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tellstory 看板] ─────────────────────────────────────── 當一個人的精神和肉體皆已疲憊到了某一種程度時，在沾上枕頭、被子的那一刻，肯定會 昏睡到不醒人事。而我，正是如此。累積整整兩天的疲倦，讓我徹底陣亡，連翻身的力氣 也沒有，更別說還有體力或精神去留意男友的舉動。 突然「砰」的一聲，床震了一下，我嚇醒了。雖然精神仍未回復，但還是用盡僅存的力量 ，睜開了雙眼，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有氣無力地用餘光掃過四周，才在床的角落發現了男友半坐半跪的身影。 「怎麼了？」我還是覺得自己離天國不遠了，連說句話都是一種折磨。 「妳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我有對不起妳嗎？」男友流著淚，將我的手機丟還 給我，「這是什麼訊息？妳在搞什麼？」 我先是愣了一愣，才慢慢回過神，不可思議地問，「你看我的手機簡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男友繼續流著淚說，「這段日子，妳到底背著我做了些什 麼？妳愛上別人了嗎？」 有股不知明的憤怒，漸漸地在我心裡燃燒了起來，甚至燒掉了我的疲憊，「你憑什麼看我 的手機簡訊？」 「因為妳什麼都不講。」男友理直氣壯地回答，「既然妳無法給我答案，我只好自己來找 。」 「所以你看我簡訊？」我已經不知該怎麼來表達我的情緒了，尤其是在這種全身無力的時 候，「我放在網路上的網誌和過去的故事，你看了多少？還是你根本沒去看過？不然的話 ，你沒事看我手機訊息有什麼用意？」 「我不敢去看妳的故事，因為我會拿來做比較，」男友無助地嘶吼著，「我更不想去看妳 的網誌，因為我從來都看不懂妳在寫什麼。」 就只因為我沒把人名打上，所以看不懂？就只因為我有一些無法忘懷的過去，所以不願接 受？這樣的你，和之前那幾任男友，有什麼不一樣？為什麼你們就是沒辦法接受我的過去 ？而這樣的你們卻要我包容你們的所有？這是什麼道理？ 我像顆洩了氣的皮球，又陷入了被窩之中，不願再多說什麼。也許，沉默，也可以是一種 回答吧！ 「不要分手，更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男友近似哀求地抱著我哭道，「我只是想守在妳 身邊照顧妳，就這麼簡單而已。不要把我推開，好不好？我不是真的覺得妳很任性、很無 理取鬧又不受教，我只是希望妳能更體貼而已。不過，算了，那都不重要了，我只要妳留 在我身邊。」 累到極點的我，已失去所有為自己開口的力量，只是靜靜地躺在他懷裡，聽著他不安的心 跳和激動的言語。 「老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男友繼續哭著說，「再過幾年，有經濟能力後，我們就可 以把孩子生回來了。妳忘了嗎？我們的孩子還在等我們啊！如果妳放棄了，它就真的再也 回不來了，妳捨得嗎？我們的孩子…」 「不會回來了…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的語氣很淡很淡，彷彿像個局外人在 描述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我已經很久沒感受到它的存在了。它早就走了，它並沒有等我 們，它早就不屬於我們了。」 「我知道妳的八字輕，但是妳感應不到，並不代表它真的不存在啊！」男友急著辯解，「 妳那些學長不也說過了嗎？妳的能力既然不是與生俱來的，總有一天會被收回去啊！搞不 好，妳的能力早就被收回去了，只是妳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搖搖頭，不願再多做爭論。現在的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覺，我真的很累、很累。 男友突然想到了什麼，態度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說，妳回高雄的時候，是不 是有和他見面？」 「誰？」沒跟上他思考速度的我疑惑地問。 「星。」如果將目光比喻成利刃的話，我想我早已死在男友眼前。 我苦笑著說，「想太多，回高雄的那幾天，忙都忙死了，哪有可能跟誰見面？」 「告訴我，妳變心了嗎？」男友一把將我從床上拉起，硬是要我坐著面對他，「回答我的 問題。」 我抬起頭，軟弱無力地看著他，沒幾秒的時間，因體力不支，我又倒回了床上。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男友氣急敗壞地說。 「對不起，現在的我，真的很累…」因為疲倦、因為懦弱，我選擇了逃避，「先讓我好好 睡一覺，好嗎？」 男友躺在我身邊，摟著我說，「睡吧，老婆…我要妳一輩子都當我的老婆、我的女人。」 咬著唇、含著淚，我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我到底昏睡了多久，其實我也不清楚，又是突然的一聲巨響，將我從睡夢中拉了回來。 「妳為什麼變心了？妳到底想怎樣？妳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妳不知道我也是會心痛的嗎 ？」男友手上握著我的手機對著我大聲咆哮。 現在是什麼情形？神智不清的我，仍然在狀況外，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的男友怎麼了。 「我的上一段戀情，妳也不是不知道，我很怕、很受不了、很恨別人對我的欺騙，這妳也 不是不知道，結果呢？現在，妳卻…該死的，女人都是滿口謊言的生物嗎？」男友的情緒 無比激動，我想無論是誰都阻止不了吧！ 看著他又哭又叫地捶打床舖、敲打自己的頭，一下子又呼天喊地說自己很命苦，再不就吵 著要休學、放棄工作、回北部找媽媽。這時候，在我眼前的他，不過就是個還沒長大所以 不懂得表達自我情緒，一遇到問題只能找媽媽來解決的小男生。 一身的疲憊仍未退去，又看到男友幾近瘋狂的舉動，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你夠了沒？ 我只想好好睡個覺！這要求有很難嗎？」 「老婆，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我，不要跟那一個女人一樣欺騙我…」男友聽到我終於開 口了，連忙轉過身抱住我說，「說…說妳還愛我。」 我試著想拉開他的手，卻發現自己連一點力量也使不出來，只好作罷。 「說！快說！說妳還愛我，說妳的心裡還有我！」男友接近瘋狂地低吼著。 我閉上眼，不知不覺地，有顆淚悄悄地滑落了下來，「對不起，不愛了。」 「愚人節已經過了，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跟我說實話！」男友用力地搖晃著我。 一陣天旋地轉，我幾乎暈了過去，顫抖的唇又緩緩吐出了一句，「我們…結束了。」 「因為他，對不對？」男友轉過身，背著我說，「好，我打給他，叫他離妳遠一點！」 「你可不可以不要鬧了？」我們早該結束了，這跟星一點關係也沒有，沒事何必去打擾人 家？ 我吃力地撐起身體，想把手機搶回來，卻被男友一把壓制在床上，完全動彈不得，只能看 著他用我的手機播打給星。 男友的目光，依然恐怖到了個極點，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求你別鬧了好嗎？」 「喂？我找星，我是貓的朋友。」男友的聲音倒是很自然，手機另一端的人大概想像不到 他此時此刻的凶狠神情。 我掙扎著想脫離男友的束縛，卻怎麼樣也動不了，「把手機還我！」 只見男友哼了幾句，便草草收了線，「算他運氣好，人不在，是個口音很台灣國語的女生 接的。」 若沒猜錯，其實那是星！於是，我搶在手機響起的前一秒，使勁將男友推開，並伸手奪回 自己的手機。 「喂？貓，妳在搞什麼？妳男友怎麼會拿妳的手機打給我？」果然是星打來的。 如果我的推測正確，其實男友看完我和星這些日子互傳的手機簡訊後，沒發現星其實是個 女的，而不是男的，不然他早該發現接手機的是星本人，而不是人家代接了。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故意打斷星的話，「二姐，我沒事啦！我晚一點再過去醫院陪外婆 ，我手機沒電了，等等再打給妳。拜！」 沒等星回話，我便收了線，並將手機關機。 「誰打來的？」男友狐疑地問。 「我二姐，」我還故意補充說明，「她問我要不要過去陪外婆而已。」 男友點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既然不愛了，就不要再強求了吧！」我轉過身，不願再看他。 「但是，我還愛妳，我還需要妳，我不能沒有妳，所以我不要放手。」男友的態度堅決， 且立場明確。 「對不起，我現在真的好累…」我已不知該怎麼去面對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讓我好 好睡個覺可以嗎？」 「讓我…照顧妳一輩子…妳這雙手，我說什麼也不願放開…」男友無視於我的反抗，仍舊 緊緊從我身後抱住我，「如果當初失去孩子是個錯，那麼再失去妳的話，將會是我一輩子 抹滅不掉的痛。」 孩子、孩子、孩子…口口聲聲說不該失去孩子的你，為什麼當初不讓我留它下來？為什麼 要讓我一直忍受失去它的痛？每次夜深人靜，我對孩子的那種懺悔與自責，你怎麼可能會 懂、會明白？孩子絕望不堪的神情，你又怎麼能想像？ 「一個會叫女友把孩子拿掉的男人，我想…不適合過一輩子吧！」我閉上雙眼，不願再見 到男友的表情。 「老婆，對不起…我以為事情已經過很久了，該淡忘了，沒想到仍然是妳心裡的傷痕…」 男友哽咽地說，「妳從來都不曾提過，所以我也沒發現…老婆，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對不起…」 這種事，如果有誰可以真的忘記並當作沒發生的話，那他/她還算是個人嗎？打從心底冒 出的那種噁心感，讓我不得不伸手推開了男友。 「老婆，請妳不要推開我，讓我陪妳睡，好嗎？」男友硬是將我的身體轉而面對他，「我 不想放棄妳，更不要離開妳。」 我無可奈何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他下巴有道傷，還滲著血。轉念想想，八成是剛剛搶手機 時，被手機吊飾劃傷的。 「你流血了。」我指著他的傷口說。 「小傷而已，沒關係。」男友不以為意地表示。 「給我一點私人的空間，可以嗎？」我伸手招來了被冷落以久的桑小尼，「如果可以的話 ，允許我搬出去吧！」 「要搬也是我搬，妳好好住吧！」男友起身離開床，打算去處理傷口，「不過，現在的妳 沒正式工作，收入也很不穩定，等妳找到有固定薪水的工作，我再搬出去吧！這段期間， 繼續讓我照顧妳，好嗎？」 「那我還是搬吧！反正我餓不死自己的。」我的語氣很冷、眼神很冰，我想結束了。 「這個月的月底，我搬。」男友連一點商量的餘地也不給我，「妳乖乖住在這裡，我才能 放心。」 「隨你吧！」我閉上雙眼，緊緊抱著桑小尼。 「不過，如果搬出去的話，我們的關係是什麼？」男友在我失去意識之前，丟下另一個爆 炸性的問題。 「什麼也不是了。」我的回答平淡的連自己也想不到。 「妳就那麼想結束？是因為他嗎？」男友的怒氣又回來了。 我皺了皺眉頭，很認真地問，「你不是把我的手機簡訊全看過了？你還不懂嗎？是不是要 我親口告訴你，你才能認清事實？」 「什麼意思？」男友有些錯愕地看著我。 「虧你看了我的手機訊息，結果不但什麼都不知道，還好意思用我手機打去吵人家？你不 覺得很可笑嗎？」我揉著眉頭無奈地說。 「妳到底在說什麼？」男友一頭霧水地問。 「幹！我他媽的是個死雙性戀，這個答案你滿意了沒？」我總算說出了心裡話，「以前是 因為顧及家人的心情，所以不想去承認自己的性向，也不敢真的答應學妹的追求，就算彼 此有好感，也都裝做只不過是姊妹情感。但是，現在…沒什麼好顧慮了，我沒有理由非得 跟男生在一起不可，更沒有道理非得否認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情感！星，不是男的，是女的 ！你剛打去，就是她接的！」 「妳在報復我當年沒讓妳把孩子留下來，對不對？」男友顯然無法接受我的說法，還一心 想要開導我，「還是找個時間，我帶妳去看心理醫生？也許妳只是這陣子的壓力太大，才 會有這樣的想法，找專業的醫生聊聊就沒事了…」 「你…」雖然早料到男友的反應會是這樣，卻還是啞口無言。 在我的認知裡，感情本來就與性別無關，那不過就是一種感覺。只要感覺對了，那就對了 。所以，對方是男、是女，其實我沒那麼在意。因為，我在乎的是彼此的那份感覺。 「老婆，妳先睡吧！妳一定是累壞了…」男友替我蓋上被子，還不忘拍拍桑小尼，要牠好 好哄我睡覺。 本想再為自己說些什麼的我，在看到桑小尼一臉愛睏的樣子後，發覺自己的精力也消耗怠 盡了。於是，抱著桑小尼，再次沉沉睡去。 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男友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老婆，不管妳是不是雙性戀，我都 一樣愛妳。這輩子，我認定妳是我的人了…」 ============================================================================== 如果，我還能真正擁有什麼的話，我想…也只剩下狗兒子了。 -- 不要輕易愛上貓 因為貓永遠愛自己比愛別人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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