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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花殤 — 6.對手
發信站中正築夢園 (Thu Nov 23 20:43:58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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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殤
6. 對手
里仁的雙胞兄長,伊濃城的大少主,名喚「煌凜」。
又是一個多月過去,先前初開的紫陽花已經由白轉藍,再由藍
入紫,鈴染仍沒見過他。
雖然城內陸陸續續依然有刺客前來,有時是江衍,有時是別人
,但遲遲就是不見這位凜少主現身。
是想探她的底線吧?跟在轎子右側的鈴染思忖地想,處事漠然
的她難得地對這個人產生一點點好奇。
據說他生性叛逆,狂妄自我,與茶姬素來不合,被放逐後一直
藏匿在附近深山,想是心有不甘,時常派人來騷擾。
「鈴染,這是妳第一次入寺參拜嗎?」不知何時里仁已經下轎
,站在她身前。
一年之中唯一能離開伊濃城的日子就屬今天,里仁興奮指著寺
廟大殿,正要跟她解釋殿內供奉的神明是沃野山神,礙於前頭轎簾
掀起,茶姬探頭走出,杏眸睞了他一眼,他連忙閉上嘴,莊重站好。
待茶姬轉頭,他斜斜傾身,壓低聲音在鈴染耳邊說了句:「萬
閤寺後方有座噴泉,等參拜完我帶妳去瞧瞧。」
茶姬一回頭,他又馬上恢復正色,一板一眼地由母親領著進入
大殿,進門前悄悄朝她眨了眨眼,似在說「一定喔」,對於他既頑
皮又貼心的舉動,鈴染有些啼笑皆非,靜靜走到屋簷下等著。
這座萬閤寺是王家寺廟,位於伊濃城北方高地,每年仲夏王家
成員都會率眾前來焚香祭拜,一路上浩浩蕩蕩全是侍僕守衛,高舉
的采色王旗迎風飄盪,煞是壯觀。
供香儀式在大殿舉行,僅有城主一家才有資格入殿,故鈴染和
隨從們全在殿外等候,透過緊閉的紙門,禮鐘一聲又一聲傳來,從
外面完全看不出這項大禮如何進行,唯一確定的是儀式相當冗長,
過了半個時辰,鈴染漸感無聊,便信步沿著大殿旁的走廊走去。
有護衛之責在身,她不會走得太遠,緩緩踱至一池淺水蓮花邊
即停住,池裡的蓮花滿滿盛開,水面平穩,幾不起波紋,此處莊嚴
靜謐的氣氛與逐瀾神殿相仿,也很像……那個人的氣息,淡然飄渺
,深遠幽長。
伊濃是王權統治,王家大權在握,逐瀾是神權,由大祭司和長
老們共治,然而不管王權也好,神權也罷,供奉神明的殿堂都建造
得一樣神聖清高,令人敬畏。
思及此,總是漠然的心情忽然變差了,她不再看池中的水蓮花
,掉頭準備往回走,大殿方向驀地傳出喧鬧聲,她直覺認為殿內出
了什麼事,果不其然,一名守衛匆匆來報。
「鈴小姐,有刺客!」
那聲「客」還沒說完,守衛只覺眼前黑影一閃,再抬頭時,她
如風似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轉角。
快步趕回大殿,廊上廊下正亂成一團,鈴染迅速跳上走廊扶手
,三個輕點,抽刀,劈開其中一名刺客,再轉身解決掉另外一個,
躍下,落在剛走出門察看的里仁前方,動作一氣呵成。
「保護少主上轎。」她大喊,隨即去追第三個往寺外逃逸而去
的刺客。
那人腳程很快,鈴染沿路追著他出了寺門,越追越遠,來到一
片芒草覆蓋的空曠之地,追趕的腳步倏地一止,她內心警鈴大作,
不前反退,因為在她前方,雪白芒草之間立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黑色勁裝背對著她,一頭長髮恣意迎風飛揚,沒戴冠
也沒束起,身形高拔挺直,光環胸背立站著,便讓人產生一股強烈
的壓迫感。
「你是煌凜。」
語氣是篤定,而非疑問。
「拔刀。」半個累贅的字眼也沒有,他的聲音比她想像得低沈
有力。
「我為何要?」
這句反問令他回過頭,兩人互瞪著對方,他瞇眼,她也瞇眼。
由於他的臉向著陽,深刻的五官在陽光下一覽無遺,原以為他
和里仁是雙胞胎,理應長得一模一樣,可是鈴染驚訝發現他們一點
也不像,里仁膚色白皙,容貌俊秀,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而眼前
這個男人濃眉大眼,面貌深邃,冷眸中竄著昂揚傲氣。
「因為妳現在不拔刀,以後便不會再有這個機會!」
喀,左手拇指一撥,刀鋒離殼飛出,空氣間閃過一道銀光,他
不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佩刀,且兩人原先距離的那十步像
是不存在的,他縱身飛掠,幾乎足不點地,眨眼之間那把刀已架在
她身前──架在她身前抵住的刀上。
喔?那雙冷傲黑眸再度瞇細,燃起了一絲興味,看來江衍說的
並不誇張,這小姑娘真有兩下子,可惜她站錯了邊!
「唰」一聲厲響,險些削去她右臂,鈴染匆匆避開,左腳一時
踩亂了一步,但也僅限於一步而已,她立刻拉回重心,擋開他隨之
而來的追擊,並轉守為攻,毫不客氣地回敬一刀,劃斷他懸在胸前
的穗帶,下一秒,她的袖口亦被他刺破。
兩人一來一往,時進時退,當驕陽照耀在兩人交纏的刀刃上,
發出刺眼閃光時,兩人心裡同時掠過一個字眼。
對手!
這個認知令兩人俱皆一驚,並不特別高興,也不特別討厭,就
是吃驚。
並非不可一世地認為自己不可能遇到棋逢敵手的對象,而是這
麼多年來還沒有碰過有人能接連擋下自己手中的刀。
他從小不得茶姬歡心,自要在別的地方努力淬礪,對里仁而言
,武術是為了強身,對他來說卻是生存的必須,尤其是被放逐後,
這樣的力量是活下去的唯一。
那麼她呢?她又是為了什麼讓自己變強?
鈴染忽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拿起竹刀的時候是七歲,還是八歲
?她已經不記得。
聽見她要學武,天雋很驚訝,微微皺了眉,但他什麼也沒問,
因為她一旦決定就是決定了,隔日立刻幫她請了武師。
每次練武,他總是站在遠處不發一語地看著,一如不管她想做
什麼,他都不會干涉,只會默默站在一旁觀望一樣。
她最氣他這一點,彷彿她只是一個應盡的責任,對於她的想法
、她的好惡,他從未表達過贊成或反對。
在她面前,他沒有情緒、沒有起伏,臉上永遠溫和平靜,既不
曾罵過她,也不曾管過她,她不要如此疏遠的溫柔和包容!
離開逐瀾,來到伊濃城之後,她已經很少想起他,不是刻意遺
忘,而是因為藏得很深,所以不輕易思念。
如今正值生死交關的當口,應該專注應付眼前的敵手,但望著
招招欲至她於死地的煌凜,他的身影突然在她心底鮮明了起來。
小時候她曾偷溜出神殿,為了救一隻被人欺負的小狗,而和三
個大男孩扭打,事後為她上藥時,他清雅的聲音不徐不緩地這麼說。
『明明妳並不想贏,卻寧可與對方玉石俱焚,也不願認輸放棄
,鈴染,妳這性子遲早有一天會讓自己吃虧。』
『是嗎?你說,我會吃什麼虧?』
『妳以後就會知道。』
『為什麼不能現在講?』
『因為這是妳的人生,要由妳自己去體會,我不能幫妳過。』
『哼,小氣。』
外加故作神秘、莫名其妙!
想起這段對白,鈴染就火大,那傢伙說話老是這麼不乾不脆,
弄得她一頭霧水,他卻啥也不解釋,兩袖飄飄,清風不沾地置身度
外。
從回憶中拉回現實,煌凜使出的招數已經越來越凌厲,她一邊
防備,一邊等待機會,終於在他轉身之際發現空隙,左臂立刻橫過
,抓住他持刀的手腕,她右手的刀精準插入他右肩,鮮血濺出,噴
上她的芙容,那一刻煌凜明顯楞住,她明知這樣會兩敗俱傷!
畢竟這一刀雖能重創對方,但她的左手必須壓制他的右手,右
手刺入的刀一時亦無法立即拔出,這個時候他的左手卻是自由的!
抽出腰間短刃,他以左手持刀刺向她,本要對準她左胸,位置
一偏,刺入她左肩,她的血也濺上他的臉,兩人咬牙悶哼了一聲,
再次瞪著對方,不同的是,這回兩人靠得非常近,額頭都快碰在一
起。
沿著肩膀、袖子,一人一邊,殷紅鮮血慢慢滴到地上,卻沒人
想先收回對方肩上的刀,繼續刺著,瞪著,漸漸地,因失血過多,
兩人的喘息聲逐漸加深,咬緊的牙亦抖得越厲害。
他不放,她也不放,突然,他的唇角上揚了五度,帶著不懷好
意的笑,在她還不明白他的企圖時,煌凜驀地彎下頭,往她右手上
臂用力咬下去,當場鈴染呆若木雞,這男人居然咬她!
──用牙齒咬她!
這傢伙是野蠻人嗎?怎麼可以使出這麼下三爛的手段!
腦中的理智瞬間「啪答」斷裂,她吃痛抽出他肩上的刀,這一
動,他亦鬆開咬在她臂上的牙齒和她左肩的短刀。
正當他打算先退開,查探自己右肩的傷勢時,沒想到她忽然衝
過來,沒用刀,倒是揮了一拳,狠狠揍上他的臉,饒是報復手臂被
他咬傷之仇。
那一拳揍得他重心不穩,腳步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煌凜
心下不甘,立刻出手抱住她,儼然是想拉她一起下水,要摔一起摔。
「喀啦」,背後突然傳來石頭滾落的聲響,拉扯的兩人同時一
愣,摒息,猛地意識到什麼。
這後方可是斷崖?
兩人大吃一驚,糟糕的是,別說他一腳踩空,要拉回身子已經
來不及,剛才他將她往自己扯近,更加重兩人下墜之勢。
「該死!」他咒了聲,隨著那聲咒罵,兩人妳拉我我拉妳,一
同摔下了山澗。
風在吹,砂石在滾,身體在掉落,那一瞬間鈴染突然很想在某
人面前跺腳,不知該恨事情真的被他料中,還是應該恨自己現在才
明白她「會吃什麼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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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神
諭 ╮
對手╮
姊妹 身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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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染 ╭╮ ╰● 鳳
紋 天職 ╰╯╮
│ ├╮ ╯│╯─╮ 天御前 ╰ 愛
慕 ╰
婚禮 ˙ ╮
殘缺 ·
戰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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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 ╮。╰﹒
罪與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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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 守
護﹒╮
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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