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門－聚寶盆】 　　走在前往陰陽殿的路上，泥兒的腳步很輕快。 　　往常這時候，因早起而鬱悶的心情，全都一掃而空。 　　昨天為了慶祝星辰搬來同住，連平常覺得昂貴的食材也狠心買了，做了一頓 豐盛晚餐，讓甫進門就衝到餐桌的星辰看得目瞪口呆，口水流滿地。 　　「哇塞！看不出來你這小矮子手藝挺好的嘛。」還沒驚嘆完，星辰右手一抓， 伸手就要拿擺在正中央，表皮酥脆，肯定鮮嫩多汁的雞腿。 　　『啪』的一聲，泥兒拍開他骯髒又充滿無數細菌的小黑手。「先去洗手。」 　　「為什麼─」正要抗議，泥兒不容分說的表情讓星辰把話吞回去。「好啦好 啦，規矩真多．．」 　　一路咕噥到門口，在側門邊找盆水，隨便搓個兩三下就要衝回屋子，小身體 才跳起來，衣領就被泥兒抓個正著。「我就知道會這樣，你這麼攪兩下，有洗跟 沒洗一樣嘛。」 　　「什麼啦，有洗就好了，這麼囉嗦幹嘛！」星辰噘嘴抗議，被泥兒一眼瞪回 所有抱怨。 　　「來，要像這樣。首先把手打溼，拿肥皂搓一搓，起泡沫之後，兩手再搓一 搓，一定要把上面的污垢洗乾淨，知道了嗎？」把肥皂遞給他，泥兒以眼神鼓勵 他照著做。 　　此時圈圈叉叉已經不能表達星辰的無言，要不是肚子餓得半死，他可能會就 近找口井，跳下去也好過被人當成三歲幼童。 　　「怎麼了，不懂嗎？」一想到這種基本常識，可能從小到大沒人提醒他，泥 兒不禁難過起來，忍住即將掉出眼眶的淚，打起精神說：「不要緊的，來，我再 做一遍，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星辰當然也發現小兔崽子不知在想什麼，要哭不哭的，嘴角一撇，直著喉嚨 就喊：「喂！我先說好，你打我踢我都沒關係，就是別在我面前哭！嘖，老子最 受不了女人的眼淚！」 　　「你說什麼，我、才沒哭呢，而且說好不說『老子』，你又叫了！」 　　「有嗎？你聽錯了吧。」星辰含糊帶過，未免她繼續嘮叼，趕緊搶過肥皂， 搓揉幾下。洗淨之後，跳起身大叫：「洗好了，我先吃了！」嘿嘿嘿，先搶先贏 啦！ 　　前一刻還在咭咭怪笑的人，後一刻就遭到報應，猛然被門檻絆了一跤。 　　「小心！」泥兒驚叫，眼看只差咫尺就要和地面相親相愛的人，忽然化作藍 光，咻的竄進屋內。 　　傻眼好半晌，泥兒才倒掉臉盆內的污水，想著星辰這樣頻繁的施用法術，會 不會哪天給司術監逮個正著，送進大牢關起來？ 　　聽說那些大老爺整天都監視著冥界上下的施法情形，再讓星辰這樣胡亂用法 術，萬一被發現，一定會被抓到官府．．． 　　這麼一想，泥兒的臉又糾成包子狀。不行，還是得找機會和星辰說說，要他 克制一下，非到必要時刻，不能使用法術。 想到這裡，泥兒嘆了口氣。本來要講的，進門一看到星辰吃得很急，來不及 吞嚥又把肉丸塞進嘴巴，一口氣提不上來，唔唔唔的喊救命。 　　她那時只顧著大叫「哎呀！」，奔過去提起星辰後衣領，一陣猛捶猛打，終 於讓星辰把梗在喉嚨的食物吞進去了，差點被噎死的人卻漲紅臉，回頭怒瞪她。 「混蛋！想捶死我啊！」 　　「哪有，我在幫你耶。」 　　兩人為了雞毛蒜皮事吵翻天，吵到最後，連正事都忘了。早上出門時，星辰 又賴在床上不肯起床，所以不要濫用法術這件事，都沒機會提呢。 　　不過依星辰的個性，隨便用法術一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既然能夠安然無恙 活到現在，那麼遲個幾小時跟他說，應該也是無妨。 　　好！就這麼辦！等下課了，立刻衝回去跟他提。 　　下好決心，心情頓時變得開朗，泥兒一面笑著，一面像散步般走在沒什麼人 的小路上。 　　冥界的季節變換很突然，常常前天風雨大作，隔天就像是早春來到，處處充 滿鳥語花香景緻。就像現在，天空亮晃晃的，充斥著各種輕淡色彩，淡紅、淡藍、 淡紫的，交織成讓人心情愉悅的美景。 　　走在路上，呼吸著清新空氣，一面欣賞美景，泥兒不禁哼起童謠。又唱了一 會，忽然身邊傳來問話： 　　「你心情很好嘛，家裡有喜事？」 　　 　　「也不算啦．．啊！啊！啊！」近距離看到傑克放大的笑臉，那種恐怖，不 是遠距離看到所能比擬。 　　泥兒連連後退，被路旁石子跘倒，一屁股坐在溼漉漉的草地。　 　　「叫這麼大聲幹嘛，我是鬼嗎？」傑克環著胸，一臉要笑不笑的瞅著嘴巴圈 成ｏ字形的泥兒。明知自己嚇到他了，卻不打算拉泥兒一把。 　　「不不，鬼怎能跟你比呢，」回過神後，泥兒連連擺手。「你比鬼恐怖多了．． 唔！！」 　　趕緊摀嘴，斜眼看向那個不小心被他比喻成比鬼還恐怖的人，果然看見傑克 笑得比剛才更陰險。泥兒迭聲喊糟，他可是看過傑克對付魔物時惡毒的手段，要 不是怕逃跑不成，反被追上再施加報復，現在怎麼可能還在這坐以待斃，早就腳 底抹油，溜了。 　　「比鬼還恐怖嗎─」傑克冷笑，「第一次有人敢當著我的面說。」 　　一句話就把泥兒嚇得哆嗦。但是他說的是實話，既然都說了，他也不打算收 回。 　　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彎身拍掉草屑，他才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會主動 找他搭話，應該是有事吧。 　　傑克面露驚訝，沒料到在說了那種批評之後，他居然能如此鎮定。於是他好 奇地問：「怎麼，你不逃嗎？」 　　「我幹嘛逃？」泥兒莫名其妙。 　　這下，傑克笑了起來：「說了那種話還不逃，不是膽子太大就是笨蛋。你是 哪一種啊？」 　　被人這樣取笑，泥兒火氣也上來了，說話跟著不留情面。「那是實話啊，是 你給我的感覺，又沒說錯，我為什麼要逃！」 　　「實話嗎？呵呵，既然如此，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 　　「準備被我報復。你該不會以為，我是那種被人批評比鬼還恐怖卻會笑著接 受的人吧？」 　　「可是那是真心話，不是批評啊。」 　　「你的真心話就是我以為的批評。」傑克聳聳肩，一副蠻不在乎，他說了算 的模樣。 　　泥兒火大的很，明知他說的是歪理，偏偏嘴又笨拙，不知該如何反駁。最後 只想快快離開，於是拋下一句氣話：「要報復或怎樣都隨便你啦！」氣沖沖往前 走。 　　傑克可不是輕易就能打發走的人，尚未查明泥兒祕密之前，他可不會就此放 過他。 　　因此小徑上出現一人往前奔跑，另一人飛在上空，一路尾隨的畫面。 　　「真的隨便我？你真是我見過最大方的人。」傑克道。 　　「都說隨便你了，還囉嗦什麼！走開啦！我不想看見你！」泥兒趕蚊子似的， 兩手亂揮。 　　下一刻，那兩隻滿天飛舞的手被傑克抓住，泥兒身子頓時騰空，來不及驚叫， 傑克暗自唸咒，兩人的身子跟著飛升到天空。 　　「啊！啊！啊！放我下去．．不不不！別放我下去！」泥兒語無倫次大喊。 　　「到底是放還是不放，快點做決定好嗎？」傑克語氣帶點無聊的說：「喂， 你家族姓氏為何？」 　　在冥界，法力能和傑克所屬的『原氏』相提並論的並不多，從這方面著手， 或許能查出所以然。 　　「該不會暈過去了吧，怎麼不回答？」傑克皺了眉頭，故意放開一手，就聽 見泥兒驚聲尖叫。 　　「不要、救命啊！」 　　「嘖，原來沒昏。」說著，又把泥兒的手抓牢了。「不要我放手就快說，家 族姓氏叫什麼？」 　　泥兒一直忍著沒掉眼淚，剛才被傑克一嚇，淚珠也霹靂啪啦滾出來。 　　見她始終不回答，傑克不耐煩了，「快說啊！」 　　「嗚．．沒．．沒有．．」 　　「沒有？你耍我是吧，每個人都有家族姓氏，你怎麼可能沒有？！」 　　除了想哭，此時此刻，充斥在泥兒心底的，是滿滿的怒氣：「我從小就是孤 兒，怎麼可能會有！就算你把我丟下去，沒有就是沒有！」 　　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傑克顯得很興奮。「孤兒嗎？嘿嘿，那我來試驗看看， 把你丟下去，看看你會不會想出來──」 　　「什、什麼．．你別亂來．．．．」泥兒一驚，開始掙扎扭動，試著要反手 抓住傑克，再往上攀爬。 　　還來不及付諸行動，身體就從高空垂直落下。一時間，強風襲擊她全身，原 先只有火柴盒般大小的住宅變得斗大，模樣逐漸清晰。 　　一想到從高空墜下，即將腦漿迸裂而死，那骨子恐懼，那無以名狀的憤怒， 讓泥兒高喊一聲，全身射出強烈炫光。皮膚表面像鱗片般，「剝」「剝」幾聲，無 數星狀物從肌膚表面剝除。而她的手臂，彷彿變成鳥類翅膀，隨著強風移動。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回過神，已經安穩站在地面，沒斷手也沒斷腳。 　　怎麼回事？ 　　餘悸猶存，怒氣倒沒因此消長多少，所以當傑克嘻皮笑臉的出現在她面前， 漲滿的火氣頓時從緊握的拳頭爆發出來。 　　 　　「討厭鬼！討厭鬼！」一邊罵，一邊將拳頭猛力擊向傑克，瞥見被打的人還 滿臉悠哉。泥兒更生氣了，將全身積聚的力量集中在右拳上。一拳擊出，傑克像 塊破布般，噗的跌到一尺遠，原地掙扎幾下，一會就不動了。 　　 　　「．．啊．．怎麼這樣．．」泥兒傻眼，沒想到自己軟趴趴的拳頭能把微笑 傑克打倒在地。顫巍巍的走近，伸出腳頂他一下：「喂！別開玩笑了，快起來啊！ 這裡很髒的，起來啊．．」 　　 　　叫了好一會，傑克仍然躺臥在地，血絲慢慢由嘴角滑落。泥兒不禁害怕起來， 蹲下身，抖著手探他鼻息。「啊－─沒、沒氣了！」 　　 　　怎麼辦，她打死人了！ 　　 　　她嗚嗚咽咽哭起來，又想他可能還有救，連滾帶爬起身以後，對著一動也不 動的人哭喊：「我去叫人．．來幫忙，你別亂跑啊．．。」 　　 　　又哭了好一會，才邁開腳步，無頭蒼繩般，闖進附近樹林。 　　 　　風吹啊吹，躺在地上的傑克睜開眼，原先流淌在嘴角的血，隨著坐起身，跟 著消失無蹤。 　　 　　「那種力道就想打死人，真是笨蛋。」爬起之後，跟著啐道。繞在身旁的風， 強勁的刮走身上灰塵，傑克才一臉沈思的面對樹林。 　　 　　剛剛在半空中，他的確看到泥兒在『蛻皮』。只有魔界的人才會經歷這種過 程，泥兒也說自己是孤兒，莫非他是遺留在冥界的魔界種？ 　　 　　不過．．並非每個魔界人都需要蛻皮。曾在哪本書見過，只有少數的魔界人 士和例外狀況會發生『蛻皮』現象。 　　 　　是何種情況，又是在哪看到的？ 　　 　　思索了片刻，敏銳的發現那個當真以為自己打死人的蠢蛋帶著人往這邊跑 來，傑克哼了聲，身影逐漸稀薄，像被抹掉的印記，風一吹，便消失在空氣中。 　　 　　「呼．．呼．．這裡．．就是這裡．．」泥兒彎著腰猛喘氣。 　　 　　跟在後頭，被她強拉出門的大夫也喘個不停，順著她手指望去，不禁乾瞪眼： 　　 　　「你這小鬼，哪裡有受傷將死的人，你尋我開心是吧？！」 　　 　　泥兒楞住，看清楚空無一人的地面後，跟著喃喃：「奇怪，人呢？」 　　 --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211-74-239-31.adsl.dynamic.seed.net.tw海 Laglas:推薦這篇文章 01/28 22:54 solong29 在 07/01/31 17:57:55 從 211.74.70.135 修改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