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真相 by mutong 你對生活可以有各種各樣的解釋，其中總有一種是可以讓你滿意的。也就是說，不管 生活對你來說是不是臭不可聞，你都可以平靜地將它繼續下h。巖井俊二絲毫沒有改 變你生活狀況的意思，這點千真萬確，請相信我並且相信他。他真正想做的是提醒你 你到底在過什麼樣的生活。而這樣袢的結果是讓每個看過《燕尾蝶》的人都對自己和 自己的生活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在日元最堅硬的時候，人們瘋了一樣地湧來日本，他們夢想著能夠賺到很多錢，然後 回到自己的家鄉，就像醜陋的蟲蛹夢想變成美麗的蝴蝶。城市裡到處都是移民，他們 管這座城市叫Yentown（元都）。但O日本人厭惡這個名字，他們管這些移民叫做Yentown （元盜）。Yentown是這城市和城市裡的人的總稱。 以上這段話出現在《燕尾蝶》的片首和片尾，這就像告訴你"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 雷同，純屬巧合"一樣，試圖在為這個架空的世界開脫。Ageha用平靜的語氣告訴你這 些事的時候，A就可以用你自己的眼睛看到這個世界，它死氣沉沉，到處是灰色的石 頭森林和污濁的空氣，當然還有各種各樣的，被不同程度的物欲折磨得畸形的人。《 情書》裡面那個浪漫多情的巖井俊二在這裡象個真正的敘述者，如果你從前看過他的 第一部電影《情書》，通過對比，你就會感受到敘述者巖井俊二掩飾不住的野心。 Ageha 事實上，Ageha（鳳蝶）是本片從始至終的敘述者。在影片的前半部分，你一直跟在 她的後面一點一I地接受著這個故事。媽媽死了，她像只破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還 差點成了妓女，最後和Glico生活在了一起。那時候，這個人物顯得毫無個性ｘ我簡 直要受不了了，不知道這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似乎永遠不會對事件發表意見，永 遠不會生氣、懷疑、反抗、感激，連名字都是Glico給起的。她對故事的發展似乎毫 無作用，你除了知道她憑借從阿龍那裡學得的一招半式當上了小幫派的頭頭之外，對 她幾乎一無所知。作為一個角色，她真正的覺醒是在刺青的時候。她像自己的啟蒙者 Glico一樣，在自己乳溝的上方刺下一只燕尾蝶。在那幾分鐘內，巖井俊二用快鏡頭 和時驍X太奇告訴了你這個角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回憶是劇痛的，這可能讓你想起 了自己童年時候的偏執、恐懼、孤獨、無助，更可能讓你還沒來得及回憶就掉下淚來 。 Ageha暗戀著Glico的戀人飛鴻，她為了繼續飛鴻的夢想，想買下已經不復存在的Yentown Club。那由數以百千計的小學生參與的造錢運動可能是片中最令人興奮的片斷。可 是飛鴻之死讓她所作的一切努力都顯得毫無意義。最後那兩大箱千元日鈔像所有的欲 望一樣在祭奠飛鴻的火燄中片片飛散，Ageha可能是全片中同物欲最沒關系的人。她 把象征夢想成真和財富之源的My Way磁帶送給劉樑魁，甚至不在乎磁帶的秘密是否就 此埋沒。她拋開了所有的迷茫和疼痛，一個底層年輕人的青春就這樣完整了起來。 Glico 就像那個彈吉他的元盜唱的，GlicoO元都的女神。這個從事最骯臟職業的妓女事實 上擁有最善良最純潔的氣質。聽起來像個玩笑，她坐在一群臟兮兮的男元盜中間清唱 鄧麗君的《瓏海姑娘》，唱完以後把名片分給他們："Welcome to Glico's House"。 這個單純且善良的姑娘似乎沒什麼太大的追求，當歌手、出名，事實上都是飛鴻為她 設計的。被車撞出腦漿的兄弟樑開可能讓她早就不敢有什麼理想了，這個和奶糖同名 的女孩給自己刺上蝴蝶，只是為了等自己死的時候不要像樑開一樣，成為一具沒有人 認領的屍體。 火飛鴻 這更像是一個玩笑了，自從那盤My Way磁帶被狼朗從黑幫的肚子裡挖出來之後，N神 奇地改變了金錢對元盜們的態度，它讓街上所有的兌鈔機都變成了機器貓的大口袋， 鈔票像雪片一樣飛過來。這ﾞ他們得以走近真正的，理想中的生活。Yentown Club成 立了，Glico成了炙手可熱的流行歌手，Ageha雇用不良少年，發動全城的小學生給她 造Ж。那盤磁帶在這些轟轟烈烈的運動中從沒出問題。可是就在飛鴻最後一次使用它 的時候，那張沾滿血跡的殘缺日鈔卻被兌鈔機退了出來。倒霉的飛鴻被警察逮捕，莫 名其妙地就被打死了。就像他此前莫名其妙被放出來一樣。可憐的家伙，生活對他來 說有著太多的不可預知，直到臨死的時候他還在盤算著如何報復刑訊逼供的警察，卻 沒有發現他的力量早已經渺小到不足以控制任何東西的地步。他愛Glico，也愛錢。 他沒什麼過多滬n求，Glico當上歌星對他來說就像美夢成真一樣。第一次得到自由 的時候，他在街上手舞足蹈地飛跑，向前一直跑，為什麼他會突然間回頭停柰來？巖 井俊二當時沒有告訴你。可在他輕如鴻毛地死後，你才知道他看見的是Yentown Club 大大的燕尾蝶。你也可以這麼理解：他看見的是自影的理想。這個眼裡似乎只有錢， 在他人眼中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戀人的骯臟的元盜，事實上是最復雜，最寫意的理想 化身。他甚至堅信天堂的愀在，人死了以後，靈魂飛向天空，在觸摸到雲彩的一剎那 會變成雨落回到人間。而與理想的距離使得現實生活對飛鴻來說永遠象一個圈套。甚 笚他死去的時候天上並沒有像他從前想象的那樣下雨。燃燒的鈔票飛在天上，讓你注 意到了灰色的雲彩--那一點也不像是天堂。 可以想見巖井俊二對自己的日本懷有多麼復雜的感情，他深愛著它，卻發現周圍的人 們被那些和生活關系並不大的東西搞得麻木不堪。主人公們在過著單純的葭s生活時 ，雖然並不富足但是他們有真正的歡樂。而當他們有了錢，離開烏托邦一樣的"青空 "，卻發現自己步入了一個真正散發著惡臭的世界ｘ那個看起來很鮮艷的元都現在才 露出了劇毒的真面目。生活開始失控了，而這最終帶給了每個人他們自己的結局。 我已經說過了，《燕尾蝶》裡的巖井俊二是野心勃勃的，這也表現在復雜多變，獨具 個人色彩的導演語言上。蝴蝶折翅之前長時間旋轉在馬桶上的鏡頭，復雜深沉的遠都 遠景，尤其是關于鴉片街的那些夸張而病態的快速剪接，很到位地表現了巖井的動機 ，也很到位地讓你聯想到了自己的生活。你知道巖井是拍MTV出身的，在描寫"青空" 生活的一段，他準備了一段三分多鐘的，真正意義上的MTV。伴著原聲吉他和片中多 次出現的那個女聲，你看到主人公們b巨大的垃圾堆上找到了一架鋼琴；Ageha帶著 兩個小孩在路邊埋伏著，看到車就沖上去噴水然後管人家要一萬日元……而在Ageha 刺青時的回憶痐，蝴蝶被衛生間的窗戶夾死的一剎那，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悲傷在 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襲擊了你，而這時你才突然發現自己一直毫無防備。 巖井俊二只是給你講了一個故事，給你虛構了一個世界並且親口告訴你這世界是假的 。但是你要知道，在你還在糊裡糊塗過著生活的時候看到o部電影，也許生活的真相 就在那裡。另一種也許是，你繼續麻木，直到某一天生活在你渾然不覺的情況下和Yentown Club的招牌一樣轟然倒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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