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eyau3823 (李堯)
看板story
標題[長篇] 野百合的黎明之二--第七章:恨入骨髓的報復
時間Sat Nov 15 17:07:58 2008
第七章 恨入骨髓的報復
「蔡德剛臉上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你第二次問到她了,你好像很關心她
啊!」唇邊有抹輕蔑的笑容,不懷好意地說:「我只想說,無論她在哪裡,都不
關我們蔡家的事!而且…」他的聲音變得更冷了:「我覺得她現在在那裡很好哇!
很適合她,很適合陸飛樑的女兒,呵呵!而且還是她自己賣去的。哈哈!」他陰
森森地怪笑了數聲,聲音裡充斥著沈沈的怨毒。
陳水深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怔在那兒好幾秒,才可怕地反應過來蔡德剛說
了什麼:「你…」他的手顫微微地舉起,指著前面這位雪芳尊為舅舅的人:「你知
道她在那裡!你為什麼沒有去把她救出來?」說到最後一句時,已是聲色俱厲…」
噗!他的屁股摔坐在一包物事上,先是軟軟的,後來就感到一整疊、一整疊
的東西,散亂開來,跟著他整個人仰跌八叉的倒了下去,從那包東西上滑落到地
面,但這已不算什麼了,陳水深很輕易就撐住了身子,雖然那副狼狽樣真的很醜,
他兩腳開開地朝天半躺著,手肘微微倚著地面,一時間還不曉得怎麼站起來,兩
腳開開的,那包救了他小命的傢伙,就位在他的褲襠前,原來就是他適才從窗子
扔下的那個帆布袋,裡面的東西雖然不是很軟,但確實有減低傷害的效果,恰好
又是人身最柔軟的臀部先落在上面,他相信自己一定是沒事了,而那時他意識中
掠過的是父母的形像,即使他從來不肯去迷信那些,但他感覺他是被保佑的;他
雙眼因跌躺而朝上望著,上方就是那扇他剛剛逃命而出的窗戶,此時他的思緒已
回到了那扇窗戶上,他慌張地覺得,那張臉已要探出來向下望了,也不知從哪來
的一股氣力,他以一種比體操選手還強的腰力,彈坐了起來,順手操起了被他壓
得有些歪七扭八的帆布袋,三步併作兩步,沒命也似地狂奔出了死巷,全然感受
不到從屁股透來的隱隱生疼,他只求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那張臉所能目擊的範圍,
活像被它看見就能馬上致命般。
奔出了死巷,他急急地右轉,而非左轉沿著老房子的屋牆走上大馬路,此刻
他的心情是能離老房子多遠就離多遠;陳水深跑過了幾條垂直的橫巷口,在其中
一條看得見來往行人的巷徑左轉,沿著一家榮民安養中心前的池塘繞了一大圈,
走上切出住家區的小巷,才重又接到那條大馬路,他直接過了紅綠燈到了馬路對
街,總算是真正放鬆下來,也敢慢慢地朝著老屋子的正面走回去,朝著叔叔家的
方向前進。經過那幢他適才逃出的「家」,從對街有些距離地打量著它,而且是
在這條繁忙喧囂的公路上看去,他實在很難明白剛剛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陽光約
莫四點鐘的當口,沒那麼熱,卻最是燦麗的時刻,傾斜地照在父親舊居的正面,
黯淡的牆垣上,仍能漾著亮閃閃的金光,觀賞起來盡是沈醉於一種祥和的氣象
中,他回想起方才種種怪恐怖的場面,忽然覺得十分滑稽,他怎麼會怕成那個樣
子, 會覺得有一個白臉紅眼,手是骷髏,腳踏水氣的傢伙在追蹤他呢?他甚至懷
丑, 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進去過,還是只是恰好散步到這兒,欣賞了父親故
寅, 居此時一番神聖的景致,並且他要準備返回遠走他方,直至瞧見手中仍
卯, 拎著因奔跑的匆忙,還未及揹上的帆布袋時,他才確信自己是進去過
辰, 的,他敲了敲有些發脹的腦袋,或許當傳說遇上思念時,一切都會變得
巳, 很詭異吧!陳水深不再看那幢老房子了,該帶走的他已拿到手了,無論
午, 是有形或無形的種種,車流不斷自他身邊風一樣掠過,從一個人的天
未, 地,回到了多人的宇宙,彷彿又重新活轉來一次。
不久,他已回到了叔叔家,鐵捲門仍是拉下的,跟他剛出門時一樣,他們還
沒回來,陳水深愉快地吹了聲口哨,他還擔心自己去了太久,他們已經回來了;
推開了鐵捲門,他走了進去,又把鐵捲門重新拉好,回到自己那間窄小陰暗的樓
梯間,將板門帶上,用鉤子扣緊,提著帆布袋坐在他睡了九年的小床上,現在睡
起來,雙腳有部分都要懸空的小床上,拉開了帆布包,先將那套嬰兒服,珍惜地
放在破草蓆比較乾淨的一角,他將底下的鈔票,一疊一疊地取了出來,大約算了
一下有幾綑,差不多是兩百束上下,他隨手從身旁的地上,撿了一個皺巴巴的塑
膠袋,把所有的鈔票分作了兩份,一份放進塑膠袋裡,一份重新裝入帆布袋中,
塑膠袋那份,是他要留給叔叔嬸嬸的,雖然他們對他這麼不好,但總是在人家這
兒打擾了九年,欠了一份被可憐的情,這些錢就算是還清了,他相信對他們兩位
見錢眼花的親人來說,這實在是件實際而令他們感激涕零的報答方式,陳水深有
點不屑地揚揚唇角,當然囉!他也沒有那麼偉大,大部份他覺得值錢好用的鈔
票,幾乎都留給了自己,其中多數是那些美金和新台幣,其他四個不知名或不曉
得好不好用的貨幣,他就很大方地都留給他最應感謝的親人了。就在他分裝鈔票
幾乎完工的時候,板門外傳來鐵門被很猛力上推的聲音,推門的那人似乎很緊
急,因為他把整個鐵捲門都推到頂上去了,他也不急去拿竿子,將它鉤下來,就
直直衝向陳水深的樓梯間,陳水深已經知道是誰了,果然,叔叔的話聲急中帶怒
地在門外咆哮著:「陳水深!你給我出來!出來!」用拳頭使勁敲著板門。這促
不及防的現身,讓陳水深一下子有點慌了手腳,他雙手齊施地趕忙把剩下的鈔票
盡數塞進帆布袋中,而把要給他們的那一份推進了床底下,跳起身來,揹起了帆
布袋,拎起他僅有的一樣行李,貼向了板門旁,門外叔叔見裡面沒有反應,拳頭
敲得更不客氣了,砰砰砰!門像是要被整面推倒般,陳水深一手按在門板上,感
覺著它的劇震,他斜靠於門旁,他感覺叔叔已在使力撞門了,口裡只聽他不停碎
碎唸著:「出來!快點出來!」陳水深有點納悶,叔叔幹嘛這麼急著找他,一定
又是掉了什麼東西,他今天一定要走,不然等他們看見在他房間有那麼多錢時,
就有得鬧了;忽然他想起破草蓆上的嬰兒服還沒拿,連忙湊過去將它拾起,正要
拉開袋上的拉鍊,將它放進去,於同一時間,薄如蟬翼的板門被撞了開來,可能
因用力過猛的關係,叔叔整個人立足不穩地跌進房間,此時陳水深已來不及將嬰
兒服收妥,只能胡亂先挾在揹帶上,趁叔叔煞勢不及的當兒,雙手順勢斜裡一推,
叔叔一個有些中年發福的身軀就股碌碌跌趴於地上,他就趁隙溜了出來,站在不
遠處的嬸嬸已經看呆了,陳水深原以為可以很流暢地閃過她,沒料到嬸嬸突然反
射性地一抓,剛好握住了帆布包的揹帶,陳水深趕緊用力回奪,拉扯間,一件淺
藍色的物事無聲地滑落到地面,但陳水深並沒有察覺,他正焦急地發現叔叔已站
起身來,要跑過來二對一了,他急中生智,朝著嬸嬸大吼一聲,嬸嬸一驚,手不
覺稍鬆了些,他就於此空檔,掙脫了女人要命的束縛;陳水深順利地奔出了屋門,
他已聞到自由空氣的清新,身後隱隱聽到叔叔氣急敗壞地狂喊:「把他捉回來!
把他捉回來!他要逃走了!他要逃走了!怎麼辦?怎麼辦…」聲音中滿是害怕萬
分的顫抖,每當叔叔驚恐焦慮的時候,他就會一直碎碎唸著:「怎麼辦!怎麼
辦!…」此刻在他破碎的驚呼裡,還夾雜著嬸嬸一聲突如其來的尖叫:「啊!這
是…」後面就聽不清楚了。他隱約感到腳步聲靠近了,就快速地向著大馬路上移
動,一台開往基隆的公車恰巧駛來,他毫不猶豫地跳了上去,公車很快開動了,
交通十分順暢,不一會兒就駛得很遠,陳水深從車後窗玻璃望出去,遠遠地好像
是叔叔的身影還在向前追著,張口閉口一定還在罵他,但他的表情實在扭曲得詭
異,陳水深不想再看了,他的離開,不至於讓他慌亂至此吧!那副表情活像在緝
捕重案在逃的槍擊要犯;陳水深於八堵就下了車,因為叔叔很有可能騎摩托車追
來,坐公車太容易被他逮到,所以他另外攔計程車前去基隆投靠朋友,而那對他
無比要緊的嬰兒服,就這樣大不留心地遺落在叔叔家的地板上。
他又聽得見蔡德剛的聲音了,他仍在那兒滔滔不絕地說著,陳水深凝神聽了
好半晌,越聽越上火,雖然他的綽號就叫阿火,但一直在他面前,教訓他父親外
遇的不是,實在怪不得他想發火,或許父親外遇真的不對,但誰又說的準,他不
是因為早就曉得月嵐阿姨根本不愛他,才會有這樣越軌的行為呢?現在聽蔡德剛
說來,好像他父親欺騙了月嵐阿姨的感情似地;澄清了男女雙方二十年前的誤
會,似乎只叫蔡德剛更理直氣壯地抨擊起他最敬愛的父親,陳水深再也按捺不
住,他輕描淡寫地頂了一句:「所以她就在和我父親離婚後,馬上又嫁給愛她的
陸飛樑囉!」他故意將「馬上」兩字的尾音拉得長長的。立時,蔡德剛的話聲嘎
然而止,想去拿煙盒的手,在矮几上摸了老半天,就是差這麼一點沒碰著,他的
眼睛根本沒看那裡,陳水深將煙盒推進他的手中,他就茫茫地接過,搖了搖煙盒,
力量沒控穩,掉了好幾根出來,也無心去撿,最後終於握住了一支,將它湊進了
嘴角,方才將微張的口合上,但又遲遲沒點煙,目光自天花板移向前廳的所在,
陳水深感到他微帶淒然的眼神,透過綿密的珠簾,正靜望著月嵐阿姨的遺照,蔡
德剛緩緩點上了煙,猛抽了好幾口,他的雙眼有些迷濛了;陳水深感到些許的抱
歉,沒料到衝動出口的這句話,給蔡德剛的打擊如此深,當初他對他姊又嫁給陸
飛樑這件事,一定是很強烈反對的,但他的反對,起不了半點作用,他姊仍是毅
然決然地嫁給了他,蔡德剛的心情必定很不平靜,而最後又是那樣悽慘的結果,
他卻只能眼睜睜、無能為力地看著悲劇發生,他來不及救他姊,來不及了,他姊
就這樣死了,他不明白他姊為什麼要這麼傻,傻到這麼甘願為一個畜牲糟蹋自己
的性命,他真的不明白,他有多恨,有多麼無奈;此刻,陳水深清晰地感受到這
股恨與無奈,但他萬萬沒想到蔡德剛恨得那麼苛刻,當他下一分鐘憤怒地明白蔡
德剛始終堅持的報復行為後。
實際上,月嵐阿姨後來又嫁給陸飛樑這回事,陳水深並不是不能諒解的,他
相信蔡德剛對她姊的一切辯護,就算蔡德剛沒說,他打從心眼裡原就不想否定月
嵐阿姨堅貞的性情,不論他真正的想法將他父親置於她生命裡的何處,至少在婚
姻的關係下,她從來沒有在行為上對不起他父親,反倒是他父親在外遇這件事
上,真的對不住人家,即使是氣憤月嵐阿姨的心中沒有他,但那也是最初他自己
的選擇,陳水深不相信他要娶月嵐阿姨時,不曉得這一無法抹滅的現實,既然以
為自己能夠包容,就不應該還在結婚後以此理由外遇,婚姻的關係裡,他父親實
在是說不過去的,然而陳水深卻又無法懷疑地曉得,他父親是愛極了月嵐阿姨,
即使他有了外遇,他的心仍是死死地被月嵐阿姨一條根本不存在的絲線,綑得如
同被粗索束縛地一樣結實,陳水深知道他父親有多麼苦,雖然他在將愛情付諸於
白紙黑字以後,有了外遇的行為是不對的,至少心靈和法律上都指出這樣是不對
的,他還是不允許別人以此來批評他父親,更何況他父親有不被明瞭的苦楚在凌
遲著他,這是解釋不清的,只有看過他夜夜為愛癲狂的人才曉得,陳水深微微地
痛苦著,他實在不是那種知道理虧還嘴硬的人,只是為了他所深知的父親,他也
只好當一隻死鴨子。
「唉!」只聽蔡德剛輕嘆一聲。陳水深趁這當口,接話緩和自己所導致的尷
尬氣氛:「德剛叔,我剛剛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我是想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
該澄清的今天也都說明白了,我們就不要再去談論誰對誰錯這回事了,而且當事
者都不在了,就讓這一切和他們一樣,一起過去吧!」說得十分小心謹慎。
「反正你什麼都知道了,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再說的。」蔡德剛淡漠地回答:
「你還有別的事嗎?」語氣裡充滿著送客之意。
「德剛叔。」陳水深極為誠懇地說:「你曉得小雪現在在哪嗎?」小雪和他
之間的血緣問題已經不存在了,此時最要緊地,是要讓蔡德剛明白她心酸的處
境,蔡德剛是小雪在世上僅餘的親人了,她始終期盼著舅舅能趕快出現,將她從
燃燒肉體的火窟中救出來,陳水深自她的話語,自她細白指尖滑過日記上的字句
時,都可以心疼地感受到她持續的期待,雖然現在似乎太遲了些,但陳水深相信,
只要是她舅舅出面把她從那裡帶出來,隨時都不嫌晚,而且能於最短的時間內,
重組起小雪昔日那顆溫暖幸福的心,愛情的力量雖也可以辦到,可是只有親人接
納的擁抱,能讓癒合的心由內到外堅實完全,沒有疤痕,能夠永遠不再受傷,這
時愛情的注入,才能令小雪真正的喜悅,能坦然享受著遲來的美滿,讓他們之間
的恆星放到最亮,所以他一定要懇求蔡德剛的出面,陳水深期待他會激動地想趕
快知道小雪流落何方,會在知道後痛心地火速地把她帶離開那裡,他深深地祈禱
著蔡德剛會這樣做。
「小雪?」蔡德剛警戒地坐挺了身子,雙目自適才的黯淡,忽而轉為尖刀似
的銳利,眨也不眨地盯視著眼前這個不斷語出驚人的傢伙:「你說的小雪是誰?」
陳水深覺察自己失言了,他怎麼把雪芳在酒店裡用以取悅恩客的小名,直呼
於她的親人面前,小雪這個稱呼,對於雪芳而言是一個帶著傷心故事的化身,雖
然陳水深覺得這個稱呼,和雪芳柔和膚雪的姿容是何等相應,他也用小雪這個名
字想她想習慣了,但他感到千不該、萬不該於雪芳舅舅前,說出這個稱呼,他的
臉微微發熱,需要一點時間抑制這樣的窘態:「呃!…,德…德剛叔,我說的是
你剛才提到過的那個…那個陸雪芳。」講得有些吃螺絲,然而語氣仍保持著相當
的誠懇。
蔡德剛臉上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你第二次問到她了,你好像很關心她
啊!」唇邊有抹輕蔑的笑容,不懷好意地說:「我只想說,無論她在哪裡,都不
關我們蔡家的事!而且…」他的聲音變得更冷了:「我覺得她現在在那裡很好哇!
很適合她,很適合陸飛樑的女兒,呵呵!而且還是她自己賣去的。哈哈!」他陰
森森地怪笑了數聲,聲音裡充斥著沈沈的怨毒。
陳水深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怔在那兒好幾秒,才可怕地反應過來蔡德剛說
了什麼:「你…」他的手顫微微地舉起,指著前面這位雪芳尊為舅舅的人:「你知
道她在那裡!你為什麼沒有去把她救出來?」說到最後一句時,已是聲色俱厲。
「我為什麼要去救她?」蔡德剛不帶感情地反問回去:「先別說我們蔡家如
果有女人去做那不要臉的行業,我們是死也不會承認她是蔡家的人,何況她本來
就不是蔡家的人,也不是我姊生的,她是陸飛樑那惡魔的壞種,會有今天,全是
陸飛樑自己禍延子孫,關我蔡家何事?我為什麼要去救她?這是報應!這是報
應!你懂嗎?報應!」他說來自覺義正嚴詞,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智理,語氣竟
透露出一股得意非凡的快意。
陳水深在矮几上猛力一搥,直驚得煙灰缸都跳了起來,灑出好些灰燼在桌面
上,順勢立起身來,兩眼圓睜地怒瞪著蔡德剛洋溢著報復喜悅的臉龐,他氣得連
頭髮都在一抖一抖的,他就彷彿豎起滿頭滿腮鬃毛的雄獅,隨時都可以撲上前撕
碎可恨的獵物,他緊握住雙拳,指尖都已深陷肉裡,與他談話至今,陳水深除覺
得他帶些距離,有些得理不饒人外,並沒有什麼其他不好的感覺,而且他心中一
直是很敬重他的,無論發生了多少事,德剛叔與父親、順叔,都依然有著很深的
情誼存在,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然而時間只能沖淡記憶,卻無法銷毀已結識的
關係,身為晚輩的他,這些長輩都應該一樣尊敬,但此刻他領教到蔡德剛狠心的
面目,他的敬重瞬間化為忿恨,快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陳水深就要打人了,
他無法抑制想揍蔡德剛的衝動,即使他是一個長輩,順叔拜把子的兄弟,昔日父
親的幫手,或者是小舅子。
李 堯,夏冬不分的港都,2008.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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