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以手機為主要通訊方式的時代，相信每個人的Line都有加入好幾個不同的群組，有工作用的、有家人用的、也有跟特定朋友聯絡感情用的。 我有一個以網友為主的群組，一開始是怎麼加入的我也忘了，不過群組裡的氣氛很好，因此我加入後就沒退出了。 這個群組裡的人什麼都聊，從旅遊、美食、電影到各種職業工作的甘苦談，幾乎每個小時的話題都不一樣，我無聊的時候就會打開來看一下，如果是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就會加入聊一下。 如果生活中遇到什麼問題，到群組上發問就對了，不到一分鐘就會有懂的人出來回答。 群組裡的話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更換，不過有個人一定會出現，她像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掛在群組裡，準備隨時跟大家一起聊天。 她的暱稱叫芸飛，從自我介紹跟聊天的用詞來判斷，應該是個年輕的女生。 不管聊到什麼話題，芸飛一定會加入一起聊，奇怪的是，她從來沒提過自己的事情，而是用她朋友的角度來切入。 例如聊到國外旅遊的話題，她就會出來說她有朋友也去過那個國家，並列出幾個推薦的景點跟飯店。 聊到追星話題時，她就會說她有朋友去過那個明星的現場演唱會，並詳細描述朋友看到明星本人時有多感動。 聊到工作時，她會說有朋友曾經也在這個行業待過，並列出待遇跟該注意的事情等等。 「我有個朋友也去過那裡……」「我有個朋友也待過這個行業……」「我有個朋友如何如何……」 每次加入話題時，她都是用朋友當開頭，從來不提她自己的事情，彷彿她那幾個朋友就是全世界最厲害的人，每個地方都去過、每件事情都做過。 雖然很可疑，不過芸飛以朋友當開頭說出來的事情都很詳細，也很實用。 不管她認識的那些朋友到底是何方神聖，芸飛確實給了群組裡的人很多幫助。 ****** 加入群組一段時間後，群組裡的人突然提議說要舉辦聚餐，我那天剛好休假，便決定參加了。 聚餐在一間日式餐廳進行，有十幾個人參加，我以為芸飛也會來，結果大家把自己在群組裡的暱稱介紹過一遍後，我才發現芸飛根本沒參加。 不過就算她不在場，餐桌上還是很快就出現了她的名字。 「芸飛沒有報名嗎？我本來以為她也會來的。」一名網友問道。 一提到芸飛的名字，另一名網友馬上接過去說：「對了，說到芸飛……」 那名網友整張臉皺了起來，像是準備說出什麼驚天大秘密似的：「你們不覺得她一直在說謊嗎」 「說謊？為什麼？」 「很明顯啊，她每次都說她朋友的故事，卻從來沒說過她自己的事情，顯然就是在說謊吧？我才不相信她每個朋友都這麼厲害！」 「這樣一說，我也覺得蠻奇怪的……」 「說起來，確實有些人會這樣呢，會說謊稱自己認識哪個明星，讓別人覺得自己很厲害。」 「就是這樣，她每次說她有朋友怎樣怎樣，其實都是假的，硬是要加入話題而已。」 大家針對芸飛的話題聊了起來，原來不只一個人覺得芸飛很可疑，不過我不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因此沒加入這個話題，只是默默吃飯。 但就算我保持沉默，還是被強制拉了進來。 「你覺得呢？芸飛在說謊嗎？」最一開始批評芸飛的網友轉頭問我，逼我不得不加入戰局。 「嗯……」我假裝歪頭想了一下，然後說：「我相信她，她沒有說謊。」 「啊？為什麼？」那名網友大吃一驚，像是沒想到有人會幫芸飛說話。 「雖然她每次都說這是她朋友的事情，可是她講出來的細節都很具體，而且給的建議也很有幫助，群組裡不是有人照著芸飛的建議來準備面試資料，結果真的進入他夢寐以求的公司了嗎？」 我緩緩喝了一口熱茶，又說：「再說了，我只看到她在群組裡不斷地分享資訊，並沒有看過她說別人壞話，這樣的人，我相信她不會說謊的。」 「啊，這樣說好像也……」 最一開始懷疑芸飛說謊的網友別過頭去，這個話題便到此為止了。 大家接著在餐桌上聊起跟投資有關的事情，我則是因為家人突然打電話來，暫時離開餐廳接電話去了。 當我講完電話準備回餐廳時，發現有個長頭髮的年輕女生正站在餐廳門口，她看到我後便點頭跟我打招呼：「嗨，你好。」 「嗯？」我一臉疑惑，我並不認識她，今天的聚餐裡也沒這個人啊。 像是怕我起疑，那女生很快說道：「我是芸飛的朋友，她今天不方便來，所以請我代替她來一下。」 「啊？」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聚餐沒辦法參加，所以請朋友代替？這我還是第一次聽過。 「她有一句話要我轉達給妳，」那女生又說：「她說，謝謝你願意相信她。」 「呃……」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吐出一句：「妳要進去坐一下嗎？」 「我……不太方便，對不起，我要先走了。」 她留下這樣一句話，便快步離開餐廳門口，消失在人行道的轉角處了。 特地過來，就只為了轉達一句話？真是怪人。 就在我準備回到餐廳的時候，我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說，謝謝你願意相信她。」那女生剛才是這麼說的。 我在群組裡幾乎沒有跟芸飛互動過，如果這句話指的是剛剛餐桌上的事情，那她怎麼會知道？ 我抱著這個疑問回到了餐桌，但我沒有把門口那女生的事情說出來，而是藏在心裡，若無其事地繼續跟大家聊天。 ****** 聚餐結束後的幾天，芸飛突然從群組消失了。 她不再發言，不再跟大家分享她朋友的事情，群組裡的氣氛也變了，連在聚餐上懷疑她說謊的那幾名網友也開始擔心她，紛紛發出關心詢問的訊息，芸飛卻一直沒有回覆。 一個禮拜後，芸飛終於在群組裡傳了一則訊息，但打出這則訊息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家人。 訊息內容寫著： 「大家好，我是芸飛的母親。 很抱歉用這樣的方式打擾大家，我們想告訴各位一個消息，芸飛已經在幾天前離開了我們。 她曾經跟我說，她常常在這裡跟大家聊天，也交了很多朋友，這段時間謝謝你們願意陪伴她，給她很多快樂。 芸飛的告別式將於○月○日上午10點在○○生命會館舉行。 方便的話，誠摯邀請各位一起來送她最後一程。 謝謝大家。」 看到這封訊息後，群組裡的大家好一段時間都沒再說話。 聽芸飛說了那麼多她朋友的事情，我們終於聽到了屬於她自己的消息。 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消息…… ****** 告別式那天，除了我之外，幾名有參加聚餐的網友也去了。 到現場看到芸飛的照片後，我差點當著眾人的面驚叫出來，因為照片上的人，正是我在餐廳門口看到的那名女生。 所以我那天看到的，其實就是芸飛嗎？ 驚訝的不只有我，同行的網友們也被告別式的現場擺設震撼到了。 告別式入口擺設著許多照片，那些都是屬於芸飛的照片。 其中有她站在自由女神像跟東京鐵塔前面、到各個國家旅行的紀念照，還有她從事各種職業的工作照，有警察、軍人、空姐，甚至有她在舞台上開演唱會的照片。 每張照片中的她看起來都像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身份跟人生。 第一眼看過去時，會以為這些照片都是真的，但再看第二眼時，就能明顯看到AI合成的痕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告別式正式開始前，我們先去跟芸飛的家人致意，同時也終於知道了芸飛身上的事情。 「小芸她國中的時候生了一場病，之後就躺在床上沒辦法再起來了。」 芸飛的母親強忍著眼淚說著：「可是她還有很多沒做過的事情想做、很多沒去過的國家想要去，雖然她沒辦法再起來了，但是她很認真的在床上準備各種資料，甚至比正常的人還要認真……她說，她要把這些資料記在腦裡，這樣一來，她做夢的時候就可以去做了。」 芸飛母親的最後一句話讓我們恍然大悟。 難怪芸飛從來不提自己的事情，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在現實中，芸飛的身體被困在病床上，她不能工作、更不能出遠門旅行。 於是她把所有渴望都投入到夢裡，她把知識儲存起來，然後在夢中換上不同的身份，替她到每個國家旅行、體驗各種不同的職業。 芸飛說的那些朋友，其實就是她夢想中的自己。 我又問了一下芸飛的母親，發現芸飛正是群組聚餐那天去世的。 「她有跟我說聚餐的事情，她一直說想去參加，我們也做好帶她去的準備了……結果她的病情突然惡化，就……」 芸飛母親說到後面幾乎哽咽到說不出話。 我們也全都低下頭來，不想讓彼此看到眼角的淚水。 其實那一天，芸飛還是來了……因為我不只看到她，還跟她說到話了。 要是早知道是她，我一定會多跟她說幾句話，把她留下來的…… ============== ----- Sent from JPTT on my Motorola edge 50 pro. -- 大家好，我是阿攤。 鬧鬼的路邊攤：http://batan.pixnet.net/blog 鬼話連篇路邊攤：https://www.facebook.com/scarycomi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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