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總是在特定的情境下，才會被拾起。 我現在就正在做這件事。 那年，小學生的我，被送到一家補習班， 天下父母心，父母總是擔心自己的孩子跟不上別人。 那年，我乖乖的補習，懵懵懂懂，我只知道，補習班的老師，打人比學校的老師還痛。 那年，我跟他組成，豬朋狗友。 他，叫做林志宏。 我第一次上課，是一群小朋友都已經上了一段時間，我是插班生。 一開始，老師是要把我放在班上最漂亮的女生旁邊，好死不死， 那女孩是我小時後的玩伴，不過後來分班後就沒再連絡。 那時的我，聽到班上其他人的起鬨聲，我只覺得好丟臉，幸好老師解救了我， 他又把我調開。 然後，該死的，我的旁邊就坐著，林志宏。 小時候的事，我記不太清楚了，我只知道，那兩年， 我跟他其實也沒有發展出什麼革命情感。 我只記得，我們的友誼開始在電玩機台。 小時候，大型電玩店，在檳榔攤，在雜貨店，到處都有。 那時候沒有打過格鬥天王，遜！ 沒有打過恐龍新世紀，更遜！ 沒有打過三國演義，別提了… 我們一起在補習班下課以後，到補習班附近的電玩店，打個一道兩道，雖然我實在很遜。 但，遜咖也總是喜歡看高手玩電動，或許是出於， 對做到自己不能做到事情人的崇拜心理吧？ 雖然我不喜歡那裡面的菸味，雖然媽媽總是不准我去。 但幼小的心靈，總是幻想著自己是草薙京，是八神奄。 他，剛好就是一群小學生裡面，比較厲害的一個。 後來我姊他們都知道了，我有一個好朋友，我們沒有同班過， 但是我們感情比同班的好很多。 又好死不死的，我姊跟他姊，是要命的閨中密友。 知道這消息後，我們正式從狐群狗黨，升級為世交好友。 其實，我覺得，他那時候也是一種利用吧？ 因為他媽媽管的很嚴，跟誰出去，都會問一下。 問題是，他的朋友，在大人眼中，都是一群不學好的小孩，抽菸打架，還會去打撞球。 於是，他想出門，就必須要有掩護，要有功課好的朋友掩護，很不幸的， 我剛好功課比較好一點。 好吧好吧，其實我做人頭也做的很高興。 從小，每個老師給我成績單上的評語就往往是，XX合群啦等等， 一看就知道很乖，沒有特色的乖學生。 身為這種學生，往往都很希望，能夠看一看跟自己不同的世界。 所以這是一種互補的組合，各取所需。 問題出在，在這種相處模式下，我們居然發展出真正的友誼。 也許我們都掌握了太多對方的把柄吧？ 之後，我到比較遠的地方讀國中，一個禮拜回來一次。 他則繼續讀附近小孩讀的國中，我也沒有繼續補習。 通常，這種情況下，應該會越來越少連絡吧？ 當然，那是通常，如果事情真是那麼通常，那麼我現在在這裡就沒屁放了。 就在我讀了幾個禮拜以後，我從國中學會了打籃球。 是的，完成了從小學近接到國中的最重要的一步。 然後，他也是。 於是，順理成章的，我們兩個跑去打球。 於是，這成了我國中甚至高中，跟他之間最重要的互動，不管之後要去哪， 都會先去打球，或是，都用打球當出門的理由。 一直，到了我國三。 那是夢魘的一年，但回憶也是最多的一年。 我開始又回到了那家補習班，開始上假日班，沒辦法，與世隔絕的我， 要跟人家考高中聯考，程度還是跟不上的。 相信不少人都有這經驗，上一整天的課，然後上到晚上十點多， 期間就是數不清的小考與上課。 還好，林志宏也在，那一班。 不過，我進那個班，第一個注意到的，不是他，而是她。 是那個我國小一直暗戀的女孩。 說是暗戀，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很好笑，不過，誰沒有童年嘛！ 我隱藏的很好，應該說也不敢讓人知道。 小時候什麼都不會，只是知道這樣很丟臉。 尤其，她又是那種，在一個班裡面，最容易讓人注目的， 通常這種人都會成為許多小男孩的”暗戀”對象。 我不例外，林志宏也是。 媽的，事情就是這樣巧，就是讓我在那麼小，就讓我面臨友情與愛情的抉擇， 想當然，我當然是選友情，不過還是偷偷的，默默的喜歡她。 阿，離題了，反正，她沒有影響到我跟林志宏，堅定的友情！ 我們繼續著，單純固定的互動模式，偶爾他帶我去打打撞球什麼的， 那是他的最愛…但不是我的。 現在想想，其實我們這樣的組合，為何能夠撐的如此久？ 我也不曉得，甚至有一次在籃球場邊，有人問我們，是不是兄弟？ 我們說不是，那人說那你們是同學還能這樣，真是難得。 是啊，真的很難得，我們甚至沒有同班過，可惜，我不懂得珍惜。 聯考越近，我們就越少出去玩。 沒辦法，在大人的灌輸下，這成了我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我其實還好，雖然我不是頂尖，但成績也還可以。 不然小時候他媽怎麼會對我如此有信心？ 但林志宏就很頭大了，他知道他考公立高中是沒什麼指望， 所以在老師的建議下，他去考軍校。 我？乖乖的讀書阿，申請跟我沒有什麼關係，雖然還是有去考推甄。 不知道老天是怎樣走了眼，他考上了。過不久，我也被告知我推甄上了。 這下好啦，離畢業還有兩三個月。 我們玩瘋了我們！ 打保齡球，撞球，騎腳踏車尬車（不要懷疑，就是這麼蠢），沒心機的日子真令人懷念。 偶爾還跑去補習班耀武揚威，雖然我一直不覺得有什麼利害， 不過虛榮是會讓人失去理智，那時候只覺得我們好屌，屌斃了！ 不過，重要的是，只要認識我們的人，都知道我們是最要好的豬朋狗友。 就是那種，你想要知道另一個人的行蹤，就通知這個就好了，那種。 後來，我們之間的立場調換過來，換他去很遠的地方念書，一個禮拜回來一次。 這時，我才知道，當初他每個禮拜找我出去是一件多麼可貴的事。 一年級，我們幾乎跟以前沒兩樣，還是一樣到處晃。 不太一樣的，是換成他說他學校的事情給我聽。 看著他抽著菸，說一些學長刁學弟的事情，一些以後畢業的事， 我一直覺得，他真的好酷。 不過，漸漸的我跟他聯絡的少了，因為他回來的時間不一定，而且他發生了一些事情， 但這時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一堆人，在網咖打CS。 事情總是這樣，當兩個圓，交集越來越小，代表兩個圓越來越遠。 我們本來是無話不說的，變成了聊天也不知道要聊什麼。 我聊CS，他卻愛撞球。單純的作陪，變成條件談判，我陪你去撞球，你要陪我去網咖。 問題是，我們彼此都不喜歡。 漸漸的，就在我忽略之中，我們的友誼淡了。 就像高中的情侶到了大學自然會分開一樣，就是這樣，生活圈子，其實是影響很大的。 最後一次見面，他洋溢著幸福，一直拿著手機在聊天，我們打了一下籃球， 就各自回家了。事後我想，他也許只是想要離開家裡父母的視線吧？ 再之後，我從我姊，我姊從他姊那，知道了。 他在某個假日，騎機車發生車禍，機車不是他的，是他載的那個人的。 他摔斷手，住院，但是他們班好像都沒有人去看他，很現實。 我只是覺得，怎麼都不跟我說，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於是我不聞不問。 是一種賭氣，一賭就到現在了。 我不時還是會想起他，並且後悔，為什麼我不會好好的珍惜，為什麼出去總是他讓著我， 我對他的態度是不是讓他不舒服？ 不過，我一直沒辦法忘記，那年： 「你好」 「你媽好」 我們的第一次接觸。 該珍惜的時候，就珍惜，會比較好。 ....EnD.... -- ╭┼ Origin: 國立臺北大學˙北極星II bbs.ntpu.edu.tw ┼┘ Author: najecurb 從 220-135-60-59.HINET-IP.hinet.net 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