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師姐姐的老公。 我從高中剪到現在了，姐姐的老公當過一陣子她的助手，洗髮、協助染燙，近幾年才逐漸 沒看到他。據姐姐說，老公出去創業當老闆了，幾次閒聊裡發現，做的似乎是很特別的生 意，壓力有點大。 失眠、酗酒，接踵而來，也有去看幾次身心科，也停了好多次藥，當然這些都在閒談之間 才知道。 姐姐以前不愛說話的，她是那種很酷、很有個性的設計師，高中在無名小站上找到她，人 們對她的評價兩極：「不知道在跩什麼」、「剪得很俐落，很有型」 近幾年她話多了，多是在說老公的事，最近喝了多少酒、發了多少脾氣，自己又與婆婆爭 執了什麼。還有育兒經，好幾次我覺得「天啊，怎麽會老這麼多呢？」 姐姐剪髮看心情，可以從她剪的髮型上，看出她的心情，這與她的生活習習相關，無可厚 非，或許代表她重感情，感情是人生裡最重要的事。 一年多前，姐姐狀況不太好，在剪髮的時候跟我講到，老公的生意遇到瓶頸，藥不吃了， 酒越喝越多。剪我的時候，甚至幾次苦惱到住了手、說到跺腳。 我問她，有試過求救嗎？ 她說婆婆會帶老公去收驚，老公看醫生云云，但都效果不好。 我說：「那妳自己呢？」 她說：「我也快要去看醫生了。」 我聽完之後，給了她一支電話，是「精神疾病照顧者專線」的，也順便跟她介紹一下「照 顧者」是什麼。 因為，在我眼裡看來，除了她的老公、家庭以外，她這個照顧者的角色是被忽略的。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這就像是在夢裡，知道自己身處其中的人，少之又少。她接過電話 之後，說了謝謝，說會試試看。 再過了一個月，我去找她修整頭髮，她跟我說，她打了電話，電話裡的人有聽她說話，很 細心。 我說有打就好。當然那天還是有聊到家裡的事，她說最近會跟老公、孩子一起玩Switch， 很棒啊。 再過一個月，再去找她，抱怨是沒有少的，但其中也參雜了什麼卡帶不好玩，什麼一起玩 到天亮、破關，姐姐的笑是很明顯的，透過口罩都感覺得到。 我覺得，不只病了的人要有「病識感」，照顧病人、與病人相處的人，也需要他者的傾聽 、陪伴。 姐姐和老公在一起十幾二十年了，她一定很想念過去的，憨厚的丈夫。 丈夫興許變了，在關係中的我們，或許也需要做出一些選擇、改變，姐姐選擇找了許多方 法幫助老公，和媽媽、朋友商量，帶老公去廟裡問事、看醫生，都是很棒的、很好的陪伴 。真的，只要願意想方設法，都好棒。 那她自己呢？不知道，累了，隻身北上打拼的自己、有個性的設計師，也沒有什麼朋友。 忘記換氣。 甚至忘記透過家庭、親友以外的支持系統求援。 社會上有非常多這類被壓垮的家庭，多半是如此的，好可惜，好令人鼻酸。 昨天去剪頭髮，姐姐晚上要回南部，除了跟我說他們公司最近在幹嘛、推薦監視器給我以 外，還說到她家鄰居，有個阿姨，孩子有躁鬱症，是中年人。 她感同身受，把一年前我給她的電話。 給了那個鄰居，一個無助的母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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