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太清楚本文的內容和旨意， 可先參考《果然我的青春戀愛喜劇搞錯了。》這本輕小說， 因為本篇散文是以果青「謊言」之心境為參考點。 ---------------------- 原來最美麗的謊言無法讓我們看清世界的美麗，因為我們在忽略的瞬間悵然失去，以 致於未來的故事都必須捕攫他人之片段杜撰，卻又各自撕毀私愛的一部分，舊的看來新鮮 ，新的索然無味。如果我們溯回此段經驗的風雨，再重新複習手頭散佚的字稿，或許能發 掘說謊的原因。原來懂得說故事的人會偷走別人的誠實。 如果記憶是一條綿延無窮的細河，自迷霧籠罩的山坡發源，而每段旅程各有各的喧嘩 與跌宕，可能失序翻湧而觸及亂石，可能在蜿蜒處堆砌平坦的沙地，那麼，妳是終點的大 海，是每當我回想時唯一的平靜。但即便安處在自己熟悉的記憶，我卻身不自在，無法成 為善泳的魚，可以盡情拍動靈活的鰭，感受沁涼的流水通過腮邊的呼吸律動，我只能裸足 ，以原始的姿態，運用陸地專屬的四肢，勉強渡水，讓敏感的腳底顛簸地踏落在畸零的鵝 卵石，也深怕失足踩空。幾度迂迴後，直到鄰近出海的深處，河道越加寬闊，水面高於鼻 端，呼吸近乎窒息，雙腳開始痛苦地掙扎，伸長腳尖仍難接觸底面，但我奮不顧身地張開 的雙臂去擁抱即將襲岸的漲潮，越逼近越將高拔，接著身軀被完整地吞噬，帶走，隨浪勢 旋轉，運行長途，時至波濤平緩，把輕盈的軀殼吐向蔚藍的汪洋，此時，我無意識地浮沉 在安靜的海面上，一望無際什麼都沒有，或者什麼都可以是妳。 至少在深沉的記憶裡，我還能夠從容地辨識妳的臉龐，輪廓清晰無凝滯。領導我前往 大海的一切，是命運喧嘩的湍流，奮力推送我流向妳寬闊的水域，見證現實中一望無際的 可能，而我也放手一搏接受命運的編排。但假設必須逆流以重溯記憶的源頭，並藉由重新 修復的手段使曲折的軌道發展得更加順遂，那麼，在嶄新的發展過程，縱然事件的細節不 再夾帶污濁的泥沙，狹窄了未來的去路，或是幸運地躲避崎嶇的石徑，不過我能否確保路 途仍舊通往最後的大海，還是記憶在特定的段落狼狽地擱淺。 我抱持這樣的假想來審慎地思考我與雪之下以及由比濱的作為。在我執意介入戶部對 海老名注定以落敗作收的告白之後，雪之下和由比濱心灰意冷地向我表示無奈，甚至我輕 微感受到一絲的不齒。由比濱激動地控訴我荒唐的作法，一把揪緊我的衣袖，滿面的淚痕 像翻倒的杯中水從桌沿灑落，已經是覆水難收，而雪之下始終板著一張嚴肅的神情，責備 的三言兩語冷漠地帶過便暗自離去。畢旅即將回程，我佇足於密集的氣流盤旋的高樓，展 望遼闊的城市，讓回神的微風捎來遠方的意識，於是，我朦朧地想起那時暗竹與密林交錯 的風景，微燃的幽光使得夜色神秘而曖昧，再來是我僵直的雙腿走入告白的兩人之間，不 過這段反而顯得零碎，沒有頭緒，好像這不是我，是我讓虛偽的自己佔為己有。 此刻我明白，我不該再利用和樂美滿的故事竊取她們的誠實，以此篡改我們的情節， 正如我再三修正記憶的旅程，也不見得能夠輾轉到幸福的結尾。看來，我已經失去說謊的 權利，必須把我們擅自撕毀的部分完整拼回，故事才有辦法繼續寫下去。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70.195.135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ebptt.com/m.aspx?n=bbs/prose/M.1616945250.A.0A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