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story
標 題花殤 — 8.愛慕
發信站中正築夢園 (Sat Nov 25 14:43:13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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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殤
8. 愛慕
卿兒,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個性開朗,笑容很甜,做事細心
又勤快,自從鈴染受傷以來,更衣進食總有不便之處,卿兒便被分
派到她底下,貼身照料她的起居。
原先她還覺得多餘,在逐瀾打小到大也沒讓人這樣服侍過,她
已經習慣凡事自己來,但卿兒這樣一個靈巧的女孩實在很難令人討
厭,連性情冷僻的鈴染都默許了她的親近,任她在身旁待下,甚至
在傷勢痊癒後也沒趕她走。
轉眼夏末秋初,紅葉正盛,染得山城一片赤灩。
「鈴染鈴染鈴染鈴──」
疊聲的呼喚一次又一次在廊下響起,顯然聲音的主人極負耐心
,一路不斷叫著追來,非要對方停下搭理才願住口。
饒是被他煩透,鈴染驟然停住快步,回過頭,瞪視著他的美眸
冒著火。
「我說,少主。」
「是。」十分乖巧地聆聽。
「請問一大早您為何會出現在我的別室?」
這個時候他不是該在東院作早課?
所謂的「早課」指的是武術操練,由伊濃城的督堂負責教授,
旨在強身健體,身為一城的繼承人,里仁從很小就開始接受這樣的
訓練,破曉即起,演練一個時辰,再來才是用早膳,之前煌凜在城
裡時也是如此。
「今日督堂告假。」他一臉燦笑地回答。
「那你來我這裡做什麼?」與他相反,她的額頭有根隱隱可見
的青筋在跳動,表示耐性即將告磬,火氣快要噴發。
「送妳。」
一枚紅澄澄的楓葉自他胸前衣衽掏出,微笑遞到她眼前,完好
的葉片剛被摘下沒多久,還沾著露水的濕氣,像朵發亮的紅花。
頓時,鈴染的嘴角明顯扭曲了一下。
當初真不該收下他的凌霄,自那次起他便送上了癮,光看她房
間供著什麼花,便可知當季是哪一種花的花期。
「到了冬天,你該不會要送我蠟梅?」
「咦?妳怎麼知道?」
「……」
打從成為他的貼身護衛開始,仰天、無言、翻白眼似乎已成了
她的招牌動作。
「鈴小姐,卿兒幫妳收起來可好?」
見兩位主子一個執意要給,一個執意不接,雙雙僵持不下,一
旁的卿兒連忙出來打圓場。
個頭嬌小的她比鈴染小一歲,看起來就像個小妹子,鈴染瞥了
那張殷殷期待的小臉一眼,淡淡「嗯哼」了聲,卿兒立刻笑顏逐開
地把那片丹楓小心接過來。
「噢,對了,卿兒也有。」里仁掏出另一枚紅葉。
在摘下送給鈴染的楓葉時,他也為卿兒摘了一片,因為他十分
喜歡看到女孩子高興的模樣,尤其是收到禮物而開心的表情,非常
美麗──除了他的鈴染例外。
卿兒不敢相信地接過,那雙單純清澈的眸子立即驚喜地亮起,
珍惜萬分地捧在手心。
少主人真好,一般說來她是不能距離他這麼近的,他站著,她
必須伏身跪在廊下,別說不能面對面說話,連頭都不該抬。
然而鈴染身份特殊,本身即打破好幾條戒律,自然不在乎再多
添這一筆,早在她受傷那段期間,卿兒隨侍左右,每每里仁一靠近
,她的小侍女馬上像顆陀螺般倉皇滾到階外,她覺得這樣十分惱人
,索性命卿兒免去這項規矩。
「我、我會把這片葉兒跟鈴小姐的夾在書裡做成壓花。」卿兒
紅著臉,有些喜,又有些羞地,輕聲蠕著唇,「謝謝少主。」
「不用客氣。」
里仁回以一笑,漂亮的雙眼像玻璃珠般剔透乾淨,被秋陽照得
亮晶晶。
長廊下,一主一僕,一男一女,真誠地含笑相視,流露出兩小
無猜的清純氣息。
十分會心動人的畫面,使得極少產生情緒波動的鈴染也不禁嘴
角微揚,饒富興味地看著。
忽然,一道凌厲的視線自左後方而來,鈴染迅速回頭,看見茶
姬站在遠處轉角,緊迫盯人地瞪著他們,陰森森的目光令人毛骨悚
然,有著說不出的恐怖猙獰。
不知又是哪裡惹她不快了?轉回頭,鈴染沒理會茶姬森然的逼
視。
「少主,」一把抓起里仁的後襟,「既然督堂告假,那麼今晨
就由小的來陪你練刀。」
「呃,」愕然嚥下口水,燦爛的陽光笑臉立刻變為戰戰兢兢的
陪笑,「這、這不太好吧?」
「有何不妥?」
「和鈴染對打會受傷的。」
「流點血才會進步得快。」
「嗚嗚,可不可以不要?」
「不行。」
煌凜既有攻城奪位之心,怎能悠哉地等他殺進來。
「那、那……先讓我齋戒沐浴一下。」
「做啥要齋戒沐浴?」
「請山神保佑我。」可憐兮兮的人兒扁著嘴,將祈禱的雙手合
掌放在胸前。
很好,還敢在她面前說笑。
「不必麻煩了,」唰一聲,配刀鏗鏘出鞘,「小的直接送少主
您去見祂!」
「唉呀,鈴染,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呵,呵呵,請、請別當真
,哇哇哇,救命,弒主啦!」
只見一個抱頭鼠竄,狼狽奔逃,另一個殺氣騰騰,火速追擊在
後,兩人飛步跳下長廊,往東院方向越跑越遠,卿兒忍俊不住「噗」
一聲笑出來,兩位主子分開來看都是來歷不凡的人物,湊在一起偏
生令人常有捧腹的舉動。
鈴染性情清冷,對誰皆保持著漠然的距離,大概也只有里仁敢
一再去煽動她的脾氣,尤其近日特別明顯,彷彿就是不願見她待他
的態度與一般人無異,皆是一視同仁的冰冰,非要惹得她冷靜盡失
,對他露出淡漠以外的表情才甘心,哪怕是生氣也好,至少她不輕
易在別人面前顯現的怒容是因他而起,為他所有。
這樣的心思,卿兒無法理解,只知道少主為人和善,笑起來神
采飛揚,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輕輕轉動著手上的兩枚紅葉,她的雙頰不自覺地變得燒燙,不
知是葉片上的紅意點燃了她,還是她的掌心溫熱了丹楓的緋紅,兩
兩相印,在秋光下煞是嬌美可人。
小心地將丹葉收在胸懷,轉身正要進屋,一道逼近的人影嚇得
她雙目倏瞠。
「茶……茶夫人!」
§
回到自己的別室已經是傍晚過後,鈴染坐在內室裡喝茶,準備
入浴淨身,等了一會兒卻沒看見卿兒一如平日地出來告訴她熱水已
備妥。
以她不多問的個性,頂多自己喚小廝去提水便是,但她等了又
等,最後起身,開始在別室內外找起她那位小侍女。
「鈴小姐,您找什麼?」先前服侍她的小廝端著餐盒進屋。
「卿兒呢?」
「茶夫人說您已無大礙,所以召她回西院去了,往後由小人繼
續伺候。」
是茶姬!
回想起稍早她站在廊下的眼神,鈴染大感不妙,身子一旋,迅
速朝茶姬居住的西院奔去。
由於城內眾人都識得鈴染,無人攔阻,她一路直接進了茶姬的
御殿,一踏入磨得光亮的內室地板,茶姬的諷刺立刻自前方飄來。
「這麼快就上門了?想不到妳對那死丫頭倒挺寶愛。」
平日兩人毫無交集,就算有事碰頭也是話不投機,各走各路,
今日竟為了一個小小的侍女,不惜親自跑來這裡跟她要人。
「既然茶夫人知道我的來意,敬請將人賜還。」端正跪坐在地
上,鈴染躬身伏下行了個禮,再怎麼說茶姬都是一城的夫人,基本
的禮貌還是要有。
「笑話!這人是我伊濃城的下女,我要她去便去,要攆她走便
攆,還得等妳批准不成?」
收回前言,禮貌對茶姬是多餘的,挺起低伏的背脊,鈴染坐得
筆直,冷亮的眸子逕逕一抬,對上茶姬挑釁似的目光。
「那麼請茶夫人告知召回卿姑娘的理由。」絕不只因她傷已痊
癒,故不需卿兒服侍這麼簡單。
「妳是當真不懂,還是明知故問?」
「請茶夫人直說便是。」
「她意圖勾引里仁!」
鈴染一愣,表情難得地錯愕。
「這下妳還有什麼話好說?」先前的從容全然不見,茶姬盛怒
放下用餐至一半的湯碗,裡頭的湯汁飛濺而出,潑灑在餐盤上。
這番指控令鈴染啞口,接著嘆了口氣。
「在下的確無話可說,更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是隱約察覺到卿兒每次看見里仁都會臉紅,這樣就叫「勾引」?
「娀海鈴染,妳到底明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看她不當回事地翻白眼,茶姬怒極拍桌。
「里仁身負迎娶天御前為妻的使命,萬一與其他女子太過親近
,這後果妳可曾想過?」
是是是,會造成逐瀾、伊濃一起亡族,這論調她早已聽過百遍
不止。
「所以真要認真追究,是你們信奉不疑的神諭有問題。」
男歡女愛本來就該順其自然發生,他們卻硬要違反常理,不讓
身為繼承人的男子接觸情愛,也不准其他女子接觸他,如此悖離人
性的作法才是逆天而行!
「我沒那個閒工夫跟妳爭論神諭是好是壞,」揉著眉心,茶姬
被她這麼一攪和,已經沒什麼食慾,索性推開放著餐盤的矮桌,往
右倒向支撐手肘的膨鬆軟墊,「反正那該死的丫頭我不會給妳。」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旁的琉璃珠子,放在指間把玩。
「她膽敢違抗禁令接近里仁,自是該受點教訓,也好殺雞儆猴
給其他妄想親近里仁的女人一個警惕,呵呵,這下場可不是太好受
呀。」
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要眼前之人也注意分寸,別和她兒子靠
得太近。
鈴染自然明白茶姬的意思,在聽見茶姬說到「受點教訓」時,
內心一驚。
「妳……妳對她動刑?」
「每日十鞭,秋盡方止!」
好殘忍!鈴染一對眼、眉俱張,駭然瞪著身軀斜倚、神態自若
的茶姬,不敢相信她竟狠心對一個那麼嬌弱的女孩動用鞭刑。
「交、出、來!」怒火迸綻的鈴染大叫,冷如冰霜的眼眸瞬間
燃起熊熊烈焰,又是冰、又是火地在她眼中翻騰沸滾。
「妳休想。」
之前這死丫頭老把城主夫人的尊嚴放在地上踩,她已經隱忍許
久,這次不殺殺這丫頭威風,逼其低頭,茶姬這兩個字她以後倒過
來寫。
啪!鈴染身子朝前一傾,雙掌突然用力拍上地板,這個舉動嚇
了茶姬一大跳,服侍在茶姬左右的兩名侍女亦嚇得手軟,不小心摔
了拖盤上的茶具和水杯。
「茶夫人,我再給妳一次機會。」
兩手貼著光滑的地板,鈴染緩緩抬起頭,一雙瞇細的眸瞳倒映
著燭火的幽光,顯得凜燦逼人,一抬首,一吐句盡是冰刻般的寒冽。
「回房後如果沒看見我想看的人,就別怪我立刻修書一封,請
敝人在下的姊姊、茶夫人時時刻刻掛在嘴邊的『天御前』棄現今少
主,嫁妳另一個兒子!」
甚至根本不用寫信,她也全權有此能力作這個決定,因為她才
是現任的天御前本人!
「妳……」抖顫的手指哆嗦指著她,茶姬又氣又惱,沒料到她
竟會以此相脅。
「在下言出必行,請茶夫人好好考慮,最好別考驗在下的能耐
。」說完她低頭行禮,毅然決然地起身離去。
茶姬大大睜著眼,說不出半個字,幾秒過後她忿忿站起身,踢
翻矮桌上的膳食,衝至門口朝鈴染遠去的背影大喊。
「妳以為把人要回去就比較好嗎?我告訴妳,妳這樣只會害了
她,屆時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過妳!」
咆哮聲隨著她的走遠逐漸模糊,鈴染在中途停住,深呼吸,抓
住走廊的欄杆,努力讓自己的怒氣沈靜下來,然而回到別室後,一
看見背部一片鮮血淋漓的卿兒,她的怒火再次竄起,有股奔回西院
揍人的衝動。
「鈴……小姐,您…您別生……氣……」
吃力舉起手抓住鈴染的衣角,卿兒淚流滿面,巴掌大的小臉上
還帶著斑紅血跡。
「這是卿兒……應得的……」
「妳在胡說什麼?」鈴染抓住她的手,將她小心扳起,好處理
她血肉綻開的背傷。
「茶夫人說我不該對少主有非分之想,一開始我、我一直搖頭
否認…說我沒有……」
好痛好痛,背部的肌膚灼裂有如火燒,她雙眉擰緊,一字一字
說得艱辛。
「可是後來我仔細想一想,我…我的確有偷偷喜歡著少主。」
一說完,她的小手立即緊緊抓住鈴染,連忙解釋。
「我知道、我知道少主以後要娶逐瀾的天御前殿下,不是……
不是我能高攀的人……我什麼也…不求,也…沒有任何破壞的企圖
,只是想在一旁…靜靜地…喜歡他就好……」
一道熱淚淌洩而下,滴在鈴染的裙上,留下一圈圈又像漣漪又
像碎花的水漬。
「可是這樣還是不行的……對不對?」她搖著頭,淚珠兒四墜
,「茶夫人打我…打得一點也沒有錯……是我罪有應得…本來就不
該對少主存有…愛慕之心……」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
捧住那張哭紅鼻頭的小臉,鈴染認真而堅定地直視著她的眼。
「能發乎內心地去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這個女孩從懵懵懂懂之中已經開始動了情、識了愛,在經歷世
間男女最微妙酸甜的情愫了呀!
「但茶夫人他們說這是不對的……」
背後一身的傷,訴說著這場愛戀換得的殘忍結果,鈴染頓時心
疼不已,輕輕摟著她的頸窩,環抱住嬌小依偎的她。
「是他們錯了。」
充滿沈痛與疼惜的聲音低低響起。
「卿兒,其實是他們錯了呀。」
為了一則可笑的神諭,逐瀾與伊濃,相鄰的兩族到底還要扭曲
多少是非、犧牲多少人的真心才甘心?
雙手抱著悶聲哭泣的女孩,鈴染悲切地想。
一整晚照料著卿兒的傷,她幾乎一夜未眠,隔日天色一亮,鈴
染立刻離開別室,出城去請大夫,因為茶姬下令,不准城內任何人
去探望。
當她領著城外的大夫匆匆回房,遠遠地,便看見一個委倒的人
影躺在門邊。
「卿兒!」她驚駭大叫衝過去。
血!一大片的鮮血灑在地板上,卿兒虛軟倒在血泊中,前襟早
已被口鼻噴出的膿血濕透。
一碗還在冒著白煙的熱茶翻倒在她手邊,傾倒的碗口邊緣刻著
一朵紅菊。
「不──」
鈴染發出崩潰似地長吼,將浴血的人兒緊緊摟入懷中。
噢天哪,噢天哪,鈴染低下頭,將懷中的卿兒翻正,顫抖的手
指輕輕碰了一下她氣絕的臉、她凌亂的髮,又馬上拿開,像是突然
之間不知該將手放在哪。
不,這不是真的,嗚嗚,鈴染將臉埋入卿兒頸間,抱著她逐漸
失溫的屍首痛哭失聲。
『我告訴妳,妳這樣只會害了她,屆時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過
妳!』
感覺到什麼,鈴染猛然抬起頭,看見一襲金紅拖地羅紗的茶姬
站在不遠處,冷冷看著她們。
秋天的枯葉一片片從屋外那棵梧桐樹上落下,尚未飄至走道,
又被風捲到空中,在兩人的視線中央寂寥地打轉。
半晌,茶姬捻起衣裙一角,轉身往後漂亮一甩,背對著她無聲
離去。
鈴染瞪大著雙眼,悲憤的目光移回那只翻倒的茶碗,再望向卿
兒臨死前狂噴在衣服上的鮮血。
那碗茶……有毒!
這是毒殺!
握拳的指尖陷入手心裡,掐得死緊,一如她顫咬的貝齒,那一
瞬間她好想尖叫,對上天、對自己,可是不管她再怎麼吼,也喚不
回一條香消玉殞的生命。
抱著冰涼的卿兒,她走到城牆旁的楓樹林,在地上挖了一個很
深的坑洞,將擦淨後的卿兒放入,以沙、以土,以葉、以淚,一寸
寸覆上。
然後她坐在一旁,雙手撐著地,手裡抓著四周積了厚厚一層的
紅葉,淚落不止。
有生以來不曾哭得這麼悽慘過,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眼裡原來藏
了這麼多眼淚。
她好自責,若不是她看不過茶姬的作法,不忍卿兒每日都要承
受鞭笞之刑,而硬從茶姬身邊要回,卿兒也不會被毒死!
她的原意本來是正確的,可是當周遭的人都把錯的當成對的時
候,她是不是反而變成錯的呢?
過了片刻,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在離她三尺之遙猛地定住,
改為沈重踱來。
「這麼說是真的?」
里仁來到她身邊,驚詫看著眼前翻動過的土壤。
卿兒暴斃的消息傳到他耳裡,他本來還不信,一個昨日依然好
端端會說會笑的人兒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沈默望著卿兒的葬身之地,他在鈴染身旁坐下。
兩人一起並肩坐著,誰也沒開口,直到下一陣風吹起,里仁才
悶悶地問:「鈴染,妳說我是不是個很不祥的人?」
鈴染微訝,螓首一抬,往他的方向望去。
「從很久以前我便發現身邊的人全是同性,侍女們不敢看我、
接近我,小時候不懂事,還希望她們能陪我玩,可是只要我對哪位
侍女好一點,多說幾句話,隔天她就不見了。」
他垂下頭,漂亮的長睫毛在俊顏上形成一道深黑的陰影。
「長大後,我已經不太敢和侍女過於接近,後來妳來了,我好
高興,因為我可以對妳好,跟妳說再多的話,也不用擔心妳會消失。」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變得哽咽。
「我以為卿兒也是這樣的,哪知……哪知我還是害死了她。」
「少主。」
一股酸楚的感覺湧上喉頭,鈴染伸出手,勾住他的肩膀,讓他
倒在她的膝上。
「你不是不祥的人。」
垂下頭,她將手放在他的臂上,很輕很輕地拍了拍。
「你只要記住,永遠別忘了,曾經有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喜歡過
你。」
他點點頭,一手抓住鈴染膝頭上的衣摺。
「為了伊濃城,我會娶天御前為妻,這是身為繼承人的使命,
所以我不會逃避,但是鈴染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
一道無聲無息的淚,像清澈的小溪,自他臉上蜿蜒而下。
「請妳千萬要保重自己,不要跟她們一樣消失不見,好嗎?」
他哭了?
鈴染一愣,原本只是輕放在他臂上的手心不知不覺地握緊,漫
天的秋意席捲而來,楓葉似火,在兩人身旁淒美地翻揚飛舞。
遠處,安靜看著這一幕的素陽默默退回牆後,不動聲色地轉身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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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
姊妹 身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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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染 ╭╮ ╰● 鳳
紋 天職 ╰╯╮
│ ├╮ ╯│╯─╮ 天御前 ╰ 愛
慕 ╰
婚禮 ˙ ╮
殘缺 ·
戰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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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 ╮。╰﹒
罪與罰 ╰ ╮
˙ 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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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 守
護﹒╮
珍
珠的眼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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