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烈日‧山道、茶棚(二) 這夥人人數眾多，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有少。共通點是個個怒氣沖天， 橫眉豎目，手中高舉兵器，活像七月初一鬼門大開，一群惡鬼出關索命討債來著。 這些人衝著紅衫女子走去，一路不忘翻桌砸椅，到得紅衣女子面前時，已給 他們清出一塊空地。 紅衣女子沒有抬頭，只是冷冷的一聲嗤之以鼻：「窮追爛打。」木杯雖然舉 在唇邊，卻沒擋住她嘴角一抹蔑笑。 那女子並非揚聲發話，但輕蔑的口吻和字句卻是在場人人清晰可聞，當下就 有莽漢禁不住激，破口大罵起來：「婊子，有種出來打，他奶奶的就算打女人不 算英雄，我也寧願當天狗熊！」 「對！今天非得把你打到躺在地上叫爺爺！」 「不，還是叫哥哥吧！」 「賤！」葉夕陽聽群眾低俗的話語，忍不住罵了一聲。她也沒有壓低音量， 但顯然那夥聚眾只顧著向紅衣女子叫囂，沒人留心到她。但坐在她身旁的葉昭陽 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他突然有些擔心在紅衣女子出手前，妹妹就先跳出去發難， 於是他開口勸道：「先看是怎麼回事吧？」 葉夕陽回瞪他一眼：「我幹嘛了嗎？」 葉昭陽一笑，道：「我就怕你會幹嘛！沒事就算，看吧！」 兩人又把眼光移回場中，淫辱的叫囂在人群中引起一陣嘩笑。一個其貌不揚、 個子不高的中年男子站出來擋住鼓譟的群眾們。那中年人雖然外表平凡，但泱泱 大度的神態卻給他添了幾分氣勢。他向紅衣女子拱一拱手：「姑娘，在下『浙江 迴風舞柳劍』杜青白，受北江幫門眾之託，向姑娘理個公道…」 杜青白話沒講一半，突然頓了一頓。不是因為他忘了接下來的詞，也沒有一 道劍光兩道刀風三道暗器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只是紅衣女子霍然抬頭，用她一雙 妙目盯著他。 她的眼神很冷，但沒冷到讓人透心徹骨講不出話。 她的眼神很厲，但沒厲到令人膽顫心驚吐不出字。 讓杜青白停下來的是她眼神中的一分譏誚。 只有一分，隱約的就像少年心中的自作多情。但只這一分就令杜青白覺得他 說的話很可笑，就像被私塾先生叫上前背誦三字經，卻背成百家姓一樣難堪。 「咳…」杜青白假意清清嗓子，想掩過這瞬間的尷尬。 「應該沒人注意到吧！」杜青白心裡暗想。他才準備繼續接話，紅衣女子又 令杜清白猝不及防地開口：「哪來那麼多廢話。要打就打，不打就滾。」 她邊說還邊皺起眉頭，就像看著一群朽木不可雕的學生般不耐煩。 「你！」杜青白生平最恨不遵禮教的小輩，江湖中長江後浪推前浪，後起之 秀青出於藍，在手腳上勝過前輩，他也認為無非是美事一樁。但他實在無法忍受 這些初生之犢的無知少年目中無人，不懂敬老尊賢。他覺得現在世風日下，都是 給這些自大狂妄的「青年才俊」給帶壞的。 杜青白的泱泱大度瞬間消失無蹤，一下被氣得名符其實，臉色一陣青，一陣 白。他鐵青著一張臉斥喝：「好，既然姑娘不願多費唇舌，那就傢伙下見真章吧！ 請。」為了教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在江南已是人人景仰、不需多動手的 杜大俠他，每日更是練劍不輟，為的就是要向這些小子們證明：薑是老的辣！在 江湖上打滾，別的不說，只要能四肢健全、不病不殘的存活到他這個年紀，就值 得讓人畢恭畢敬。 杜青白沒有打算沈住氣，他這些年已練得越給激怒、越是氣憤，便越能制敵。 他「迴風舞柳劍」的名號，其實改成「狂風催柳劍」更適合。但誰知他才拔劍起 式，紅衣女子身形一晃已到他面前，劈頭就是一掌。 身法很輕，但手法很重。 杜青白大駭，他沒想到這女娃居然連禮也不行，說打便打。好在他也不是浪 得虛名，驚慌之中仍及時側頭閃過，舉起長劍一擋，急喊了聲：「慢！」 「怎麼？」紅衣女子又皺眉。 「我不和手無兵刃的後生晚輩動手，拔你的刀！」杜青白倒是找了個很好的 理由掩飾他的一時驚慌。但紅衫女子可一點都不領情，不悅地頂回一句：「你管 的著麼！」 這該死的女娃！杜青白氣得咬牙切齒：「好，那是你找死！」杜青白暴怒之 下，仍不缺禮數，一板一眼擺出起手式，全神戒備，蓄勢待發。 紅衣女子冷笑一聲，手揚起才要發招，一把飛斧卻破空而至，鏗然落在她與 杜青白之間。 -- The picture is of happiness, http://www.flickr.com/photos/kayliu/ the story, not. http://kayhua.wordpres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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