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啦，我在菜市場混大 【文／牛妹】 小時候，我的父母及大部分親戚，幾乎都是同一個菜市場的攤販，走到哪裡 ，都可看到家人或親友，家人每天的生活作息就在家和菜市場之間。媽媽在菜市 場，還被稱為「市長」，因她每天在市場的時間最久，管的事也最多，學齡前的 我，若說是在市場混大的，一點也不為過。 走到哪吃到哪 霸王餐就靠眾親友 我的數學算是在市場啟蒙的，因為有一天，老爸忽然異想天開，裝了一籃子 雞蛋，要我和讀三年級的哥哥拿去兜售，一個八毛錢。 沒想到，怯生生的我們，才找了個角落蹲下，生意就好得不得了，一群歐巴 桑也許同情我們小小年紀就要做生意，相繼而來，可忙壞我們兄妹倆。 當時哥哥用九九乘法，我用手指頭拚命算，算了半天，總是「客戶」先算好 錢。 就這麼的，幾十分鐘後，我們的籃子就見底了，於是興匆匆的捧著第一次賺 來的錢回家，老爸對我們讚賞有加，但奇怪的是，往後再也不讓我們單獨去做生 意了。 其實，最令人懷念的還是在市場吃「霸王餐」的日子。 我肚子一餓，就從自家的滷蛋、皮蛋吃起，膩了就轉到大姑的攤子，去吃炸 得噴香酥脆的餛飩和魚丸，要不就到二姑的攤子吃滷豆干、海帶、雞爪；渴了就 到大伯那兒喝冰鎮冬瓜茶、紅茶，無聊的時候就去舅舅的菜攤，摘個酸菜梗放到 嘴裡當零食嚼。 遇到惡犬逃命去 舅舅的菜攤真不錯 有時候，我還會跟媽媽吵來兩塊錢，去土財伯的攤子吃盤炒米粉，順便要一 碗放了豬腸的豬血湯喝，不然就到爸爸結拜弟弟的鐘表鋪去湊熱鬧，搶著戴他的 單眼放大鏡修理手表，嘿……嘿……這個時候通常就有免費的仙楂片或糖果可吃 ，但是卻得馬上滾人。 吃太多霸王餐也有報應的時候。有一次，我逛到豬肉攤前，迎面來了一隻惡 犬，我當場被嚇得差點尿褲子，於是轉身跑給狗追，一面呼爹喊娘的，從市仔尾 喊到市仔頭，就是沒人伸出援手，或嗆聲一下。最後，我跳進舅舅的菜攤裡，才 解除狗口危機。 我回頭一望，那些大人居然還哈哈大笑，真是大大傷了我的幼小心靈！我還 以為，長得圓滾滾、胖呼呼的我很受大家歡迎呢！ 如此的市場生涯，因在一個端午節前夕發生的事件而結束。那時，我穿著學 裁縫的五表姊幫我做的新洋裝，紫底緞面印有小薔薇花，並有燈籠袖、荷葉領， 加上裙後的大蝴蝶結，真是美呆了。 火燒市逛街去 差點被陌生人騙 愛現的我，當然迫不及待要去遊市一番，哪知那天「火燒市」，大家搶買綁 粽子和過節的用品，市場生意搶搶滾，走到哪裡誰也沒空理我，我也不知怎地， 就走出市場去逛街。 看完一家家中藥店、布莊，忽然衝出一個穿著邋遢的中年人，硬拉著我的手 ，說要帶我去吃東西、喝汽水。我不願意，兩人拉拉扯扯間，一個賣水果的阿桑 上廁所路過，認出我，於是大喊幾聲。那人見苗頭不對，一下子就落跑了。 那時候，常出現拐騙孩子事件，我那次就差點被拐騙了。 此事過後，我被送進幼稚園，從此只在星期假日才得以再「行走江湖」。 時光飛逝，那個在高雄獅甲的舊市場已被大樓擋住，只剩寥寥幾個攤子勉強 支撐。而當年那些叱吒市場的親友，也進入垂暮之年，退出「江湖」久矣。 隨著強調乾淨明亮、貨色齊全的超級市場、大賣場出現，消費者的心早已被 攻占，但傳統市場濃濃的人情味卻是無法被複製、取代的，如今我更能體會那些 攤販的辛酸，靠它，也養活了正在寫文章的我，所以，我愛菜市場，感恩啦！ 【2005/06/14 聯合報】 -- ★Junchoon 大姊息怒啊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3.50.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