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09.29 2300 台北的夜總是特別的繁華，有人說夜晚的黑是上帝留給人的畫布，讓人類用燈火來點綴，藍亞尹一直覺得這句話用在台北真是太對了，這些城市人怎麼都不想睡覺呢？ 藍亞尹這一輩子都沒想過會在有錢人的圈子裡逛，也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全台灣最出名的檢察官，讀書、考上國考、刑事偵查、起訴，一生應該就這樣過去了，不是嗎？但是他現在卻身在全台灣屬一屬二的大型招待所「豐華招待所」所舉辦的大雞尾酒派對上，爵士樂在耳邊輕搖，燈光浪漫，美酒芬芳，放眼望去的盡是有錢的美女、第二代。他在這裡總是覺得格格不入。 「嘿！大檢察官，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啊？」一個微胖，約莫四十幾歲的男子過來打聲招呼。「這裡有一堆人想跟你認識呢！但你實在太酷了，沒人敢來主動搭訕你。」 藍亞尹笑說：「在白大律師面前，我哪裡敢擺酷，只是有點累了，檢察官永遠都在抱怨睡眠時間不夠。」 白羽律師拍拍藍亞尹的肩膀說：「來來來，我來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認識，包你可以提神醒腦。」藍亞尹這個時候突然覺得，白羽不笑的時候還好，但是一笑起來，還真讓人覺得很淫蕩。 白羽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藍亞尹拉到四個年輕苗條的女孩子前面，四個人手上都拿著玻璃杯盛著調白葡萄酒，穿著名貴的晚禮服。 白羽對那些年輕女孩子笑道：「這位就是前一陣子在電視上常出現，當今台灣首區一指的刑事偵查檢察官，藍亞尹先生。」 藍亞尹看到白羽的眼睛嘴巴都笑成一條線了，實在想跟他說，沒事還是不要在女生面前笑這麼淫穢吧。不過這些天使一般的女孩子似乎毫不介意，開心的向自己打招呼。 白羽對著藍亞尹說道：「我跟你介紹，這四位美女來頭可都不小喔！」穿紫色晚禮服，短髮也挑染成亮紫色的是慶祥百貨董事長的千金李欣怡；白色低胸晚禮服的，身材高眺纖細的，就是豐華金控懂事長的獨生女洪莉莉；穿著紅色、粉色同系露背小洋裝的兩位長髮美女邱如言、邱如語，是晶磊電子董事的兩位千金，這對姊妹剛從柏克萊拿到企管碩士回到台灣來。 白羽仔細的一一為藍亞尹引介，但坦白說，藍亞尹對這些公司一點都不瞭解，也懶得去記。只是覺得自己像走進了畫中，每一位女孩子都那麼亮麗，特別是高眺的洪莉莉，她的小腿好纖長，好漂亮，藍亞尹自認為不是什麼好色之人，但對於女人的小腿總是不能抵抗。 倒也不是色慾薰心，只是會忍不住多注意幾眼。 李欣怡看起來最俏麗活潑，她首先笑著對藍亞尹說：「何必介紹呢？我們就注意藍檢察官好久了，但他一直是那麼的受到注目，害我們幾個姊妹不好意跟他搭訕。」眾人皆大笑，藍亞尹覺得自己臉熱熱的，應該是酒的關係吧，他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介紹完彼此，剛好一位一百八十幾公分，很帥的男人也走過來向他們打聲招呼，帶著一口外國嗆，給人風度翩翩的感覺。他首先向白羽和藍亞尹介紹了自己。好像是什麼公司的少東吧，藍亞尹懶得去記這個冒失鬼是哪裡冒出來的，在他心裡，一向很討厭看人的時候，需要把頭抬起頭來。 男子向女孩子們說：「妳們居然和藍大檢察官偷偷套交情也不找我，明知道我最想和這位被喻為現代福爾摩斯的聰明人交交朋友。」 「真的嗎？」藍亞尹心中酸酸的想，「為什麼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著我呢？」 男子對洪莉莉讚美：「Lily，你脖子上的項鍊是Dior的新款啊，聽說全台灣只有進三款，你居然也買得到。戴在妳身上真是漂亮。」 洪莉莉微笑道：「謝謝你，這是我到國外訂的，並沒有在台灣買啦。」 藍亞尹聽到他們順勢就聊起了名牌，濃濃的睡意又不知不覺湧上來，強忍住一個又一個哈欠，似乎是唯一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方法。「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呢？」他心想，在這裡真覺得自己是個外星人。在成堆的文稿與鑑識資料中間雖然很煩，但自己似乎是自在許多。 恍恍惚惚地扮了笑臉許久，突然聽到洪莉莉說道：「我們居然在白叔和藍先生面前聊起這些小東西來了，這些東西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啊。」 李欣怡接口道：「對啊，我看到亞尹先生似乎都要睡著了，真是對不起。」 藍亞尹聽了也只能尷尬地笑著。 洪莉莉微笑著對藍亞尹說：「我今天真正想聽到的，是藍先生怎麼抓到山湖幫大老『瘋仔豬』朱子豐，聽說整個過程跟小說一樣，新聞上一直報導藍先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刑事檢察官！」 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藍亞尹身上來了，都用殷勤的眼神希望他能講一講偵查的過程。這讓藍亞尹有種從外星人落回地球上的感覺，提到自己的專業，心中終於踏實許多，不禁微笑著向洪莉莉點點頭，謝謝她開起這個話題。 藍亞尹還沒開口，白羽先從旁邊的酒侍搶來兩杯白葡萄酒，一杯遞給了藍亞尹，一杯握在手上說道：「在大檢察官開始講故事前，我得先跟你們這些外行人說說亞尹有什麼不一樣。一般的檢察官都躲在小房間裡翻著案子，等著警官門衝鋒陷陣把壞人抓回來，再寫寫狀子就說自己辦了個大案子。」 白羽一口乾掉手上的白酒，繼續道：「但是亞尹跟他們不同啊，他辦這案子從偵查、鑑識到起訴都從頭參與，聽說最後偵辦小組要收網抓人的時候，亞尹還衝到第一線去，連老警察都服了他，偷偷塞了一把槍給他，讓他防身，可見那時候有多危險。」 四位美女都嘩然一聲，對藍亞尹報以欽佩的眼光。 藍亞尹不好意思的說：「白叔說的太誇張了啦，我怎麼可能拿著槍上場，這是不可能的啦。只不過以前當兵的時候待海陸偵搜營，所以對這些東西比較沒有這麼懼怕。」 洪莉莉說：「聽說瘋仔豬是出了名的難找，山湖幫不但是跨足了半個北臺灣的特種行業，還包辦了西北海岸的所有走私，但是他們老大從來不親自出馬，所以根本沒有證據可以起訴他。」 藍亞尹有點驚訝：「沒想到你對這件事這麼瞭解。」本來以為有錢的美女都應該像希爾頓飯店著名的繼承人巴黎‧希爾頓一樣沒有大腦的。 洪莉莉回給他一個靦腆的微笑說道：「哪裡，我是學新聞的，所以對這件事情也有一點注意，但哪裡比得上真正參與這件案子的人呢？」 藍亞尹道：「朱子豐到了晚年對於幫派的事幾乎都不會親自參與，只在幕後作協調和部局，所以他變得更難掌握，但威脅性卻越來越大。所以這次我們決定不要在用一些邊緣的案子追源頭抓到他，要用釣魚的方式把他調出來。」 講到這裡，他環顧周圍，發現身邊六個人都專心的看著他，全神貫注聽他演說，剛開始時，他對這幾種居身焦點的感覺很不自在，但面對媒體幾個星期下來，他也有點享受起這種感受。 於是他繼續把他的生平第一個大案子詳細敘述出來…… 朱子豐既然不再親自參與幫派地盤的活動，就必須找一件事必須讓他親自處理。從他的檔案中可以發現，他有許多私生子，但是他最寵愛的只有一個，也就是他最小的兒子，因為他是唯一考上大學的兒子。 觀察了他這個兒子幾個月，發現他完全不瞭解幫派的事，在他父親特意的保護下，他甚至連晚上去泡夜店都有被限制。所以，在一次下課的途中，請兩位老刑警開車攔下他，說是接到線報，他身上藏有毒品，請他回警局一趟。 回到警局後，偷偷栽毒品在他背包中，找個藉口把他關在拘留所中，騙他必須關上二十四小時，等待偵查告一段落才能對外聯繫。這個小鬼一進警局就嚇呆了，被我們安排的幾位兇神惡煞般的老刑警給唬的一愣一愣的。 這是我們釣魚的第一階段。 之後，我們匿名打電話給朱子豐的專任律師，要他轉達這個小兒子已經被我們綁架了，只給你十個小時準備贖金，否則就準備收屍。另一方面找到一個藥頭，是那些老刑警的地下線民，要他同一時間到處散布朱老大兒子被綁票的傳言，如此一來，就可以逼得朱子豐一定要親自處理這件事，否則他沒了面，就別想再在江湖上混下去。 這樣我們就把餌丟到了水面下，完成了第二階段。 藍亞尹喝了一口酒潤一潤喉嚨，說道：「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一定也就知道了。」 留著長頭髮的邱如語有一雙水漾的大眼睛，伴著有點迷糊天真的表情，抬起頭來看著高挑的洪莉莉問道：「Lily姊，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了？」 洪莉莉回答：「接下來警察們假裝跟朱子豐談贖金，然後在一家山野間廢棄的工廠裡交付贖款。新聞裡只談到，一個小流氓在山裡被朱子豐凌虐後一槍斃命，而『瘋仔豬』一離開命案現場就被一群埋伏在外的警察逮個正著，現行犯，殺人罪想賴都賴不掉。 不過我聽藍先生一講，我想去拿錢的就是那個到處放消息的藥頭吧！」 藍亞尹一笑：「你真聰明。我們和朱子豐約好放贖款的地點，就叫那位藥頭去領他的線民費。之後，就等朱子豐親自動手殺人，讓我們埋伏在現場的警員能一舉得手。」 邱如言說：「所以，你們先等著他的手下折磨著那個倒楣鬼，逼問他有沒有同黨之類的問題，最後等他親自開了最後一槍後，再出手抓人？」 邱如語說：「這樣一來，對那位幫助你們的那個藥頭，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藍亞尹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凜，這句話是他這些日子一來，一直在避免自己去想的一件事，「那個藥頭是殘害許多年輕人的混蛋，早就該死了」，每一個人都這麼對他說，但是，這次他卻因為想要做一件好事而死。 這時，白律師開口化解了這份微妙的尷尬：「那個藥頭不是什麼好東西，製毒販毒害死了不少人，真要抓起來的話，早就判了十幾個死刑了。藍檢察官用的方法，可以說是一石二鳥，一次除去了兩個敗類。」 邱如語聽了笑著說：「原來是這樣。」 藍亞尹續道：「其實，這件事最困難的地方在於，如何不讓消息走漏。朱老大在政商界、甚至私底下與警界高層的關係也很好。為了完成我這個荒謬的想法，我私底找了許多熱血的年輕警官，和一些有正義感，早看不慣這些事情的老警員來幫忙，整個過程都必須盡量小心低調不要被上頭的人注意到。這裡，才是最令我忙碌的地方。」 洪莉莉點了點頭，笑說：「如果所有的人都向你一樣這麼有正義感，那我們國家就真的有救了。」 藍亞尹不好意思地說：「那裡，你太誇張了。」這時大廳的音樂一變，從慵懶的爵士樂轉成輕快的小舞曲，燈光也隨之一暗。李欣怡開心的說道：「跳舞的時間到了，到舞池中間去吧！」 洪莉莉邊笑著邊被李欣怡拉向舞池，回頭向藍亞尹道：「藍先生，白律師你們也來跳舞吧。」白羽搖了搖頭，笑道：「我太老了，這是你們年輕人的玩意兒。」藍亞尹也搖了搖頭，笑著婉拒：「我不會跳舞，你們去吧。」 許多高帥的男孩子很快地跟四個女孩走到中心隨著音樂輕搖著身體，不一會兒，越來越多的年輕男女聚集在舞池中樣，搖晃起來。 白羽轉身到自助餐區去挑起了食物吃起來，邊吃邊對藍亞尹說：「年輕真好，如果我年輕個十歲，家裡又沒有黃臉婆，我一定擠到那些年輕女孩子邊蹭來蹭去。」藍亞尹聽到這話，也只能在旁邊尷尬地陪笑。 白羽續道：「檢察官啊，你放心吧，我覺得你絕對比那個呆頭呆腦的ＡＢＣ有機會多了。」 藍亞尹一臉吃驚的樣子，裝著傻：「你在說什麼東西啦？」不過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作出來的表情。白律師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用一臉深奧的表情端詳眼前的食物，彷彿眼前是史上最複雜的玄案。 幽暗的燈光中，白律師專心挑著桌上的牛排燒烤。閒著無事，藍亞尹也不想在這麼晚吃太多東西，只好在食物間隨意走走，看看有沒有點小甜點可以打發時間。突然發現角落裡也有個女孩子在裝飲料。這時候年輕人都到舞池去了，有點年紀的人也都在沙發椅上休息，怎麼會有年輕人跟自己一樣不愛跳舞呢？ 白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對藍亞尹賊賊地笑說：「她是最近才在社交圈出現的小紅人，聽說是什麼紅炩集團少東的表妹，但是誰知道，十六歲，有這種相貌，有這種身材，想當誰的表妹都可以。」說完推了藍亞尹一把：「走吧，過去認識一下。」 藍亞尹推辭道：「少來了，別把我想成跟你是同樣一種人。」 白羽道：「我又沒叫你過去怎麼樣，年輕人本來就該跟年輕人聊一聊天，你自己別想得太邪惡就好了。」 拗不過白羽的堅持，藍亞尹只好慢慢向那個女孩子走過去，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細細打量著她。那女孩有一雙秀氣天真的眼睛，帶有一點點深邃的五官，讓她帶有一點混血兒的美麗﹔淡妝，卻更襯托出她年輕的氣息。鵝黃色的晚禮服包著她瘦小的身體，看起來玲瓏有致。纖細的手指拿著一個咖啡杯，細細盯著眼前的自動咖啡機看著。 才十六歲啊，比自己小了八歲，沒想到自己也這麼老了。藍亞尹心裡想著，來到女孩子的身後，盡量讓自己聽起來沒有自己心跳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緊張，輕輕說聲：「嗨，妳好。」 女孩回過頭來，禮貌性地微笑點一點頭，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雖然有抹上一點淡淡的妝，但也遮不住她天生的稚氣。 藍亞尹指了指咖啡機說：「你要喝express'o的話，要先按這個按鍵蒸餾咖啡，等咖啡過濾下來，再點這個按鍵就可以了。」 女孩依藍亞尹的說法操作起機器，咖啡慢慢地流了出來，女孩邊裝著咖啡，邊對藍亞尹笑著說：「謝謝你，我對機器一向不太在行。」 藍亞尹說：「哪裡，不過妳這麼晚喝咖啡，不怕晚上睡不著嗎？」 女孩子聽了，笑了出來：「你真有趣，現在時間還這麼早，就已經在考慮睡覺的問題了。不過，咖啡因對我似乎是一點作用都沒有，你可以放心了吧。」 藍亞尹有點尷尬地笑了笑，今天怎麼常常覺得很尷尬呢？真奇怪。 藍亞尹說：「舞曲響起了，怎麼妳沒有去跳舞？我以為妳們年輕人都很愛跳舞呢？」 女孩笑說：「我跳起舞來好難看，我的手腳不太能協調，每次被逼著跳舞都會被人家笑。比較起來，我比較喜歡靜靜地聽著音樂。」 藍亞尹說：「真的嗎？我也是這樣，最近我正在籌錢買一個好一點的音響，有朋友帶我聽了聽古典樂，讓我有點著了迷。」 女孩說：「我可以給你一台好的音響，聽說那臺是古典樂迷的最愛喔。」 藍亞尹不知怎麼的有點生氣，似乎是不太喜歡隨便被錢砸的感覺，只是說：「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存前買一組好音響。」。 女孩是一個很細膩的人，看到他有點生氣了，有點急得開口：「你別誤會，我不是怕你買不起啦。只是有人送了我一台很複雜的音響，但我一看到機器就放棄，只好把它堆在客廳裡連拆封都沒有拆，正好可以將它送給你。」 藍亞尹聽了，舒坦地道：「我沒有氣惱妳啊，不用這麼擔心，音響是很簡單的東西，你可以找朋友把它架起來，你不是也喜歡聽音樂嗎？」 女孩說道：「我只是隨便聽一聽，哪裡用得到那麼複雜的東西啊！對的東西就要給對的人用啊，我真的希望能將那臺機器讓你用。」 藍亞尹仍是不太好意思接受這麼貴重的禮，依舊推辭。 女孩道：「不然，我把它先借給你，等你會用了，再來教我。」看著女孩子一臉期盼的表情，藍亞尹反而覺得再推托下去就傷了對方的心，於是笑著點頭。 女孩開心地笑了起來，對藍亞尹說：「真的嗎？你真是個好人。我叫琬童，朋友都叫我小童，能給我你的名字和地址嗎？我可以把音響送給你家。」 藍亞尹笑一笑，拿出一張名片，並在背面寫下自己家裡的住址，遞給她後，隨口問道：「能給我妳的電話嗎？我想請妳吃頓飯，好好地謝謝妳。」 小童笑一笑，還沒有回答時，音樂驟歇，四周的燈光也再度亮了起來，舞池裡四、五名男女停止了搖擺，結伴回來，帶頭的人向這邊喊了﹕「小童，你來。」 小童對著藍亞尹點點頭，就向他們輕快地跑過去，藍亞尹只聽到「結束了，一起去唱歌吧。」之類的話，就沒有再理會那一群人了，只是自己默默地對著咖啡機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藍亞尹才發覺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原來是洪莉莉在旁邊拍他的肩膀。洪莉莉?道：「我朋友想去唱歌，但是我想去喝點小酒放鬆一下。」藍亞尹注意到她的表情似乎有點靦腆，和之前開朗的樣子有點不太一樣。洪莉莉小聲地說：「你願不願意，到我家來喝點小酒，談一談天，隨便聊些什麼？」 洪莉莉似乎有點醉意，酥軟的口氣、害羞的笑容，真的讓人有點心跳加速的感覺，藍亞尹心裡這樣想，怎麼可能有人會拒絕這樣的邀請呢？如果真有這種人，他一定是搞Gay的。 「謝謝你，但是我今天真的好累了，可能是剛剛酒喝暈了吧，我想早點回去休息。」什麼！藍亞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說出來的話，我這是在幹什麼啊，這麼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也許改天吧，改天一定可以。」雖然不可置信，但藍亞尹最後還是這樣說了出口。 -- 我手寫我口， 卻找不到我的腦在哪裡? http://blog.xuite.net/bjrtw/evily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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