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10.02 1500 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讓藍亞尹再次醒了過來。沉重的睡意讓他的眼前仍是一片模糊，雖然一直在休息，但突然的驚醒和車禍的撞擊讓藍亞尹一直有著隱隱的頭疼，像是一隻小蟲無時無刻附著在頭上，吮吸著血液。 瞇著眼睛再次看著電視上的鬧鐘，已經下午了啊？一天就這樣過去了，今天好像除了睡覺，什麼事都沒有做。 隔了好一會兒，藍亞尹才意識到，那悅耳的和絃是自己的手機響起，從口袋裡用力拔出自己的手機，一按下接聽鍵就聽到： 「事情果然料得沒錯，我現在就開車來接你。」語畢，就是掛斷後的嗚嗚聲。藍亞尹聽得一陣糊塗，只好看一看手機上的來電號碼。 上面寫著：「老叼。」 「老叼？這是怎麼一回事啊？」藍亞尹只覺得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看了一會兒電視新聞，也看不出所以然來，只好靜靜地等著。 好餓啊！藍亞尹躺在沙發上，摸著自己的肚子，雖然一直在睡覺，但也有整整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希望老叼至少會識趣，帶點吃的來。 不過事實總是殘酷的，怎麼可能有人剛好知道你在想什麼。老叼來的時候開著他那台滿是泥土的破喜美，叼了跟Mild Seven。藍亞尹上了車，搖下了車窗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這樣沒頭沒腦的叫我出來。先去吃點東西吧，我快餓翻了。」說完，肚子就很給面子的咕嚕一聲幫忙抗議。 老叼叼著煙，用他一貫屌屌的笑臉?：「放心吧，檢仔，待會你就什麼都吃不下了。」彈一彈煙在窗外，續道：「為了你好，還是先不要吃東西吧！免得你什麼都吐出來了。」 藍亞尹問道：「別再賣關子了，先說一下發生什麼事吧。」 老叼回答：「第二個死人出現了，還是溫的時候就被發現了。」溫的並不是指屍體的體溫，而是發現屍體時，距死亡時間在八小時之內。 藍亞尹續問：「死者是誰？」 「還不知道。」老叼嘿嘿一笑，回答：「還在撿。」 很快就到了命案現場，就是在附近的廢棄的大型排水溝裡。藍亞尹終於知道為什麼會叫老叼來載他。一來，這就是老叼的管區；二來，這裡就在自己家裡附近，實在太近了。 現場低調的圍了一些封鎖線，站了三三兩兩的員警。刑事警察局現場勘驗小組副組長就站在水溝旁邊，看著工作人員仍在打撈水中的屍體……，不，應該說是屍塊。 藍亞尹遠遠地看到工作人員從廢棄水溝的爛泥中撈起一塊帶肉的脊椎骨，只感到胃部一陣翻滾，馬上回過頭去，對著沒人的地方空嘔。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老叼會這樣說了，這已經不太像一具屍體了，這比較像是……。 「肉攤上宰好的豬肉。」副組長幫他的思考下了註腳，「這是我想到最好的形容詞了，這根本已經不能算是分屍案了，這是屠宰。」 藍亞尹坐在路旁的救護車後座，大口喘著氣，企圖讓自己不再想起那一段畫面。副組長走了過來，在他旁邊點了一根煙說道：「一樣是水溝，一樣是分屍，從殘破的服裝來看，一樣是富家女遇害，看起來這是一次連續殺人犯。而且兇手的手法越來越殘忍。」 藍亞尹沉默不語，副組長拍一拍他肩膀說道：「檢察長已經向媒體公佈你是這次連續殺人狂的承辦檢察官，並且由你為主領導一個專案小組，人選全由你定。」 「放心吧！這次你沒有把握，我們都很願意幫你。」副組長抬頭看看天空，深深吐一口煙。藍亞尹道：「副座，這次專案小組就由你來領導吧！我知道每一個人都想領導一個案子，抓住機會風風光光的幹一次。但是……」藍亞尹又感到一陣作嘔，續道：「這次，我想我真的不行，我連抬頭起來看受害者的勇氣都沒有。」 副組長笑道：「你知道當初你第一次敲我的門，請我幫忙你異想天開的伐朱計畫時，為什麼我會答應嗎？」 藍亞尹回想起自己那一天戰戰兢兢地走到現場勘驗小組的辦公室，那時候完全搞不清楚正副組長有多大，只知道組長不在，就跑去試試副組長的門，真是傻的可以！ 藍亞尹道：「那天見到副座，我連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計劃可以成功，沒想到副座不但耐著性子聽我天花亂墜得胡扯，還很阿沙力的幫忙幫到底。」 副組長笑道：「坦白說，那天聽完你扯完，我一點都不認為你會成功。」 頓了頓，副組長笑道﹕「但是，我覺得你有潛力。」 藍亞尹問道：「什麼潛力？」 副組長?：「檢察長選你來辦案也許是看重你的媒體緣，但我相信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人說警匪如漢賊，誓死不兩立，因此我們檢方辦案有時候，想得並不是一個犯罪者如何策劃、為何衝動會犯下這個案子。我們老想著找到一些破碎的證據，把他們拼起來說服法官這個人跟現場有關，讓他心防瓦解以後，再問他的犯案動機、犯罪手法。 但是你的潛力在於，你可以完全進入犯罪者的心理狀態，看到不存在的證據，甚至預言尚未發生的事件。這是一種我沒有的天賦，也是你在這裡看到所有的檢調人員，都缺少的天賦。」 副組長站了起來，巡視四週?道：「你仔細看一看四週，如果你是犯罪者，你會在這裡做什麼？」 藍亞尹撐著自己的頭，試著不去看打撈水溝的地方，凝神看一看四週的環境。 清風吹來，今天是很涼爽的天氣，萬里無雲，並不像是陰暗的犯罪時間，私底下常說的月黑風高殺人夜，就是因為那樣的環境比較不會被人發現，可以降低犯罪者的罪惡感。這裡是一般住宅區的後巷，左邊是老舊的矮房眷舍，右側是公寓，距離人群與街道甚遠，但談不上是人煙罕至。換句話說，這裡並不算是一個太好的棄屍地點。 藍亞尹並不是很想去看屍體的情形，那種東西交給法醫去搞定就可以了。就在欄杆旁邊細細觀察。欄杆上沒有血跡，但是把上的青苔有嚴重的括痕，黑墨一般的東西長條狀附在上面。 藍亞尹道﹕「在光天化日下棄屍一定會有東西裝著，我猜是黑色的大塑膠袋或是旅行箱。地上與欄杆並沒有沾到太多血跡，這代表嫌犯是在欄杆邊一股腦的把屍體扔下去。這裡不是第一現場，如果把綁架、殺人、分屍都算在一起的話，這裡就可能是第三、甚至第四現場。」 副組長問﹕「分屍的作案者通常是因為喜愛與癡情而殺還被害人。我不能理解，如果這個變態是因為迷戀而下殺手，為什麼處理屍體是這麼的草率？」 藍亞尹想也不想地就說﹕「因為破壞玩具是樂趣，但是壞掉的玩具跟垃圾又有什麼不一樣！」藍亞尹說這句話時陰沉的語氣，讓副組長也有點詫異。 藍亞尹回過頭來看一看陳列在地上的證物，有一只戒指、一點點碎布、欄杆上的黑膠樣本採集、地上的砂石樣本、一些滿是爛泥的碎紙片、和一隻手機。 藍亞尹將目光停留在那隻手機上面，心中充滿著疑惑。屍體上的衣物幾乎都已經不見了，錢包和鞋襪都不在，但是手機卻留在她身上？女人的手機都是放在大皮包中，嫌犯為什麼要特別把手機從包包裡拿出來？還是因為攻擊被害者時，被害者正在說電話？ 副組長看到藍亞尹盯著那個手機看，就解釋﹕「第一個發現被害人的是在這附近的居民，他說隱約聽到了手機鈴聲從大水溝裡傳出來，就好奇的看一看。手機的門號已經查到了，現在正跟電話公司申請調查這隻手機是誰的，也許就可以確定被害人身分。」 「身分？」原先蹲在地上動也不動盯著證物看的藍亞尹抬起頭來。 「那個混蛋，他就是要我們早點發現屍體，秀給我們看。」 -- 我手寫我口， 卻找不到我的腦在哪裡? http://blog.xuite.net/bjrtw/evily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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