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哪裡 第十五章 雪片蓮 ------------------------------- 有人說經過了嚴重的創傷之後，都需要經過一段長時間的心靈療傷，這將會是一段痛苦、 悲傷與自我逃避的過程。 從小到大我沒有遇過什麼天大的不幸，我有愛我的家人，一張完整的學歷與順遂的工作， 唯一的遺憾就只有對感情的迷惘，但這困擾著我以久的問題，此時對照著天天的遭遇，一 切都顯得極端的滑稽與可笑。 我站在浴室門外已經幾個小時了，手上不自覺地又拿起了煙，過了許久都沒聽見裡頭發出 任何的聲音，焦慮、擔心與不捨是我現在的心情寫照。 『妳好了嗎…』我輕敲了幾聲，努力地試著模仿平日的聲調，因為害怕顯露出過多的情緒 ，只怕更加地刺痛她的心，讓一切恢復平靜是我目前能做的事情，只是她這回卻安靜的太 久，靜的讓我起了各種可怕的念頭。 『欸，我快尿出來了啦！救郎喔！』我索性丟掉了煙，誇張地哀嚎著，只希望能聽見她一 聲回應就足以讓我暫且放心。 約莫五分鐘，她總算打開了門，裹著浴巾面無表情的從我身旁走過。我走進了浴室後東看 西瞧的，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或者找什麼，總之看到一切皆無異樣總算是鬆了口氣。 等會兒該怎麼問？該怎麼說呢？雖然不確定些什麼，但是我直覺地肯定在天天身上發生了 極為可怕的事情，這也是我不想也不願碰觸的問題。 『他媽的！』忽地一拳打在冰冷的牆壁上，竟然沒有感覺多少疼痛，那過於突然的劇烈疼 痛恐麻痺了神經，只有關節不爭氣的破了皮。 原來當一個人關在浴室裡，憤怒地情緒便會無保留地宣洩！我不知道原因地感到極端的憤 怒與懊悔，當昨天我自顧地享受與天使獨處的時間，恐怕她正經歷著極為可怕的事情！我 該怎麼辦？現在只有我在她身邊，可是，我該怎麼做？其實我比她更軟弱啊！ 打開了水龍頭沖洗著手，一陣的刺痛…多希望沒有這場風雨，一切都能回到最初的原點， 我喜歡爽朗的天天，不想瞧見她的傷。 走到她的門口，掙扎著該不該走進去，我來回地踱步著，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這才想起 我一整天只吃了半碗麵，難怪覺得一點力氣也沒有。 『欸…妳要不要吃宵夜？我煮東西給妳吃好嗎？』我站在門口問著。 「不用了…」她輕輕地說：「老鼠哥，你可以進來陪我嗎？」 我走進房間，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嘴角傷口已經風乾了，頭上包著毛巾坐在床邊 看著我。 「你肚子餓嗎？我幫你煮。」她淺淺地一笑。 『不了，我不餓。』我坐在小板凳上，這房間跟我那間差不多大，一張床，擺上個桌子、 電視就沒多少空間。 驟然地四眼相望，卻又同時撇了過去，心頭都藏著心事，卻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需要陪妳去醫院嗎…』 「不用…」她搖搖頭，尷尬的氣氛一下子讓人喘不過氣。 「那…老鼠哥，你今天放假都在幹嘛？」千絲萬縷中她提了個無意義的話題，恰是我的死 穴。 『我喔…發呆啊…沒幹嘛…』人覺得一陣的不舒服，有種頭暈想吐的感覺。 「喔…這麼好…」她擰著手，故作開朗，卻掩飾不了沉重。 『真有趣，是嗎？』 「咦？」 『妳看看…』我指了指她的手錶，溫暖的心正閃耀著。 「是啊，這可是我最愛的情人節禮物喔！」她笑了笑：「你知道嗎，每天早上你去上班我 就看著它變成了藍色，等變回了紅，那就代表你回來了…」 『對呀，我也覺得很有趣。』 「如果可以每天都是愛心，你說那該有多好？」 『…』 「你知道…其實每個人都是墮入凡間的天使，身上都帶著一隻翅膀…」她忽然若有所指地 看著我說：「但畢竟都少了只，所以只能徬徨地在世間流連，一生都在尋找著另一個天使 、另一隻翅膀，只要你找到了屬於彼此的天使，你將會發現原來我們可以飛翔。」 『尋找…天使？』說中了我的心事，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這是我奶奶告訴我的，她說只要找到了屬於你的天使，即使是眼睛看不見，世界也會變 得光亮，即便是耳朵聽不到，心中都會響起最美麗的樂章。」她嘆了口氣說：「在我上台 北的那天晚上，她說：『天天，去尋找妳的天使吧！』奶奶說她找著了她的天使，所以一 生都過得幸福，她說她希望我也能找到我的天使，不要像那個女人一樣…」 『我只聽說過天上星兒億萬顆，地上人兒比星多，人海茫茫的怎麼找？』 「嗯…據說人一生中總會遇見一次，這是上帝的禮物，也許只是擦身而過，也許，那個人 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我相信大部分的人一輩子也找不到吧！』我苦笑著說。 「錯過，人生總是不斷地錯過，這大概就是魔鬼的玩笑吧？」她的神情顯得無奈。 『那妳跟妳男朋友怎麼認識的呀？』 「我不想提起這個人…」 一陣子的無言，彼此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我覺得…我遇見我的天使了…」 『真的嗎？是誰？』 「呵呵，不想告訴你…」她打了個哈哈，神情似乎自然許多，這是好的開始。 『那真要恭喜妳了…』 腦海中想起了天使離去的背影，爲什麼她總是不斷地離去？恐怕，連我也逃不了這魔鬼的 詛咒吧？ 「老鼠哥，其實我…」 『欸…妳…可不可以換工作？』終於還是脫口而出。 她沒抬頭看我，靜了一會兒便顧自地拿毛巾擦起了頭，落著臉不說話。 『我知道我與妳非親非故，沒資格說什麼意見，但是…我真的很擔心妳。』既然說了，乾 脆一口氣說出來：『像今天這種狀況，妳不怕再遇到嗎！』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激動地看著我，用力地咬著嘴唇，嘴角似乎又要給淌出血。 『妳到底還欠多少錢，我借妳好了！』我有點賭氣的說。 「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氣氛一下子僵了，人也開始有點後悔。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難道妳想要一直做這種工作嗎？』 「你以為我願意嗎？」 『我知道，那妳就換個正常的工作啊？錢的問題或許我可以幫妳…』 「你是我的誰呀？嚴格說起來你只不過是我的室友，你以為這樣的關係你就有辦法解決我 的問題嗎！」她激動地吼著，讓人覺得更加地難受。 『我…我的確不是妳什麼人，只是看妳這樣…我也會難過呀！』 「你會難過？那請問你，你可以一直照顧我、保護我嗎？」她站了起來對著我咆哮著：「 你以為我願意嗎？今天的事情她媽的老實告訴你我遇過不止一次了！怎麼樣！你能救我嗎 ？如果做不到，你就不要管我！」 我啞口無言，接不下話。 「你出去，我想休息了。」她語氣顫抖地說。 『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 我無奈地站起身，卻感到一陣暈眩，幸好及時扶住了牆。 「欸，你怎麼了？」見我虛弱的樣子，她趕緊過來抓住了我：「天啊！你發燒了！」她摸 了摸我額頭，神情緊張地說。 『喔…』我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天天似乎模糊許多：『我沒事啦…』 醒來的時候，我正睡在她的床上，睜開眼就看見了張焦急的表情。 「你還好吧？燒的很嚴重欸！」她擔心地說：「雖然我沒有溫度計，不過你的額頭燙的大 概可以煎顆荷包蛋了吧！」 『不好意思呢…讓妳擔心了。』難道是昨天晚上淋了一場雨？我也真是太遜了… 「今天有吃東西嗎？肚子餓了吧？」似乎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她柔聲地問我。 『沒吃什麼東西，不過好像沒什麼胃口…』渾身難過，加上胃空洞地像顆氣球，輕飄飄地 難受。 「我去幫你煮泡麵好了，你等等喔！」 看著她進進出出地忙著，忍不住閉上眼睛，孰知一下子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朦朧中，彷彿見到了一個女孩，她就站在堤防邊。 風很大，大到讓人瞧不清她的臉，她高高地站在椅子上看著另一邊，於是我大聲喊著她的 名字，她似乎聽不見…我想往前走去，步伐卻沉重地踏不出第一步，如陷泥沼。 接著沒多久，她的背上像是多了對潔白如銀的翅膀，於是她開心地拍打著羽翼，慢慢地， 就飛上了天，我著急地對著天空不斷揮手，她始終沒有發現。 在月光下，我看見她在天空中快樂地跳起舞，輕盈優雅地姿態吸引著我的目光，漸漸地、 漸漸地隱沒在濃厚的灰色雲層之間… 我落寞地低下了頭，卻看見了一隻失去顏色的翅膀，沒有光澤、毫無生氣地斷落在我面前 …我想，那該是屬於我的吧？於是我跪了下來抱著它嚎啕大哭，哭的不知所以然，哭的驚 天動地，哭的久久不能自己… 苦澀地、甜蜜地、憤怒地、寂寞地、瘋狂地、悲傷地、悔恨地… 都無法表達我現在的心情… 也無法表達… 我對愛情的定義… 「老鼠哥…你起來喝點熱水吧…」 我睜開眼，強烈的日光燈照射的讓人更加頭痛欲裂，眼淚奪眶而出。 『現在幾點了呀…』 「凌晨三點了…你睡了好幾個小時了。」 『喔…』她扶著我坐起身，身體輕飄飄地似乎沒了重量。 「剛才有給你吃上次你買的藥，燒也比較退了喔。」她端了杯熱水給我：「諾，先喝杯水 吧。」 『謝謝…』溫熱的水一下子填滿了冰冷的胃，這杯水喝起來特別覺得甘甜。 『不好意思…本來想來照顧妳，反倒讓妳費心了。』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事了…」她接過喝個精光的杯子，轉身又從鍋子裡盛了碗麵：「 今天晚上我煮了三次麵了，本以為你會醒來，結果叫都叫不醒，麵糊了我只好硬塞了兩碗 …剛剛又煮了這一次，心裡正想著你在不起來我就不理你了。」 『對不起…』接過熱騰騰地麵，上頭還有顆荷包蛋：『這顆蛋…不會是用我的額頭煎的吧 ？』 「什麼時候了你還能說笑，真是敗給你…」她移了張椅子坐在我身邊，神秘地說：「跟你 說喔，剛才你做夢一直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喔。」 『咦？是誰？』 「可是我不想告訴你勒…」她笑嘻嘻地說。 『妳不說我也知道是誰…』我狼吞虎嚥地吃著麵，隨口回應著，這麵可真是太好吃了！ 「是誰？」 『不是小澤圓就是舞子吧，哈！』 「無聊…」 『好吧，那是誰呢？』這個冷笑話，似乎一點也不好笑… 「算了，反正我不會告訴你。」似乎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她紅著臉得意洋洋地說。 餓的發昏，也沒想太多就一陣猛吃，吃光一鍋麵與蠶豆酥、牛肉乾後，我總算又活了過來 ！呼！ 恢復了精神，我坐在床沿繼續嗑著科學麵，外頭的風雨絲毫不減。 「跟你說個好消息，明天又放一天颱風假喔！」 『真的！哇！很久沒有連放兩天颱風假呢！』 「恩，而且，我決定明天不去上班了。」 『真的嗎…』我高興極了！ 「另外，我剛才決定，從下週開始，我‧要‧換‧工‧作！」 『真的！』我高興的跳了起來，差點就撞到了頭！ 「你幹麻那麼高興，呵呵…」她笑著說，順便也幫我倒了一杯水：「那你以後就要負責養 我了喔。」 『蝦咪？』我愣了一下，轉頭就說：『養妳就養妳，反正妳那麼瘦也吃不了多少…』 「那你恐怕會大吃一驚喔…」她跟著開了包科學麵，捏碎後一口氣全倒進了嘴裡。 『欸，不要嚇我，我燒可還沒退勒…』我瞪了她一眼，坐回床上，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起來 。 『妳知道嗎，有些人天生就是命運兩濟，有些人是命途坎坷，不管怎麼樣，命運最終還是 掌握在自己手裡。』趁著機會我正色對她說道：『妳不也曾說過不要埋怨命運，既然如此 ，我們就更要堅強、更勇敢的面對，對吧？』 「謝謝你，我懂你的意思…」 她停止了嘻鬧，陷入了沉思，仍嫌蒼白的面容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你…看過雪片蓮嗎？」 『沒有…』 「雪片蓮是一種代表春天來臨的花朵，當她盛開的時候同時也代表著新生…」她深深地吸 了口氣說：「我曾經想過，人生也能不能像雪片蓮一樣地可以重生，只是…人始終是複雜 多了，在這個社會想要重新開始談何容易？」 『當然可以！』我微笑道：『佛說一剎那九百生滅，心隨意轉，只要妳有這個心，相信生 命就會不同。』 她恬靜地看著我，許久。 「我知道了。」彷彿得到了勇氣，我亦希望我能給她多一點勇氣：「從現在開始，我已經 不是過去的我，我看見了也聽見了，而且那春天，就要來了！」她高興地說。 『欸，那妳媽媽的債務，還剩下多少呀？』我小心地問著，深怕一個閃失又惹得她生氣。 「這幾年我拼命的還錢，其實也差不多了，更何況，那個人渣也很久沒出現…」她的表情 一下子黯淡。 「我有個朋友前陣子一直找我去當show girl，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岔開話題，她接著 說道：「還有些朋友拍過幾支廣告，也許也是個機會…」 『要注意安全呢，如果需要幫忙，妳一定要告訴我。』 「我知道，都是些我的好姊妹，你放一百個心啦！」 『那妳想不想繼續讀書？』 「讀書？」 『對呀，我可以幫你補習，妳可以去念個夜間部。』我認真的對她說：『在這個社會一定 的學歷還是很重要，雖然起步的晚，不過妳還年輕還來得及！妳缺少的只是一個開始。』 「當然好！老鼠哥，謝謝你！」她開心地叫著，彷彿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 她跟著坐在椅子上想著事情，一下子瞧瞧我，一下子又看看外面，良久不出聲。 「老鼠哥…你知道嗎…」她鼓起勇氣，漲紅著臉對我說：「我覺得…你是我的天使欸…」 多麼突然地一句話，多麼熟悉地一句話… 讓人呆了、痛了、碎了… 『天使…在哪裡？』 To be continue....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即使夢想與現實的距離太遠.. 我依舊 獨自漫步在春天.... http://maiun.pixnet.net/blo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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