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聽中文歌是甚麼時候開始的》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是哪天開始我再也不聽中文歌了呢。所以我很害怕沒有寫 日記的日子。我太害怕自己存在的時間要是沒有紀錄就會全部消失。 日子一直堆疊上去記憶，不像行車紀錄器一樣會自動覆蓋，只是每個片段都被縮 減的樣子，好像變得更模糊，最後整個記憶體變得太滿太多，多到身體也無法承受，後來 大概就是邁向死亡吧我想。 那麼我是從甚麼時候開始再也不想聽中文歌呢？ 前幾天喝了一點點酒，突然開心得唱起歌了。是梁靜茹的勇氣，我上網搜尋和弦 ，然後坐到鋼琴前面唱起歌來。 後來我又唱了蔡依林的檸檬草的味道，還有天空。 我記得我第一次買的專輯是５５６６的好久不見，第二張專輯是蔡依林精選輯， 在ＣＯＳＴＣＯ買的，我記得那時候的冒險漫畫好好看。 對，在那之前我應該很開心吧。 國中的時候，那是很模糊的事情了。 我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國中裡面，好像有幾十個班級。我在其中一班。 我想我應該也有錯吧，為什麼時常會不受歡迎呢？但是我喜歡陽光、喜歡和平、 我希望每個人都健康快樂、我希望每個人都被溫柔以待。 有時候我想，是不是我不好呢？儘管我認為我努力地想成為一個有愛的人，但是 卻無意間傷害了別人也不自知。 最初有個女孩不喜歡我，某天她找來了一大群人將我圍在廁所，他們包圍著我說 了甚麼我也忘了。後來我衝回教室，拿了一把美工刀，在他們面前割壞了手腕。 那時我國一。 我記得我的血一直流，我其實不想傷害自己，我對身體感到很抱歉。但是我害怕 其他人傷害我。如果終究要那樣做的話，那我必須先下手。 班長帶我到保健室；後來去了醫院縫針。而我的手上留下了一道至今都看得到的 傷痕。 我在單親家庭成長，母親是教師，她面對我的困擾無法處理。 校方替我安排了諮商，卻沒有究責包圍我的學長姐和同學。那時的我是孤島，我 開始不愛上學，卻被母親強迫要到校。 雖然午休我常常跑到沒有人看得到靠近停車場的司令台後面一個人慢慢地吃飯， 但是我很開心，我總覺得一切會好起來，只是很害怕很害怕而且很孤單。 很少有人願意跟我說話，但是願意跟我說話的人都對我很溫柔。 但好像班級中瀰漫著一種，我無法融入的氣息。想釋出善意的人總害怕被別人看 到，像做錯了甚麼一樣。 生物老師是一個年輕的女生，她跟我說了類似別人看不起你的話就要更讓他們知 道你 很棒之類的，有點動漫式御姊會鼓勵人的話。我很開心。音樂老師也是那樣，下課時願意 多陪我說點話，雖然我有時候實在不知道該說甚麼。 學校有歌唱比賽，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好喜歡唱歌。 沒有人跟我討論是否該報名歌唱比賽的班級初賽。但是我在合唱團，後來我是報 名了。 我問班導我是否應該參加，班導告訴我她有全班人數一樣的票，如果我唱得很好 ，她會投票給我的。 我記得我上台後，唱了蔡依林的日不落。 最後開票的結果，我只有兩票。 一票是我投給自己的。另一票或許是老師投的吧。 但是我聽到了台下窸窸窣窣的笑聲，或許還有幾句：是她投給自己的吧！ 某次音樂課下課，誰走到我身邊說：你唱啊！你唱那個啊。 我認真地唱了之後，他們不打趣的離開，我才知道原來那是嘲諷。 大概是這樣了，剩餘的事情還很多很多，但是跟主題沒有關係。 那後來我很少聽中文歌了，我盡量聽那些我聽不懂的歌詞，要費盡力氣才能理解 ，那些讓我覺得安全。 我害怕哪裡小小細碎的聲音又像那天一樣，是對我簡單又暴力的評論。 但是前幾天我又唱起了歌： 「我們都需要勇氣。」 我大聲地唱著，啊！對啊！ 「去面對六眼飛魚。」 發現我與華語音樂的斷代的原因後，我或許第一次釋懷了那麼一點。 我想跟生物老師說：我很努力，活得愈來愈朝我喜歡的樣子發展了，我還活著。 他們覺不覺得我很棒都沒關係。如果對我溫柔的人知道我努力過，那就好了。 所以我說，我最喜歡寫作，我最喜歡唱歌了。 希望我能繼續寫，繼續在未來小酌的場合裡簡單的唱一首好聽的歌。 那就好。 ———————————————————— 嗨，我是楊忻，很高興認識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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