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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   原本還有些微光的海域變得晦暗難明,厚重的海水像是在呼應申海藍的心情一般,他 伏在唐育哲身上哭泣,失去最愛的悲傷和唐育哲的情感起了共鳴,申海藍的眼淚讓他想起 剛發生事故時那段時間的自己。   唐育哲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為什麼將同樣的悲傷讓故事裡的申海藍承受?   失去申海藍後,他像是被關進黑暗的世界裡,看不見一絲光亮,好像被凌遲處死般, 連呼吸都是一口一口地被剝奪走。   在那一千個日子裡,他連呼吸都覺得疼痛。   如果不是因為要照顧申海藍的奶奶,他或許連一天都撐不下去。   但因為申海藍的奶奶,為了完成申海藍的遺願,所以他繼續苟活著。   可就在前幾日,連申海藍的奶奶都過世了,他又該拿什麼理由活著?   他有什麼資格活著?   他早該在那場事故中陪著申海藍一起死去,唐育哲就應該去死。   所以他將本已寫好結局的小說改寫,他殺了故事中的唐育哲,也打算在之後殺了現實 中的自己。   可是突如其來的穿越破壞了他原本的打算。   讓他真實地看到自己筆下人物的生活。   看著伏在他身上哭泣的申海藍,他突然有種他不是他的申海藍的感覺。現實中的申海 藍雖然個性直率、情緒外顯,但從警大畢業後所有的情緒便變得內斂,雖然還是那個愛笑 的大男孩卻從不輕易哭泣,更不曾在他面前哭得像孩子一樣無助。   儘管故事裡的人魚王子也是照著現實中的申海藍去摩寫,但從下筆成形的那一刻他似 乎長出了自己的生命和個性,他和申海藍有著相似卻不相同的靈魂。   就如同他和故事裡的唐育哲一樣。   難怪申海藍會說他不是他的阿哲。   看著為了阿哲從大海中回來的申海藍、看他為了阿哲而哭泣,唐育哲心裡湧出一股羨 慕的感覺。   故事裡的少年是被人深愛著。   少年有爺爺、有申海藍、還有一大票關心他的老師、同學……少年和他不同,他怎麼 能自私地終結故事裡少年的生命,畢竟故事裡的少年沒有做錯任何事,真正該死的……只 有他而已。   「我知道了……」他從乾澀的喉嚨裡慢慢組織出話語,對著哭泣的申海藍說:「我會 把阿哲還給你……」   我會改寫這個結局……   語音剛落,眼前昏暗混濁的海水突然變成一片煙霧瀰漫,煙霧後頭隱約有橘色的火光 閃爍,他被突如其來的煙塵嗆得劇咳,灼人的熱度和灰燼瞬間吸進他的喉道,讓他痛得幾 乎無法呼吸。   現在這裡又是哪裡?發生什麼事?申海藍呢?   唐育哲的意識混亂,四周的溫度愈來愈高,濃煙愈來愈大,等唐育哲意識到是失火的 同時,他的手腳卻不聽使喚,沈重得叫他動彈不得。   他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他想求救,一張口卻被濃煙嗆入,他感覺胸口像燃燒般疼痛, 連意識都逐漸模糊。   看來這就是他的結局了吧?   這樣也好,反正他早就不想活了。唐育哲心想,身體一沈,頓時失去所有求生的力量 ,打算靜靜地等待死神召喚。   「嗶——」眼前銀光一閃,唐育哲在火焰燃燒聲中聽見熟悉的聲音,「噔噔……」那 是筆電重新開機的聲音。   他眼睛一亮,身體突然掙扎起來,他想到他答應過人魚王子要將阿哲還給他。   他還沒有改結局,怎麼能死呢?   他抬起頭很快在狹窄的房間中看見放在小桌子上的筆電,幸好火還沒燒到它,他手腳 併用地爬過去將筆電護在身下,短短的一個動作,他做得氣喘吁吁,心裡想著濃煙這麼大 ,他要怎麼逃出去?   突然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碰!碰!碰!」將唐育哲給嚇了一跳。   「唐育哲,你在不在裡面?」門外是何駿銘急切的聲音大喊著。   「碰碰碰碰碰!」敲門聲毫不間斷,甚至愈來愈急、愈來愈快。   「唐育哲,你在不在?在的話喊我一聲!」   「我……」唐育哲虛弱得喊不出聲音,但他知道何駿銘是來救他的,這是他得救的機 會,他要讓何駿銘知道他在這裡。   「碰!」的一聲巨響,震得整個老舊的房子都在搖晃,何駿銘似乎撞了門闖了進來。   「唐育哲,你在哪裡?」   聲音比剛剛近了許多,何駿銘就在附近。   唐育哲頓時鼓起了所有求生意志大喊:「救命!」   「唰啦!」房間的門開了,濃煙最先竄了出去,讓房間頓時變得清明,何駿銘像英雄 一樣出現在唐育哲面前。   火光之中,唐育哲朝何駿銘伸出手,而何駿銘也準確地拉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抱起, 衝到屋外的馬路上。   空氣中除了煙燼的氣味,還有雨後潮濕的味道,躲在烏雲後的月娘悄悄探出頭,落下 一縷銀帶般的月光照在唐育哲和何駿銘兩人身上,也讓唐育哲看清何駿銘此刻的模樣。   臉上被煙灰薰黑,一雙眼卻亮得出奇,和故事裡的何俊民一樣都有一雙冷然堅毅的眼 神,讓他感到無比心安。   唐育哲不知怎地想到最後一次看見何俊民頭上的好感度。   停在八十,戀愛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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