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妳，我哪裡也去不了。』 這句話，我一直都記得。 八年半前，我第一次見到她；當時，她還在台南女中唸高三，而我，則是在成大 唸碩士班。對於一個23歲的男生來說，六歲的差距，大到令人不可思議；也大到讓人 失去戒心。 當時的我，總以為自己夠聰明，不可能對一個未滿18歲的小鬼動心。因為只要一 想到當我考上大學時，她還在唸國小，就覺得一整個不對勁。更別談，對於一個遵守 中華民國法律的禽獸而言，像這種那麼容易犯罪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可是天曉得，我太小看高中女生的心機。 當時，好像才在網路上認識她沒幾天、還在隨便哈啦的階段。在一次網上的閒聊 中，她不經意的跟我抱怨道︰「天哪，高三的功課真的好難喔。無論是數學、物理還 是化學，沒有一科唸的懂的。」 『不會吧？那妳沒事幹嘛要唸理組。』 「因為我想當醫生啊…」 『喔…不過沒關係啦，只要高二的基礎打得好，慢慢來、一定可以唸的懂的。』 我對著她安慰道。 「可是，問題就出在這裡啊！！」 『啊？』 「因為我高二唸的是文組，高三才轉到理組的啊！！」 『……』 妳這樣，唸得懂才見鬼了好不好？？不過，我當然不能這麼說，是吧？ 『不然…嗯…高三不是都會有總複習班嗎？你敢快去把高二的課補一補，應該還 有機會。』好心的我，繼續安慰中。 「可是，那根本就來不及啊！！等我補完高二的課，高三的課也上完了；然後， 我的聯考也跟著完了。」 看到她這麼說，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幸好，BBS是不會收音的。於是我隨口 對著她問道︰『那不然…妳就找家教嘛。』 「可是，家教那麼貴，我連補一科的錢都沒有；更別談我有三科要補耶！！」 『喔…說的也是。』 到這個時候為止，我都還滿腔熱血的在幫她出主意，壓根也沒想到，其實…我正 一步步的往她挖好的洞裡跳… 「對了，我記得你是成大電機研究所的，對不對？」 『嗯，對啊，怎麼了？』 「那你的數學、物理、化學一定很好囉？」 『……』 聰明如我，突然覺得，好像有人在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著我。所以我趕緊 否認道︰『沒有啦…我是靠三民主義和國文考上的…』 「你騙人，研究所又不考三民主義和國文。」 『這…』 「那你可以教我嗎？」 『……』我就知道，這傢伙打的是這個主意…『可是，我平常要唸paper、還要 做實驗，常常都忙到一點空都沒有耶。』 「那不然你現在是在幹嘛？」 『ㄟ…』 「好嘛好嘛，我只是有問題的時候，才會去要你教我啊！！」 『可是…』 「還可是什麼，我都叫你老大耶！老大幫幫小妹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喔…那好吧…』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的答應了她。 當時，我想的是，反正，她根本就不可能會跟我見到面。所以如果真的在網路上 遇到，丟個小問題來問我，我就當是做善事、幫她回答一下就是了。這樣不但不麻煩 ，而且說不定還會被認為是大好人呢！！怎麼算，我好像都不太吃虧，所以我就隨口 答應了，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沒想到，我真是太小看高中女生了… 因為就在我跟她丟完水球過沒幾天；我準備離開實驗室回家時，我突然聽到有人 在敲著實驗室的門。拉開實驗室門，只見外面站了一個穿著南女制服的高中女生，對 著我甜甜的問道︰「請問，Muci在嗎？」 在這一刻，我大概有120%肯定這個女生絕對就是我在網路上認識的那個。所以在 那一瞬間，我思考過承認我是Muci、和對她說Muci不在的兩種結果。不過想想，像我 這樣一個老男人，應該沒什麼危險才對。 而且，其實她還蠻可愛的… 所以在我的臉上連續變化了幾種不同的複雜表情之後，我還是對她勉強擠出了點 笑容道︰『我就是。』 聽到我的話，她的笑容燦爛了起來︰「真的嗎？我是小茹，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 『當然知道。』 「那就好。」只見她指了指書包，對著我傻笑道︰「我來問問題了。」 『……』 就這樣，我開始了我莫名其妙的家教生涯。 我還記得我問過她︰『我不是只答應要教妳、妳有問題的地方嗎？』可是她居然 回答我︰「對啊，可是我全部的地方都有問題啊！！」 於是，我就從一個應該只要「偶爾」回答問題的人，變成了個免費的物理、化學 兼數學家教。 因為，有某個台南女中的高三學生，每天不管有沒有聯絡到我，都會固定在晚上 6:30~7:00的時候，固定到我實驗室裡報到。跟我說，整本參考書她都有問題… 到後來，甚至全實驗室的學長、同學、學弟都知道了我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家教學 生。他們都在虧我說，真好，他們都找不到女高中生的家教case。可是天曉得，其實 我一毛錢也沒收… 於是，我開始教免費家教，開始每天跟一個小我六歲的小女生見面，也開始習慣 有這麼一個女孩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而更誇張的是，教到後來，除了固定每天晚上6:30到9:30要教她唸書以外，晚上 9:30到12:00還要負責帶她出去夜遊、吃消夜。 我問她，為什麼我都已經當個免費家教了，還要當個免費車伕？聽到我的話，她 只是開心的笑道︰「誰叫你笨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聽到她罵我笨，不但不以為杵；還有一種心跳瞬間從60Hz變成 200Hz的錯覺。 就這樣，我們兩個都漸漸的習慣了彼此的存在，也默默的感受著曖昧的依賴。 還記得，有一次我問她︰『妳知道嗎？從以前到現在，我教了妳那麼久的免費家 教，如果以一個小時400塊來算的話，妳早就欠我十幾萬了！！』 「真的嗎？」只見她對著我輕笑道︰「可是從以前到現在，我當你的伴遊當了那 麼久；如果以一個小時1000塊來算，你早就欠我幾十萬了！！更別談，穿制服的高中 生還比較貴呢！！」 聽到她的話，我啞然失笑道︰『呵呵，說的也是喔，這麼說來，我好像還算蠻賺 的耶。』 「哼，你才知道喔！！」 說完，我們兩個忍不住都笑了。 就這樣，黃金海岸、億載金城、秋茂園、四草大橋、中山公園，任何只要是可以 夜遊的地方，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 她常常說，我真是一點都不像個快碩士畢業的碩二生；看我碩士唸到可以每天陪 她唸書、夜遊，她說她將來一定也要唸這種那麼輕鬆的研究所。而我則是反過來笑她 說，第一次看到那麼涼的高三學生，居然可以天天像個無業遊民般的四處夜遊。 聽到我這麼說，她總是笑著打我說︰「所以如果我沒考上大學的話，那都是你害 的；你一定要負責再教我一年。」 天曉得，我是多麼的願意再多教妳一年，甚至教妳很多很多年；因為我是那麼的 想時時和妳在一起。 因為，我喜歡妳。 是的，我真的、真的好喜歡妳。 後來，雖然我不確定我究竟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她還是考上了大學。而我則 是回到了老家，新竹，等當兵。 從陪她考完大學聯考的那一天起，我開始又回到了只能在網路上聽到她的消息的 日子裡。每一天對我來說，彷彿有48，甚至72個小時那麼久。每天每天，都讓我吃也 不是，睡也不是；我唯一能享受的，只有躺在床上的時光；因為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她 ，因為睡著了就能夢到她。 終於，在我好不容易把我台南累積了六年的東西裝成16個大箱子寄回新竹老家的 10天之後，我帶著一個旅行袋，裝著五天份的衣服，一本存褶，和去成大博士班報到 的文件，我又回到了台南。 沒辦法，誰叫我沒用，我真的離不開她。 本來以為再也見不到我的她，一看到我，邊哭邊笑的對著我說︰「哪有人像你一 樣，大費週章的把一堆東西打包好寄回家，結果又自己跑回來，把垃圾留在家？」 『沒辦法，誰叫我把一個最重要的東西留在台南忘記寄回家了。』 『沒有妳，我哪裡也去不了。』 於是，我回到了台南，讓故事得以繼續下去。 如果你問我，那後來呢？ 後來？ 當然是 Happily ever after。 --- 以前曾經在bbs上打過關於這邊文的一部份。後來因為懶，就隨便結束掉了。 為了感謝老婆大人幫我生了個可愛的baby，特地重寫一次，以茲記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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