁新也 是受益人啦。哈哈哈。 第二十八話 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 皎潔的圓月自海平面升起，懸吊於穹蒼。明月在電話裡問：「老公 你什麼時候回來？」郁新說：「我買下午兩點四十五分到台北火車 站的票。星期五晚上我就回去喔。」「好的，我一樣老地方等你。」 「謝謝妳，老婆。今天的月亮妳看了嗎？是皎潔的一輪明月，就和 妳一樣。」「我在家看不到啦。」「好可惜喔。妳不在身邊的時候， 我看見了月亮就會想妳。想到與妳同在一道月光底下，就不覺得妳 那麼遙遠了。」「老公，妳星期五快點回來喔。」「好，我會盡快、 會準時的。」 掛上電話，暫別了與郁新的聯繫，回到現實，回到房間，回到家。 閉上雙眼、一覺醒來，又要面向工作，面向生活。有點想逃避、不 太想立刻睡著。現在明月既不能開電視打擾家人，也沒什麼想做的 事。想想自己與郁新的未來，那會是什麼樣子呢？等待的感覺好漫 長。為什麼幸福不能從現在就直到永遠？為什麼相聚之後還要別離？ 在郁新把我娶走以前，我會不會先被我爸嫁掉？好煩，真的好煩。 在台北火車站西三門便利商店門口柱子，明月擁抱郁新，他終於從 月台出來了。晚上九點多，在家門巷口，與郁新最後說幾句話，親 吻之後，就要與他別離。 與郁新約在思源路，坐上他的摩托車後座，說著想吃豆花，叫他去 想想哪裡有豆花可以吃？晚上九點多，在家門巷口，明月把安全帽 摘下、拿給郁新，親吻之後，明月扶了下郁新的安全帽，要他騎車 小心、注意安全，到家打電話。 與郁新約在思源路，明月把包包掛在郁新身上，坐在他的後座，問 他今天要去哪裡？晚上九點多，在家門巷口，郁新下車和明月擁抱 一下，說了明天有事要騎車回基隆了。明月神情略顯暗淡，說： 「路上很遠，慢慢騎，不要在新台五路上追油門，不要輪子跨到水 坑、油漬上面。到了給我電話。」 回家的路上，郁新說：「明月妳看、妳看，今天又是滿月，月亮很 亮、很清楚。」明月：「嗯，好漂亮的月亮。天空沒有雲，月亮看 起來好大。」「停下來看一下？」「好哇。」車子立架撐起，微風 吹著。「工作還好嗎？聽妳說那個女老闆這禮拜又惹妳生氣了？」 「呵呵……唉，還好啦。工作就是照做，收銀機的錢不要少、貨架 的數量不要掉，我覺得就已經足夠開心了。」「中秋就在下個月了。 妳們家會回東部嗎？」「今年會回去。去年沒回去，今年會去看看 奶奶，還有部落的親戚。車程好長、好長。」「妳到了之後會打電 話給我嗎？」「這……我要再看看方不方便。」「沒關係啦。那個 時候妳就抬頭看看月亮，我也會在台北和在屏東的妳看著同一個月 亮的。這樣就不會覺得我不在身邊囉。」「呵呵，好。」郁新往明 月額頭吻一下：「送妳回家吧。」 「老公你明天什麼時候回來？」「欸……我下週要補考，星期一就 考微積分了，這次一定要考過啦。對不起，我這週在宿舍跟同學複 習，先不回台北。考完就會回去了。」「你不回來就算了。」「喂…… 不要生氣啦。」「不回來就算了。」「對不起啦……不要生氣、不 要生氣。」從郁新電話聽到抽泣的聲音。「老婆對不起啦，不要哭 麼。」「我沒事。」「考完立刻回去找妳，不要哭了、拜託不要哭 了。」「我沒事。」「……。」「晚安。」「我會趕快回去，一定， 晚安。」 兩個感情與能力都不成熟的孩子，等待對方、擁抱對方、謹慎的道 別。時空在兩人手中若即若離、分分合合。雙手如何能抓住超越於 世界的未來呢？或者常想到與心愛的人同在一道月光下，距離就真 的不至於太遠。明月再次看到郁新的時候，把頭埋在他胸前，只有 靠在他身上的時候才能覺得自己活著。超幸運的明月有郁新為她擦 乾眼眶的淚水，可以展開笑顏了。 第二十九話 等一下要吃什麼呢 握著妳輕柔小巧的手，問妳：「欸，等下想吃什麼呢？」我記得妳 是這麼說的：「先看看有什麼？」妳不偏愛吃飯、也不偏愛吃麵， 甜食也不是妳的最愛。根據我對妳的了解，妳最愛的其實是星巴克 咖啡和焦糖肉桂捲；不過那並不是正餐。 妳說：「這一家好了。」我們點餐之後就座，一起看一下牆上的電 視，看它播報與自己沒有關係的新聞。一會兒功夫，餐來了。妳去 拿我和妳的筷子、衛生紙，與妳自己的湯匙；我不習慣用湯匙。我 去調搭餐要用的特製調味醬油。妳總是說我調出來的調味料好吃得 要死。那明明就是我憑感覺隨興搭配出來的，獲得妳如此的評價， 只能說，妳的盛讚是過於誇張了。 騎著車在路上，妳負責發呆，我負責行車安全、又要左顧右盼有什 麼小店。看到了就問問妳：要去嗎？每次都問妳，實在是因為我不 知道妳判斷的標準。妳也是憑著某種感覺選擇的。我能肯定妳不具 有偏好。在我們入座幾分鐘之後，該店本來只有我們和另外兩、三 位客人，後來都會坐滿。被妳欽點的店家都會客滿。妳說：「我們 如果開店賣吃的，一定很賺。我們一定有某種吸引客人進來的力量。」 以經驗法則來說，妳這個說法真讓我無法反駁呢。只可惜我不是大 廚，妳也不太會煮。 妳說：「熱死了」。我看得出來，因為妳的汗珠沾濕了妳後頸的頭 髮。我說：「吃紅豆豆花好嗎？給妳補補血氣。」。於是妳吃我點 的紅豆豆花，我吃妳點的花生豆花。吃完之後，妳又補了一杯青蛙 下蛋，走著喝著，妳就飽了。我說唷：「妳今天吃得太不健康了吧？」 妳卻說：「哪有？我吃了你說的紅豆耶。紅豆很好。」妳用驚訝的 表情對我說，說完後把頭一撇。我真是被妳逗得哭笑不得，口拙的 我沒有反駁妳的能力。「妳說得也對耶。」我居然認同妳了。妳還 不忘記補一句：「你看，對吧？」 早就超過用餐時間了。時間它「滴答」的響。我在等妳。一邊等、 一邊看前後左右有什麼可以介紹給妳的店？妳不在。 「老公你每次都吃滷肉飯。」「是嗎？我也會吃排骨飯和雞腿飯呀？」 「點菜不給你點。」「好吧、好吧。那麼妳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我等著。一等，十二年過去了。牆上的電視播報著無關緊要的新聞， 店裡店外都是人聲，我調了醬油，等不到妳拿筷子、湯匙和衛生紙 過來。我不由得起身探頭看看妳在哪裡？喔，妳今天沒有跟我一起 來，以後也不會。我有點苦惱著，手在桌上，食指敲著桌子。 「老公我到了！」「怎麼了？妳怎麼那麼晚到？」「唉油喔，我在 你心裡，逐日漸漸飄渺，能到這裡很難耶。」換我連忙的道歉。唉， 歲月啊，為什麼要消抹明月的印象？她是我的珍寶，我辛勤保養著。 「老公你愛不愛我？」妳手還夾著餃子，冷不防的突然問我。「愛！ 我愛妳，妳知道。妳知道我好愛妳。」明月從包包抽一張面紙，包 著她的食指與中指，輕輕點著、擦去郁新眼眶翻滾的淚潮。他沒有 哭，只是控制不住。明月笑著：「老公我也愛你。」 第三十話 老公我們去哪裡一起都好 山腰上的土地公廟廟前廣場，幾十年過去了，樹長大、路鋪平，多 了圍牆，修剪掉擋住視野的樹，廣場眺望出去是雙北市。夜晚的城 市，家家戶戶燈火通明，高速公路上的車輛遠遠看著，像一把黃色、 紅色滾動的彈珠。路燈下，相倚的兩人，靜靜的與山林一起俯瞰夜 世界。 「想去其他地方嗎？」「好哇。」郁新替明月戴上安全帽，穩住車 子，讓小個兒明月可以翻上後座。去哪？不知道，也沒有人問。 往林口漆黑的山路，路燈與路燈遠遠的互相接應，一片寂靜之中只 有一台摩托車，緩緩順著路、蜿蜒而行。沒有目的的前進，兜兜風， 讓明月能有多一點時間抱著郁新。掐掐郁新的肚子，確認那條小 「泳圈」還在，安心的摸摸它。「明月，妳這樣我有點癢，危險。」 好吧，抱著不動就沒問題了吧？郁新看到岔路，隨意的左轉或右轉。 不知道騎了多久，似乎永遠走不到路的盡頭。兩旁是比人更高的亂 樹雜草。 「老公，我們去海邊看夕陽吧。」夕陽在海平面漸漸沉進海裡，半 小時之前的火燒雲，已經換作星空。「明月，我們去老街吃東西吧。 妳想吃什麼呢？」「我想吃……先看看再說。」「哈哈，就知道妳 會這麼說。」郁新一邊問，一邊打開車箱取出安全帽，替明月戴上。 明月的手也扶著郁新頭上的安全帽，若有其事的端詳了一下。「欸？ 怎麼了嗎？」明月以她特別爽朗、哈哈笑著說：「沒事！」 到了平靜的小鎮角落，在遊客罕至的地方，兩人靜靜的一起吃一碗 紅豆牛奶剉冰。湛藍的晴空、徐徐的微風，午後慵懶的情調，溫存 在無人知曉的小店。「老公喔，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地方呀？」「嘿 嘿，憑感覺繞上來的，我也不知道這裡的路。只是覺得這裡滿安靜 的，想帶妳一起上來看看。」站在公寓的影子底下，從坡道上向下 欣賞淡水河景，山腳下滿滿淡水捷運站的遊客。郁新總能找到一個 遠離遊客、鬧中取靜的地方。明月坐在摩托車上，兩條小短腿淘氣 的踢著。夾腳拖鞋露出塗上紅色指甲油的指頭。郁新在旁邊、下風 處，抽一根菸，熏起悠閒的香。抽完菸之後，郁新總是不好意思直 接碰明月，怕菸味沾到她身上。聽說吃口香糖能壓制抽完菸之後的 味道，不過我覺得菸味與青箭口香糖味混在一起挺衝突的 商店街，兩側都是賣衣服、褲子、流行服飾和包包的攤位。這是屬 於明月的休閒時間。郁新欣賞的是明月的快樂，明月的快樂源自郁 新的陪伴。她時不時就看看郁新有沒有在身邊，希望能牽著他的手 一起走。在廣場，兩人相擁，明月纖柔的身體沒入郁新的胸膛。 「妳流汗了。」郁新突然舔一下明月額前瀏海的汗珠。「你幹嘛啦！ 很髒耶。」「有嗎？」郁新不止剛剛舔那一下，接著右手扶著明月 的臉頰吻上她的嘴唇。幸運的明月沈溺在郁新吸允她下唇的感覺裡， 一瞬間就接上郁新的心跳。在餘暉中他們十指緊扣，牽緊彼此在同 一個時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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