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去 就這樣，我和小葵放棄了巴塞隆納，我們決定拿這剩下的五天回格拉那達，我去櫃台前換了車票，往格拉那達的火車居然也是一個小時以後的，而且，火車的月台就在往巴塞隆納月台的旁邊，巴塞隆納是三號，格拉那達是四號，一個往北，一個往南。 我和小葵坐上南下的車，看到許多其他的旅人上了那台我們原本要坐的車，我看著車窗，心裡想著，原來做一個南轅北轍的決定，其實很容易。 回到格拉那達以後，我該去見mostafa嗎? 我以為我的心已經平靜下來，可是只要想到再過十個小時就有機會可能見到他，我的心忍不住又碰碰碰的跳了起來。 小葵很開心，像一隻開心的小鳥一樣，她濤濤不絕的說她還漏買了什麼格拉那達的名產，我虧她說什麼好東西巴塞隆納買不到，她嘟了嘟嘴，彆扭的看著我，小聲的說，巴塞隆納買不到omar。 一路上我們兩都興高采烈的說說笑笑，車窗外的風景開始從磚黃色的古堡慢慢轉換成大片大片的欖欖樹，白色的屋子，雪白的太陽，我知道我又回到安達魯西亞，這是西班牙最美最熱情的地方。 晚上八點，我和小葵回到了格拉那達的火車站，我們開心的跑去搭計程車，熟門熟路的回到我們之前下榻的旅館，這一切都讓我們有一種回家的感覺，一切都只像是一場短暫的分離，我們彷彿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我們只是出去旅行，然後我們又回來了。 卸下行李，洗澡化妝，然後我們走下山坡，來到廣場上，石榴噴泉依然是那樣的漂亮，天已經全黑了，這一切多麼像我們第一天到格拉那達的景像，我永遠都記得，那天晚上，我和小葵把自己打伴得漂漂亮亮的，我們走下山坡，來到omar的餐廳裡，那天晚上，我愛上了mostafa。 我和小葵走到餐廳門口，omar剛好背對著門口，正在把剛出的餐點放在拖盤上。 「哇!」小葵衝了過去，她故意在omar身後大喊，想嚇omar一跳。 「啊?」omar並沒有被嚇到，他只是一臉疑惑的轉過身來，可是他一看到小葵，就整張臉都傻掉了，拖盤掉到地上，拖盤上的餐點全都打壞了。 「啊，對不起。」小葵也傻住了，急忙蹲下來想幫omar收打壞的東西。 Omar站在原地，低頭看著小葵，他好半天都不說話，讓人以為他在生氣，有一種很可怕的氣氛蔓延著，然後，很突然的，他伸手把小葵整個人從原地扛了起來，小葵很像是一包很輕的貨物一樣，輕輕鬆鬆的就被omar扛上了肩，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小葵嚇得大聲尖叫。 「壞女孩，壞女孩。」omar用手壓著小葵拼命掙扎的身體，一邊把嘴湊到小葵的耳邊，輕輕的說，充滿依戀的說：「妳怎麼可以這麼久不跟我聯絡，妳怎麼可以這麼壞，連要回來都不先跟我說一聲。」 「你放我下來啦。」小葵還在尖叫，可是掙扎的舉動已經微弱很多。 「omar….」我傻眼的站在一邊，試圖拉了拉omar的衣角，店裡那麼多人，他怎麼回事，都沒看到嗎? 終於omar把小葵放了下來，他吻了吻小葵的唇，才轉過來看我：「小洛，最近好嗎?」 「很好。」我說，我笑笑著說，看到小葵和omar都那麼開心，我當然覺得很好，我不會因為一個一點都不在乎我的人不好的，我不會，我不會的。 「真的嗎?」omar瞇起眼睛看著我，好像想要看透我一樣。 「當然是真的。」我擺出一個神清氣爽的表情。 「mostafa下班了喔?」小葵問omar。 「他已經辭職了，他現在在一間賭場當圍事。」omar說。 Omar說，mostafa離開餐廳已經兩個星期了，他差不多是在我跟小葵離開之後的一個星期就和餐廳辭職，他也搬出了和omar、rachid一起合租的公寓，omar和rachid很不願意mostafa離開，畢竟都是這麼久的哥兒們了，可是mostafa很堅持，他說，做賭場這一行，會惹上很多麻煩的人物，他不想給omar和rachid添麻煩，所以他還是搬走了。 「那一間賭場啊?」小葵好奇的問。 「妳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那一帶很亂。」omar說。 「小氣鬼。」小葵嘟了嘟嘴。 「小葵，那真的不是一個好地方。」omar淡淡的說。 「當圍事要很常打架喔?」我問omar。 「幾乎每天都要吧，賭場那種地方，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很多賭輸不甘心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mos的工作就是管住那些人，怎麼可能不打架呢?」omar說。 「天天都打架，mostafa很會打架嗎?」小葵一臉吃驚的問。 「mos是挺會打的啦，一對一當然沒人打得過…」omar說。 「不然一對多嗎?」我愣了一下。 「所以mos才會堅持要從家裡搬出來。」omar的表情有些憂鬱：「他不希望連累我跟rachid，如果有人找上門來，真的，真的很麻煩…」omar頓了頓，好像不想再多說下去：「總之，這是mos的決定。」 我看著omar，耳朵裡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我的腦海裡，卻出現了那天晚上和mostafa躺在床上的時候，銀白色的月光透過紗窗灑落在他漂亮的五官上，他說，他最大的夢想是開一間賭場，他說，他覺得只有賭場那樣刺激的地方才適合他，他說，他邪氣的對我說，說我就算知道會輸，也還是會去那個地方。 沒想到他真的去了。 這天晚上，omar說什麼也不讓小葵回旅館去，我不想當拆散小葵和omar的壞人，可是我也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回旅館去，所以我只好跟他們回omar家。 Rachid早就下班了，走進客廳，只見他拿著一杯啤酒在喝，rachid好像怎麼吃都不會胖似的，一天到晚都看見他在吃，卻一點肉都不長。 「小洛。」rachid驚訝的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開心的喊我名字，他走過來，熱情的吻了吻我的臉頰。 「好久不見。」我也吻了吻rachid的兩頰，笑笑的和他問好。 接下來我們四個人開心坐在客廳裡看電試影集，一邊閒聊說笑，rachid又開始訓練我的西班牙文，omar和小葵在一邊笑得肚子痛，一切都像以前的日子一樣，只是，默默的少了一個人。 「小洛，妳留在格拉那達，我教妳西班牙文，妳教我英文，好不好。」rachid興奮的說。 「好啊。」而我只是淡淡的說好，很應付的。 Omar和小葵不知道說了什麼好笑的事，omar居然撞到了一邊的桌子，發出碰的一聲巨響，我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抬頭看門邊，我總覺得，mostafa會站在那裡，拿著剛剛從身上脫下來的外套，一臉神氣的對我微笑。 聊到一個段落，我說我要去廁所。 經過mostafa的房間時，我在門外呆站了一會，房門是開的，可是整個房間都已經空了，連原本貼在牆上的海報都不見了，一張沒有床單的床，空空的書桌，一張椅子，地板上有一些細小的灰塵。 我走進房間，伸手輕輕的摸那張椅子，我回想那天晚上我幫mostafa把牛仔褲掛回去時那依戀的模樣，我回想我想幫他收CD可是又不敢的心情，我回想，我第二天一早醒來，卻沒有見到他人時的那種心慌，那種心慌，就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是你的全世界。 晚上，該怎麼睡覺成了一件大事，我因為害怕一個人睡，又不想打擾小葵和omar的甜蜜時光，於是omar就建議我大可以去rachid的房間睡。 「rachid不會對你怎麼樣，我以人格擔保。」omar湊在我耳朵邊說。 「我要叫rachid夜襲妳!!」小葵不懷好意的對我說。 「不要鬧了。」我用中文對小葵說，我的表情很難看：「我不是妓女好嗎。」 「開玩笑嘛…對不起啦。」小葵有一點害怕的說。 然後omar就帶小葵回房間了。 Rachid先帶我去他的房間，房間裡面整齊的很，至少和omar和mostafa的房間比起來，他的房間簡直就是太乾淨了，rachid的書桌上擺了很多本食譜，床腳邊有一把吉它。 rachid從他的床底下拉出一張床墊。 「妳睡床，我睡這個。」rachid笑笑的說，他的眼神裡一點慾望都沒有，我感覺到很安心。 「恩。」我對他微微笑了。 說完rachid就去洗澡了，我躺在床上發呆，過了不久，rachid回到房間，頭髮上還滴著水珠，我聞到他身上肥皂的香氣，那是一種很迷人的味道，有那麼一瞬間，我有一點恍惚，我問我自己，為什麼我會沒有喜歡上他，如果我喜歡的人是他，一切都會變得很簡單。 「已經一點了啊!」Rachid擦乾了頭髮以後，看了看時鐘，馬上驚呼出聲。 「你明天幾點上班?」我問他。 「九點。」他發出一聲哀嚎。 「那還不快點關燈睡覺了。」我笑著說。 「尊命。」他笑嘻嘻的做了個孩子氣的動作，把手放在眉頭，對我眨眨眼，然後他轉身把燈關掉。 「你怕黑嗎?」他把燈關掉以後問我。 「恩，很怕。」我說。 「這樣會不會比較好?」他把窗簾拉開，灑進一地的月光，室內的黑暗馬上不見了。 「好很多。」我感激的看著rachid，他總是那麼體貼：「謝謝你。」 「不謝。」他說，然後他開始脫掉上衣，露出結實的胸膛。 「你…你幹麻啊?」月光很亮，他的胸膛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rachid愣了一下。 「你幹麻脫衣服?」我尷尬的問他。 「啊?」他愣了一下，然後他大笑了起來：「我怕熱，都脫衣服睡的，omar也是這樣啊。」他說。 「啊…」我尷尬的笑了幾聲，決定還是快點睡著吧。 Rachid也躺上他的床，我們兩個安靜了好一陣子，然後rachid才開口：「小洛，妳是容易睡著，還是不容易睡著的人?」 「我啊…」我仔細的想了一下：「很難說，有時很容易，有時不容易。」我說。 「你呢?」我問他。 「有心事的時候就不容易睡。」他說。 「誰都是這樣的吧。」我笑了起來。 「說的也是。」他說。 又是一陣很長的沉默。 過了很久以後，我才又再開口：「rachid，你會彈吉它啊?」 「恩，對啊。」他說。 「下次有機會談給我聽好不好。」我說。 「那有什麼問題。」rachid笑著說。 又過了一會，我才大膽的說：「omar說mostafa現在在賭場做事。」 「恩，對。」rachid的聲音變得有一些嚴肅。 「那是一間怎麼樣的賭場?」我又問。 「很大間，老闆是個有錢寡婦，去那邊賭錢的人都玩得很大。」rachid說。 「多大呢?」我又問。 「一把也要四五百歐吧，我不知道，我從沒進去過那種地方。」rachid說。 「在西區喔?」我知道西區是格拉那達最混亂的地方。 「對。」rachid深吸了一口氣，好像考慮了很久，才願意說話：「小洛，妳是不是想去找mos。」 「我…我只是關心他啦，小葵也想知道mostafa的近況啊，只是omar都神神秘秘的。」我故意裝傻的說。 Rachid好半天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等到我都以為他睡著了，他才突然開口說話，那句話很小聲，很虛弱，像是一聲嘆息，可是我還是聽見了那句話，他說：「小洛，mos已經不是妳應該接近的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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