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高玥芸的故事-3 上了一整天課，高玥芸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時間，但想到下課還要趕去補習就提不起勁。但 偏偏這是普遍的高三生活，她不敢對抗這樣的教育體制，也只能努力地在這體制內生活。 幸好她不孤單，還有尹戴勝這個文學上的伙伴陪她。 高玥芸滿心期待地在平常約定好碰面的地方等尹戴勝，他們通常會在去補習班前的一小段 空檔時間，在速食店或咖啡廳一起聊作品或是最近看了什麼樣的書。 但今天高玥芸等到補習時間快到了，也沒看見尹戴勝。 奇怪？難道是請假了嗎？高玥芸拿出手機傳了訊息給尹戴勝，卻不見回覆，又等了一會， 直到再不趕去補習班會遲到時，才匆匆離開。 一進補習班，就見尹戴勝早已坐在平常的位置上，高玥芸覺得奇怪，但因為已經開始上課 ，高玥芸只能收起疑問，趕緊走到尹戴勝旁邊坐好。 「你今天怎麼沒來找我？」高玥芸一坐下就偷偷寫了紙條傳給尹戴勝。 尹戴勝看了眼紙條，很快地寫道：「我要認真唸書。」 高玥芸怔了一下，抬頭看向尹戴勝，只見他正襟危坐，目不轉睛地盯著講台。 好奇怪……認真唸書這個回答沒有問題，但總覺得不像是尹戴勝會說的話。 眼前的人明明是尹戴勝，但高玥芸卻有一種不是本人的違和感。 於是她又提筆寫下：「你怎麼了？家裡又給你壓力了嗎？」 這次尹戴勝沒有回她，整堂課尹戴勝都心無旁鶩地聽講，認真地做筆記，不再瞧高玥芸一 眼。 高玥芸心裡的怪異感更盛，但尹戴勝不理她，她也只能憋著。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高玥芸馬上攔住正要離開的尹戴勝，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以往就算家裡的人逼得再兇，尹戴勝從來沒有不理過她。就算上課也不至於連傳個紙條的 空檔都沒有，太不像她認識的尹戴勝了。 「我很好啊。」尹戴勝停下腳步，神情冷淡地回答。 高玥芸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眼前的尹戴勝怎麼讓她覺得像是陌生人一樣，但這個人明明 就是尹戴勝啊！ 「我覺得你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高玥芸上下打量著尹戴勝，想找出讓他覺得不一樣 的原因。 「哪裡不一樣？」尹戴勝眼神有一絲冷意，語氣淡淡地問。 「就……」高玥芸不太有自信地說：「你以前都會和我聊天的，但你今天……感覺有點冷 漠。」 「我們都高三了，本來就應該認真點唸書不是嗎？」 「是沒錯，但我本來還想拿我修改過後的作品給你看的，我們不是約好了嗎？」高玥芸從 書包裡掏出筆記本，期盼地看著尹戴勝，希望這種陌生的感覺只是她一時錯覺，尹戴勝還 是以前會和她聊文學的好朋友。 但尹戴勝卻拒絕了她的筆記本，「學測快到了，我想好好唸書申請醫學系，現在的成績還 太危險。」 「咦？」高玥芸愣了一下，「你不是才說要報名文學系嗎？」 那個前幾天還雙眼放光，信誓旦旦地說要一定要報文學系的人，今天怎麼突然不一樣了？ 「我爸媽說讀文學系沒有前途，醫學系才能讓他們驕傲，我當然要選醫學系。」尹戴勝理 所當然地說。 「可是你之前不是說……」前幾天還在埋怨父母都以面子為重，絲毫不顧他們小孩意願的 人，現在怎麼改了說法？高玥芸實在不敢相信，是什麼讓尹戴勝變了？ 尹戴勝卻不等高玥芸反應過來，一把將擋住他去路的高玥芸推開，道：「太晚了，跟你聊 天是在浪費我唸書的時間，以後沒事不要找我了。」 高玥芸滿臉錯愕地看著尹戴勝離去。 前幾天還和她有說有笑的人，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因為尹戴勝突然轉變態度的關係，她已經和尹戴勝有兩個星期沒說話了，明明一星期有四 天會在補習班見面，但尹戴勝卻完全無視於她。難道他真的打算切斷他們的友誼嗎？但能 夠一起聊文學的朋友只有彼此而已，高玥芸實在不想放棄和尹戴勝的友誼，卻又不知道該 如何挽回。 於是她寫了一封長長的信想拿給尹戴勝，她可以理解尹戴勝家裡的壓力還有想在考前衝刺 的心情，但她同時也希望尹戴勝不要因此放棄對文學的熱愛，她喜歡看到充滿熱情和夢想 的他，希望他看了信之後可以恢復和她之前的友情。 雖然是這麼想，可每次看見尹戴勝冷漠又陌生的表情，高玥芸卻不敢上前和他說話，最後 那封信始終放在她的書包裡不敢拿給尹戴勝。 或許是煩心尹戴勝的事情，這次學校的模擬考一向穩佔班上前三名的高玥芸竟掉出十名外 。 「玥芸，其實你這次成績沒有退步，但學測快到了，大家都在努力，好幾個人成績都追上 來了，所以你也要再加油才行，不要安於現狀，直到最後一刻都不要鬆懈。」導師在發成 績給她時，順便鼓勵了一下。 一雙雙和尹戴勝同樣冷漠的眼神注視著高玥芸，在一片凝重的氣氛中，高玥芸臉色難看地 收下成績單，腳步沈重地走回座位上。 她知道這種成績拿回家一定會讓媽媽和奶奶失望，可是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就像老師說 的她各科成績都沒有退步，是班上的人突然追上來了。 果不其然，回到家後，趙雅芝一知道她的排名，立即生氣地大罵：「為什麼拿這種成績回 來？你明明從沒有考過十名外，為什麼這次會退步這麼多？」 高玥芸瑟縮著身體，吶吶地回道：「但老師說我的成績其實沒有退步……」 「沒有退步會是這個名次？」趙雅芝氣得將成績單拍在桌上，大聲質問：「就快要學測了 ，你不加緊努力，反而還考出這種成績，能上醫學系嗎？」 高玥芸低著頭抿著嘴，手指緊緊絞著衣襬，沒有回話。 趙雅芝在氣頭上，對著高玥芸繼續罵道：「我這麼辛苦地養育你，從小到大我讓你做過一 點家事、吃過一點苦了沒有？結果你是用這樣的成績在回報我的嗎？如果你考不上醫學系 的話怎麼辦？別人會怎麼看我？是不是把我當成一個不會教小孩的媽媽？」 或許是氣到血壓一下子衝高，趙雅芝看起來臉色慘白，一手扶著頭，一手撐在桌子邊上， 身體搖搖欲墜。 「媽，你還好嗎？」看到趙雅芝一副快要倒下的樣子，高玥芸忍不住為她擔心。 「不用你假惺惺關心我！」趙雅芝卻毫不領情，她拉開椅子，自己坐了下來，仍不忘對高 玥芸數落，「你如果真的為我好，就應該想辦法管好你的成績，而不是讓我生氣！」 「成績成績……你就只關心成績，你有關心過我嗎？」高玥芸被趙雅芝滿口成績給氣到， 明明是想關心趙雅芝卻被趙雅芝講得那麼難聽，她忍不住回嘴，「你有在乎過我究竟想不 想要唸醫學系嗎？」 趙雅芝怔了一下，沒想到向來溫馴聽話的女兒竟會用這樣的態度回嘴，但她很快地反應過 來，像是被刺激到一樣，不甘勢弱地說：「你不像你爸一樣唸醫學系，那你要幹嘛？」 「我喜歡文學，我一直都很想唸文學系！」高玥芸終於忍不住將藏在心底已久的話一口氣 爆發出來，「我對醫學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的數理科目都是硬唸上去的，我唸得有多 痛苦你知道嗎？」 「唸文學？唸文學有什麼前途？將來出去只會餓死你自己，當家裡有金山銀山給你揮霍嗎 ？」趙雅芝瞪著高玥芸，氣她的不知好歹。「何況誰不是這樣痛苦來的？你以為只有你唸 得痛苦而已嗎？你告訴我，哪個高三生不是這樣在唸書的？他們有像你一樣叫苦連天嗎？ 你根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已！」 當下這一刻，高玥芸明白趙雅芝是永遠不會懂她的。 高玥芸氣得眼眶發紅，心裡說不出是委屈或是絕望，她緊緊揪著衣擺，指甲透過衣服扎進 掌心裡，卻絲毫不覺得疼。 能疼得過心裡的感受嗎？明明是自己最敬愛的那個人，卻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甚至曲解自 己，還能有比這更令人絕望的事嗎？ 高玥芸張口想反駁趙雅芝的話，卻發覺自己喉頭乾澀瘖啞，一個字也吐不出口。 算了，說再多，媽媽又能理解多少？高玥芸悲哀地想，轉頭就衝了出門。 ===== 颱風天請大家注意安全喔！！ 沒有颱風假的種子Q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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