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更十三年，分開十年了。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事， 你早已從中階主管升遷到了那麼高的位子， 日後想必還會繼續往上走； 而我，還卡在中階主管的路上顢頇掙扎。 你笑著說自己老了很多，但我覺得你幾乎不曾改變， 至少，吸引我的那份魅力沒變， 我感覺自己又變回十幾年前那個剛出社會不懂事的小女生， 被你的一個微笑迷得暈頭轉向。 我也笑著說自己人老珠黃，那眼角的皺紋、中年變形的體態， 你聽了之後沒有只是拘謹地笑著，像是想著要怎麼安慰我， 卻又什麼都沒說， 你邊笑又邊緊抿著嘴角的習慣沒有改變，那曾經是我那麼迷戀的笑容啊。 吃飯聊天的三個多小時裡，我們聊了各種各樣的話題， 然而，十年前我是為了什麼放棄近五年的感情突然決絕地離開， 你終究還是沒有問，也或許你早就清楚地明白， 我再也無法做你身後那個永遠不能被公開的女人， 我想要有正常的戀情、能在陽光下綻放的幸福、 能夠完整地給予並擁有一份愛。 你倒是問我結婚幾年了，我說已經七年多， 我彷彿能看到你腦中計算著， 我們分手十年，而我結婚七年多，感覺好像合情合理。 當年的你應該以為我是移情別戀吧？ 但我其實真的沒有，是孤身一人邁開步伐。 然而，我也不想多做解釋， 甚至我覺得現在的你也已能認同我的決定： 我的主動離去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 因為你的職涯、你在公司的人設不能承擔汙點。 這麼多年後能在海外見面坐下來聊聊，很開心。 在一起的那幾年我們總想著要一起安排海外出差卻從來未曾實現， 沒想到卻在分手多年後遇見了。 我們還是什麼都能聊，聊著以前我們就常常討論的人事物、 說下次還要邀幾個我們各自部門的同事一起吃飯聚聚， 這是以前我們怎麼都不可能說的話。 但當然，免不了心酸。 我曾經看過你那麼調皮又可愛的模樣， 曾經看過你生氣悲傷以及殘酷冷淡的面孔， 而你現在只是拘謹地笑著，雖然不是當年就很出名的撲克臉， 可是那個笑容卻讓我心裡隱隱作痛。 親愛的，親愛的你，那幾年我曾經幫你取了那麼多暱稱， 你還記得幾個呢？ 不管有幾個，現在我就只能叫你長官、稱呼你的頭銜， 而你以前是最討厭我叫你長官的。 相信嗎？如今的我已經比當年初識時的你更老了， 你聽了之後驚訝地睜大雙眼，是啊，歲月不饒人。 但慶幸的是，在我們倆都變得更老之前能夠坐下來聊聊。 我還能看著你爬到那個很高很高、那個我要仰望的位置， 看著你慢慢老去，從那個三十幾歲的青年步入老年。 在分手十年後，當所有愛與恨都已然褪去， 從你凝望著我的眼神中我終於得到了那個當年只敢先在標題給予否定的答案： 我真的曾經很愛你，你也曾經很愛我。 因為那是曾經深深相愛、互相傷害過卻又釋懷的兩個人才能懂得溫柔眼光。 -- -- ※ 編輯: multilovers (114.136.205.93 臺灣), 11/19/2022 20: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