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玫瑰沙拉 離開omar家以後，我們回到旅館，小葵笑著說我們租那麼漂亮的旅館幹什麼，連一天都沒睡到，我看著床單依然整齊漂亮的床，也覺得很可笑，才來兩天，怎麼會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我和小葵退了房，把行李寄在櫃台，兩個人花了一個早上遊走在阿爾拜辛區，阿爾拜辛是西班牙最古老的回教市街，已經列入世界遺產，和阿爾汗布拉宮名聲並駕齊驅。 阿爾拜辛區裡所有的房子都被漆成白色的，小路多得讓人迷路，家家互互的門上都有漂亮的石榴雕刻，我和小葵在那裡迷了路，也在裡頭流連忘返。 好不容易終於讓我們走到最頂端的聖尼古拉廣場，在這個廣場上，正好可以遠眺對面山坡上的阿爾汗布拉宮，景象華麗，比昨天我們走在阿爾汗布拉宮時的感覺更加壯觀。 「以前的子民也只能從這個地方遙想國王的生活吧。」我說。 「現在只有你有十歐元，就可以當一天的國王，阿爾汗布拉宮歡迎你。」小葵諷刺的說。 「阿拉伯國王都那麼暴戾易怒，如果他們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最愛的皇宮變成了觀光景點，一定會發瘋的。」我笑著說，腦海裡出現的卻是mostafa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從來沒看過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就連昨天晚上他匆匆出門的時候也只能說是焦慮，稱不上是氣極敗壞，我只能用想像的，想像他的氣極敗壞。 我認識他的時間真是太短了，我只看過他笑，他忙碌，他焦慮，我還想看他生氣，看他傷心，看他掉眼淚，看他想念一個人時的表情，可惜我沒有機會。 「誰叫他要被基督教世界打敗，再怎麼驕傲，輸家就是輸家。」小葵哼了一聲。 我們走下山坡，來到大街上，小葵打電話給omar，問他幾時要帶我們去Rachid的餐廳，omar跟我們約在石榴噴水池邊。 「我怕會看到mostafa。」我們一邊往噴水池的方向走，我一邊擔心的跟小葵說。 「不會啦，omar說他今天在廚房裡工作，他不會走出來，看不到我們的，況且噴水池那邊離餐廳也沒那麼近。」小葵說。 「恩。」我點點頭，也覺得自己太過多心。 過了不久，omar就來了，他穿著一件可愛的超人的T-SHIRT，笑得很開心。 「小姐們開心嗎?」omar吻了吻小葵的兩頰，又吻了吻我的。 我很喜歡西班牙人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很親近，很溫暖。 Omar帶我們穿過馬路的時候，我還是情不自盡的往餐廳的方向看去，還不到午餐時間，外面的露天桌椅上沒什麼人，也沒人在站外場，明知道moatafa不會在外面，我還是期待可以看到他。 沒想到正當我覺得自己可笑的時候，mostafa就從店裡面走了出來，他身穿藍色T-SHIRT，手裡拿著一個拖盤，拖盤上放著餐點，他腳步輕快，神采奕奕。 我嚇了一大跳，想快點走過馬路，可是意外的是，mostafa居然往這邊看了過來，我嚇傻了，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我看到他的眉頭好像皺了一下，我不能確定，可是我的胸口酸了一下，我多想跑過去質問他，質問他昨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回來，我要破口大罵，質問他跟我睡很痛苦嗎?質問他為什麼要跟我約好叫我等他，自己卻沒有回來，質問他，質問他，質問他… 但我的腳步卻帶我走過馬路。 我那有資格質問他? 小葵和omar都沒有發現我的異樣，我們走了很遠，才終於到達Rachid的店。 那是一間很漂亮的法國餐廳，整間店有三面都是落地玻璃窗，乾淨的一塵不染，裝潢的美輪美奐。 Omar帶著我們進餐廳，卻沒見到Rachid的人。 「Rachid呢?」我問omar。 「在廚房裡。」omar指了指吧台後面的後場。 「哇，Rachid是廚師喔?」小葵興奮的問。 「對啊，他做的東西超好吃，平時我們三個人在家，都是他煮東西給我和mostafa吃。」omar笑著說。 Omar轉頭對吧台邊的服務生打了個招呼，請他叫Rachid出來，過了一會，Rachid走了出來，他穿了一身漂亮的廚師服，純白的，中間一排漂亮整齊的鈕扣。 「你們來啦。」Rachid跟omar擊掌，然後他吻了吻我，又吻了吻小葵。 我看了看Rachid，又叫他原地轉了一圈，然後我用力的打了他肩膀一下：「哇，大帥哥喔。」我說。 Rachid痛得哀叫了一聲。 「這是什麼意思?」他學我比了個打肩膀的動作。 「哈哈哈，這是台灣的你好啊，我們台灣人看到朋友都要這樣打的。」我笑得很賊。 「是嗎?」Rachid懷疑的看著我。 「真的真的，你可以問小葵。」我一臉信誓旦旦。 Rachid半信半疑看了我一會，好像想從我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結果，出忽我意料之外的，他居然伸出兩隻手，輕輕的捏了捏我的兩頰。 「啊?」我嚇了一跳。 「摩洛哥的你好。」Rachid也賊賊的笑了：「在摩洛哥我們都是這麼打招呼的。」 「騙人。」我壓根就不相信。 「妳可以問omar啊。」他擺出一副以齊人之道，還至齊人之身的模樣。 我轉頭，看到小葵和omar已經濃情蜜意的在那邊聊得不可開交，我只好對Rachid吐了吐舌頭。 「吃什麼呢?」Rachid笑笑的問我。 「你是廚師，你決定。」我彆扭的用西班牙文回答他，Rachid聽了以後笑得好開心。 小葵和omar都點了餐以後，Rachid就回廚房去了，我們三個人有一搭沒一褡的聊天，喝咖啡。 我真的很喜歡這間餐廳，喜歡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店裡，喜歡他優雅輕鬆的音樂，喜歡他客人不多，給人一種家的感覺，就像一個溫馨的小家庭。 在這裡，我可以一瞬間忘記mostafa，忘記想念他，怨恨他，喜歡他。 我可以忘記。 然後Rachid端來了第一道菜。 那是一盤沙拉，卻只放在我的面前。 「這是特別做給小洛的。」Rachid說。 我望向那盤沙拉，美得像一幅畫，中間是粉紅色的馬玲薯泥，雕成了盛開玫瑰的模樣，旁邊擺了一圈鮮紅色的玫瑰花瓣，淋上鮮黃色的醬汁，我從來沒看過這麼美麗的食物。 「為什麼，不公平!」小葵抗議的對Rachid說。 「小洛是玫瑰的意思，這盤菜叫做玫瑰的眼淚，當然是做給小洛吃。」Rachid笑笑的說，一臉理所當然。 玫瑰的眼淚? 「把眼淚做成菜，吃掉，就永遠不哭了，多好。」Rachid笑著說。 「厚，好好喔，小洛妳這樣不行喔，Rachid這麼體貼…」小葵用中文陶侃的說。 我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了，我抬頭看Rachid，卻看到一雙很溫柔的眼睛，我沒有辦法直視那雙眼睛，我很害怕，因為我知道我喜歡的人不是他。 那一頓飯我吃的很裝傻，從頭到尾都很裝傻。 Rachid送菜上來，我像個哥兒們一樣拼命稱讚他的菜，卻避開了他的眼睛，我對他笑，可是笑的時候我只看著菜。 我茫然了，難道Rachid不知道我跟mostafa睡過嗎?他們三個好兄弟同住一個屋簷下，難道女人是這樣分著玩的嗎? 東西很好吃，可是我吃的食不知味，尤其是那盤沙拉，我更像看到鬼一樣，從頭到尾碰都不碰，小葵知道我在想什麼，默默的幫我把沙拉吃掉，Rachid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還很高興我已經把沙拉全都吃光了，他不知道，那盤沙拉全都是小葵吃的。 我看著Rachid走進走出，看他那張充滿活力又喜感的臉，看他高大的身軀，神采飛揚的自信模樣，我再一次發現他真的是一個很帥的男孩子。 他走回廚房的時候，會看我，對我眨眨眼，可是，卻不會讓我臉紅心跳。 我不會笨到分不出這差別。 我喜歡的人仍然是mostaf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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