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zumiQ (依澄Q)
看板marvel
標題[創作] 朱湖 第拾貳回
時間Sat Nov 6 22:29:36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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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的房間可以看見庭院裡小型的枯山水造景,耙制成漣漪紋路的白砂石上,幾塊山石看似隨意地疊放著,據說是想藉此表明山水之間的意象。
從我回來至今已經過了十多天。
這段期間內,龍神家內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母親大人不但沒有問起不知去向的哲太,就我所知甚至連派人尋找都不曾有過,雖說過去並不是沒有為了做研究而失蹤幾天的前例,但是作為龍神家重要的獨子,這樣的對待方式絕對稱得上是反常。
至於前些日子母親大人所提到的嚴密監管,其實就是徹徹底底的軟禁。
事實上,我除了如廁盥洗以外的時間都不得離開房間,與其他家僕也只有送餐時的一面之緣,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這位名叫阿福的侍女的監視下度過。
無時無刻的監視活動,不但從中找不到任何可以脫逃的機會,可怕的是,這段時間裡我從沒見過她休息或疲憊的模樣,讓我確切認知到她絕非一般家僕的這個事實。
「說起來,阿福妳是哪裡出身的呢?」
「......」
有一次,我試著像這樣和她建立初步的關係,想不到卻被徹頭徹尾的無視了。
連想摸清楚她的性格都困難重重,想要用錢收買就更加不可能了,面無表情又默不作聲,甚至會讓人懷疑她究竟還留有多少作為人類的部分。
當然,我自己的狀況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身體上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
但是心裡面就不是這回事,不僅飯沒辦法好好吃上幾口,每到了夜晚就輾轉難眠,只要想到這段日子的畫面,眼淚就會不自覺地掉下來。
種種壓力之下,讓我在短短幾天內體重就急劇下降。
......其實也並不是沒有想過將一切坦白,讓人登島去將哲太接回來。
但是,為了飼養不到一個月的寵物,就拿人類的性命去做賭注,將兩邊放到天平左右去做衡量,傾斜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儘管對自己那不帶感情的理智感到噁心,但想要在龍神家求得生存,像那晚貿然詢問朱湖事情的衝動行事絕不能再度發生,我反覆在心裡面這樣告誡著自己。
「......結果到了最後,也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望著午後外面一成不變的景色自言自語。
倒不如說,只是窺見一斑的話,遠比全然無知都還要來得糟。
朱湖是龍神家祖先什麼的,儘管沒有被記載在家譜上,但是從她的年紀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龍神這個姓氏的由來也多少有了根據。
問題在於,朱湖究竟是作為人類、還是作為龍神的一方,根據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代表的意義也會有決定性的不同。
不過,就算龍神家真的流有龍的血脈,我想到了現代已經相當淡了,不至於會變成我們所目擊到的龍──也就是朱湖父親的模樣。
然而,數百年前的龍神家和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在母親大人執掌龍神家的如今,我說不定此生都無從知曉,到頭來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
在我思考的時候,從遠處的木製地板傳來了有人移動的足音。
過不了多久,聲音的主人就來到了房門前,由於房門沒關,前來報告的年輕侍女慌慌張張地進入了主題。
「大、大小姐!由布子夫人要我向您報告,哲太少爺上午的時候回來了!」
「啊,是嗎,那我知道了。」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經過這陣子的休養,只是表面做個樣子還是可以的。
心裡那塊石頭暫且是放下了。
能獨自回來的話,就代表哲太已經破解了黑舟的秘密,找到不會被湖水腐蝕的材料了吧。
意外歸意外,但並不是完全不可能辦到的奇蹟。
因為既然已經有完整的範例擺在眼前,比起從零到一去創造,從一開始到二的複製就來得簡單得多,少了漫無目的的尋找方向,研究的進展自然能夠突飛猛進。
「根據少爺的說法,前段時間是到東邊的山裡去研究蟲蛹,只不過──」
有點擔心接下來的對話被聽到,少女窺視著坐在一旁的阿福。
「不用在意她,繼續說下去。」
在得到我的批准以後,少女趕緊嚥了嚥唾沫以後繼續開口。
「因為哲太少爺的衣服上有腐蝕的痕跡,被夫人認定不是去山裡而是去了龍見湖附近,甚至還被懷疑有登島的可能......於是現在被夫人給明令收押起來了。」
「......收押?是被關到地牢裡面去了嗎?」
或許是因為只是來傳話的關係不便久留。
與我關係還算不錯的年輕侍女在激動地點了好幾下頭以後,趕緊退後離開了房間,轉眼間便消失在走廊的深處。
「真是──那個白痴。」
我刻意不動聲色地瞄了旁邊一眼,看樣子這點程度的對談還在容許範圍之內。
雖然沒有挑釁的意思,但是我也沒有乖巧到不去測試監視者的底線,如果不把握每次機會獲取更多情報,到頭來吃虧的也是自己。
「......不過,居然是地牢嗎。」
作為過去懲處犯罪奴僕的牢房,建築歷史悠久的龍神家自然保有這種與時代脫節的設施。
最近一次使用說不定要追溯到幾十年前,想不到這次會因為哲太的關係而重新啟用,但同樣具有登島嫌疑的我,卻沒因此連帶受罰,這讓我不禁對母親大人的標準感到十分可疑。
在觸犯禁忌為前提之下,我不認為家主的適任與否會對懲罰輕重構成影響。
「──」
肩膀上的擔子變得更沉了,我不禁為此嘆氣。
對於再來會怎樣發展完全無法預測。
......對於朱湖的事情也是。
儘管這陣子刻意不去深入思考,但她的個性我是相當清楚的,一旦認定喜歡就不會輕易妥協,然而比起那些事實,真正讓我感到窒息的是自己將這一切視為阻礙的醜陋想法。
而且,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見到哲太,對此我也沒有任何的想法。
胸口到現在還是空空蕩蕩的,明知道只是內心產生的錯覺,卻對身體產生了實質上的影響。
有形的傷口會癒合,然而沒有實體的傷痛就像是服下無形的毒,一點一點地侵蝕著早已無比脆弱的自己。
◇
「大小姐,請妳和我們走一趟。」
深夜時分,我在睡夢中被熟悉的聲音所喚醒。
從島上回來以後一直難以陷入深眠的意識,很快地就警覺到來自身旁的異狀,隨即推開棉被坐起,並盡可能保持鎮定的模樣。
在朦朧的黑暗之中雖然不容易分辨輪廓,但我還是透過其他方面的感官,很快地辨識出了來者的身份。
「富美......女士?在這時間有什麼事情嗎?」
儘管是身為我的乳母,在三更半夜過來也絕非正常的行為。
稍稍取回部分的視力後環視周圍,發現名為阿福的侍女此刻也正靜靜地站在角落,看樣子富美女士的前來也是經過母親大人所同意的。
「是這樣的,由布子夫人已經決定大小姐妳和少爺的處置,剩下就交由我來全權負責。」
她臉上看不出平常和藹的影子。
本來,富美女士就是母親大人所信賴的心腹,她態度上的丕變多少還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實際見面以後不免還是感到有點失落。
「所以說,是非得要在這個時間點進行的嗎?」
「有這必要,還請大小姐妳稍作更衣,在不驚動其他奴僕的情況下和我們走一趟。」
「......既然都這麼說了,看樣子我也沒有拒絕的權利,讓我知道要去哪裡總可以吧?」
「是的,請和我們一起到少爺所在的地窖。」
我換好衣服以後,走向有她們兩人等待的走廊,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帶領著我前進。
就我所知,哲太所處的地牢是位在龍神家的西南側,也就是車夫房的旁邊,由於多年來未曾使用,平常也不會靠近那裡,因此說不上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在富美女士推開了老舊的木門以後,我跟著走進了狹小陡峭的階梯,作為照明的燈台散發著黯淡的光源,行走在暗紅色的廊道之中,像是處在某種生物的腸道裡頭令人感到壓迫。
穿過階梯轉了兩次彎,我們來到容納三間牢房的空間,從上方氣窗斜射進來的月光透過筆直的木柱,在地面上切割出藍白相間的線條。
我很快就在牢房裡發現了哲太靠在牆角的身影,將近一個月沒見,他的頭髮變得更長了些,儘管手腳被鐵鎖所束縛、嘴巴也被布條所封起來,但氣色看起來還不至於差到哪去。
「──」
到了這裡,才意識到自己不曉得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哲太。
正當我躊躇不定的時候,只見富美女士從懷裡掏出了一串鑰匙將牢門打開,哲太也因為注意到我們的關係,試圖貼著牆壁站起身來。
大概是看我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在我身後的阿福突然抓起我的手腕,將我給一把拉進牢房裡頭,在她後退幾步以後,木製的牢門便這樣直接關上了。
「那麼我就直說了,請和少爺在此處完成房事。」
隔著柵欄,太過於粗鄙的一句話,讓我不禁懷疑自己的雙耳。
而且,還是從我所熟悉的富美女士的口中說出。
「什──妳知道妳在說些什麼嗎?」
「當然清楚,接下來每五天都將會執行一次,直到順利懷上龍神家的子嗣為止。」
「......龍神家的繼任者沒有理由受到這種侮辱,到此為止,讓我出去和母親大人談過再說。」
「這就是由布子夫人的意思,夫人也明確交代過沒有商量的餘地,孩子出世以後既往不咎,請大小姐負起應負的責任。」
「......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做啊!」
我將這陣子無處宣洩的怒氣直接出在富美女士身上,然而卻被她用責備的眼神瞪了回來。
「大小姐妳難道還不明白嗎?萬一不照做的話......觸犯禁忌的少爺就對夫人毫無價值可言了。」
卸下了偽裝以後,隱藏在富美女士心中的情感流露了出來。
儘管彼此從沒像這樣對話過,卻能從言語裡夠感受到她真切為我們著想的心意。
「毫無......價值?」
「是的,我十分確定,夫人的性格妳也相當清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也用不著我多言了。」
「到底是為什麼......哲太他──他明明是......」
明明是母親大人......親生的啊。
我無力地這樣說完以後,轉過臉過去和哲太互望。
他並沒有因為這太過荒誕的懲處而顯得面有難色,只是一臉認真地在聽著我們之間的對話。
「我並不清楚,詳情究竟如何也絕非我這種下人有權知曉。」
因為在龍神家母親大人的命令就是絕對的。
由上至下只需要奉命行事,就算要奪人性命也容不得半點質疑,這也是為什麼龍神家得以繁盛的主因。
「太卑鄙了......拿別人來當作籌碼,究竟把我們的意願當成是什麼了啊。」
低下頭的時候,我這才留意到雙腳正在微微顫抖。
原本以為是因為母親大人的決定才發怒,但其實是對無力反抗的自己感到悔恨才對。
所謂的命運,在握有實權的人面前,就只不過是任其擺佈的棋子而已,怎麼反抗都只顯得微不足道。
「請開始吧,作為最大限度的讓步,我會背對著你們直到一切結束,過程中請盡量不要有多餘的對話。」
富美女士淡淡地說完後,便轉過頭去。
但是在她身旁的阿福卻絲毫沒有半點動作的意思,對此我也只能從言語上表達我的不滿。
「那麼妳呢──該不會要跟我說打算全程觀看吧?」
「我確認後會如實向夫人稟報。」
那是有如打磨後的石子般毫無起伏的平順聲調。
似曾相似,卻又找不到任何記憶可言,淹沒在日常之中的人聲,讓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噁心感。
「不管了,反正我也沒有在顧慮妳這種人怎麼想,愛怎樣聽話就隨便妳吧!」
為了賭這一口氣,我決定將那些覺得羞恥的想法拋到腦後,轉身背對她以後向著牆邊的哲太走去。
「我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
被牙齒咬著的下唇滲出血來。
儘管嘴巴上這麼說,但實際站到他的面前以後,渾身上下還是止不住地在發抖。
曝露在冬天空氣之的傷口傳來陣陣的刺痛,心情激動到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沒有對此感到恐懼。
「──」
似乎是注意到我那難掩的恐慌情緒。
哲太舉起被鐵製手鎖銬著的雙手,試圖摸我頭髮的時候,反倒被我給用力甩開──
「不要碰我......」
那種無謂的關心只會讓我更痛苦而已。
為什麼還是同樣溫柔呢。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雙手曾經撫摸過朱湖的頭髮,內心深處就變得更加憤嫉不已。
現在的一切。
都只是為了保全哲太性命的手段,不需要有其他多餘的想法,只要先專注在讓今晚結束就可以了。
再拖下去的話只會更加猶豫,於是我主動朝哲太身上貼了上去。
......母親大人的命令絕對無法違背。
同樣深知此點的他,即便眼神中透著無盡的哀傷,也還是被動配合著我的動作,兩個人一步一步地向著擾動的索求裡向下沉淪。
更讓我覺得可悲的是,縱使在這樣的場合裡,彼此的身體還是本能地會對刺激產生反應。
意識變得越來越遙遠。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躺下的我迎合到哲太的雙眼的時候,才莫名想起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懸在心上的那件事情──
「虎太郎......怎麼樣了?」
對此,哲太只是雙眼無神地搖了搖頭,那舉動所代表的意義我再清楚也不過了。
「......啊。」
剛剛未曾想過的眼淚,撲簌簌地從眼眶流了下來。
止不住的淚水從臉頰不斷滑落。
平時的堅強就像是偽物一樣,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實比任何人都還要來得脆弱。
現在的事情也是。
什麼跟什麼啊,我雖然一直想和哲太結合,但並不是希望以這種方式啊。
「──、──、──」
止不住的啜泣,讓我不停地用衣袖去反覆擦拭淚水。
儘管如此,我還是趁著剛才的激情還未褪去之前,引導著哲太更進一步地向著體內挺進。
「......痛、好痛!」
異物的入侵包含著清晰且強烈的撕裂感。
這樣的不適,反倒讓我更加強硬地脅迫其深入內側。
那是近乎於自殘的快感,卻讓我莫名地為此感到安心。
因為那些藏在心底深處沒有具體形象的傷痛,如今化為真實存在的痛楚,在我身上留下永遠無法癒合的傷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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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澄 Q (Izumi Q)
代表作為魚戀人、不思議的貓接觸等作品
黑江 景秋(Keisyu Kur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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