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story 看板] 作者: astigm (艾斯廷格門) 看板: story 標題: [中篇] 24(四) 時間: Tue Aug 21 22:56:46 2007 寫日記，是阿致父親自幼對阿致的要求，可是阿致實在很難 對一片空白的紙張，去記錄前兩個禮拜所發生的事情。還不都一 樣嗎？就是每天上學念書，下課補習，看卡通，考試作弊，去玩 水果盤和電動玩具。難道連自己偷錢的事情都要記錄起來嗎？不 可能。這種事情只能放在心理，或者是和狐群狗黨瞎唬濫而已。 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每天單純的應付老師的巴掌和鞭子，等中 午吃飯，等晚上補習結束後小賭一把，再若無其事的回家吃飯。 每天上課都要面對灰蒙蒙的黑板。可能是因為在燈光昏暗的地方 躲起來看黃色小說的關係，上國中後阿致的視力就越來越差。這 時映入眼廉的是水果盤的美女一件件被脫掉，心裡期盼的是三七 連線後閃閃發光所發出另人悅耳的音樂。這是阿致的天堂，日記？ 去一邊吧！那是小學生寫家庭聯絡簿時喜歡的調調。阿致不想寫 日記，也不想看別人的日記。 以前阿致的父親總是拿他的日記給阿致看，在阿致的感覺 裡，就是要讓他知道以前父親受了多少的苦難，讓他瞭解如何在 日記裡面規劃人生的目標。日記之於阿致的父親已成為一種精神 寄托，變成每天，每週，以至於每年須要拿出來溫習的東西。讓 他知道這一年來他規劃了多少，完成了多少，當然也讓阿致知道， 讓阿致閱讀，臨摹。他還說： 「偉人都有寫日記的習慣。」 阿致覺的，父親想要他自己和他一樣成為偉人。成為偉人前 要先膜拜偉人，要看偉人寫的東西，最好是坐在偉人的膝前說：「爸 爸，不管不管，我還要再看你的日記！」 以前阿致一想到這句話就是倒抽一口氣。現在因為走出了那 種陰霾，所以再回想起來時，只會噗嗤一聲的笑出來。阿致從來 就沒有生涯規劃。畢業後找工作時，面試到關於阿致的生涯規劃 時，阿致聳聳肩膀很豪氣的說：「我沒有生涯規劃。」這等坦率和 真誠倒也把面試的主管給愣住了，因為一般人不管講真的還是講 好玩的，總是會眼睛轉了轉後來上個兩句：「現階段我只是個大學 畢業生，有很多東西是我不瞭解待學習的，我不敢說什麼規劃的 事情，那種事情也是說不準的。不過我對於公司的制度及未來的 發展相當看好，我很希望能加入為公司的一份子，與公司一起成 長。」若是狗腿一點的，還會再加上個幾句：「我是後生晚輩，很 想多和見多識廣的前輩們學習。若是您不介意的話，是否可以和 我分享一下您以前的生涯規劃呢？即使晚輩無緣為貴公司效力， 是否也當作是替晚輩上一堂課呢？」雖說擺明就是沒有目標的大 學畢業生，但是這樣講講好歹可以安撫幾個喜愛被人捧上天的 人，但是阿致當時真的就說：「我沒有生涯規劃。」然後就不發一 語，靜待對方怎麼出招。阿致印象中那名主管有稍為談到自己的 生涯規劃，也講到一些公司營運的狀況，前前後後講了有一個半 小時。 其實阿致那天精神狀況並不好，眼皮都已經快要掉下來了， 還在那邊硬撐。但有時主管講到語焉不詳的事情，阿致又會忍不 住的問上兩句。這是一個相當壞的習慣，也因為這個習慣，把他 自己折磨的半死，在桌面下拼命的捏著自己的大腿，咬緊牙根， 不斷的對自己打氣，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在面試的時候打瞌睡， 絕不能對不起自己的母校。」阿致也弄不清楚當時怎麼撐過去的， 等到一踏出公司大門後，阿致精神全來了，踏著愉悅的步伐跨坐 在摩拖車上。這種神情讓旁人看了還以為是自己被錄取似的。還 記得那天是星期二，差十分鐘晚上七點。 阿致當然沒被錄取。那段「我沒有生涯規劃」的話可能是敗 筆，也有可能是半閉的雙眼讓面試者覺的阿致面相不好。想想那 已是兩年前的事了，阿致現在還是不想作生涯規劃，也不想成為 偉人，阿致現在最關心的一件事，就是怎麼解讀這個陌生人的日 記。 阿致將日記本反覆翻了好幾次，想要看看字裡行間有什麼遺 露掉的訊息。回想起昨天阿霓說的話：「如果仇人就是他自己呢？ 或者，如果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仇人，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多愁善 感，是他自己的想像呢？」阿霓覺得這本日記對於當事人一定很 重要，他根本不可能會忘記帶走，除非他刻意想要留下來。 阿致想打電話給阿霓，可是一段時間沒聯絡了，不知對方還 願不願意和自己說話，何況連阿霓的本名都忘了，如果是她室友 接到的話要怎麼辦，就說找阿霓嗎？不管了，阿致還是按下阿霓 宿舍的分機。她室友接的，很幸運的對方知道阿霓的綽號，電話 轉到阿霓的手中。 「喂，是我。」阿致想試探一下阿霓是否還記得自己。 「伊~是你優。」阿霓聽出是阿致的聲音，很驚喜的樣子，許 久沒聊天，有很多話可以聊。 「我這邊正在下雨呢，不像妳那裡出大太陽。」 「大太陽？沒呢，我這邊已經下了兩天的雨了。」 「蛤？我一直以為妳那裡是晴天呢，想說一定會很舒服。」 阿霓似乎為了她那裡的天氣沒辦法達到阿致的期望而自責， 一直重覆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算了，不重要啦，妳最近還好吧，我在網路上有看到你去 報名優。」 「伊，怎麼被你查出來了，討厭討厭。啊，對了，你還記不 記得之前的那個劇本。」 「蛤？劇本？」是要聯合起來騙她家人還有男友的那個劇本 嗎？ 「喔，你全忘光囉，就是畢業公演的劇本呀，謝謝你優，很 成功呢。」 阿致想起來了，當時阿霓問過自己的意思，阿致有給過一些 表演內容的建議，可是，那不是一年前的事了嗎？ 「對了，你的貓還好吧？」 「貓？」 「對呀，你不是你有個盒子裡頭有養隻貓嗎？」 「啊！對喔。」 「怎麼了？不會吧，你不會還沒打開吧！」 「咳，盒子打開後會觸碰到放射線的機關，貓活命的機會只 有一半，我沒有把握盒子打開的時候必定是隻活貓，但只要我不 開，牠在裡頭就必定是隻活貓。」 「那是人家剛把貓放進去的時候啦，都過了那麼久，貓怎麼 可能還能活？早就餓死了啦。」 「應該不會吧，我沒有看到這個規則呀。」 「沒有看到不代表它不存在呀。」 「妳講到哲學上的問題了。」 「唉優，這是常識性的問題呀。」 阿致看看桌上的時鐘，快一點了。 「好啦，先講到這裡，我得走了。」 「是優，好難得聊到天，你就要走了。」 「我下次再打給妳。」 阿致感到有些甜蜜，當時是阿致要求不再聯絡的，還換了手 機和家中的電話，這樣就不會存著她可能會再和自己聯絡的念 頭。現在突然又打電話過去，藕斷絲連，該如何是好？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阿致被自己的心跳聲吵醒。沒想到竟然靠著桌腳就這樣睡著 了。剛才那夢是怎麼回事？一整個奇怪的邏輯。夢到未來的自己 因為打電話給阿霓而擔心？阿霓作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才要疏 遠她？還是這陣子受了這本古怪日記的影響，學起男主角自我放 逐？那隻貓又是怎麼回事？從來也沒和阿霓聊過什麼貓的呀？是 看了南泉斬貓那故事的關係嗎？可是感覺又好像薛丁格講的貓故 事。咦，日記呢？怎麼跑到桌子後面去了，阿致鑽到桌下將日記 撈起時，發現日記的書套內側夾了一張信紙。 菲： 妳還記得我們剛認識聊天的時候嗎？我記得妳那時說過，平 日妳十點十一點就躺在床上動不了，但現在竟然可以和我一直聊 到兩三點，妳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但昨晚，很明顯妳早就 睡了。 妳累了。我們的立場不同。是我在乎妳，是我對妳牽掛，是 我一哭卻不可抑制。不是妳。我不是妳，我無法和妳一樣就這樣 沉睡。我真的常常盼望，有天我們能在一起，就好像當時我們在 電話時所認識的那樣。但這對我是種奓求。 妳說妳和他的感覺越來越淡了。真的嗎？若是，為何昨天妳 說喜歡的還是他？我現在可以理解常常找妳不到，常常妳手機關 機，因為妳那時在他身畔。因為妳想著他，因為我不是妳第一。 這不是妳的錯。因為從一開始就是我不停的拉妳和我一起往洞裡 跳。是我得寸近尺，是我貪得無厭，一次又一次的想和妳見面， 想和妳牽手，想擁抱妳入懷。就像妳說的，沒有感覺，那就是不 來電的意思吧，當我拉著妳，摟著妳時，妳不會感到溫馨，不會 感到甜蜜，妳很自然的會扭動妳的身體對我抗拒。是我自討苦吃。 我說妳不瞭解我，妳承認。妳根本不想瞭解我。妳曾說過妳 對喜歡的人我想進一步的瞭解他，而當時妳似乎也曾將想瞭解過 我，也很擔心會做出錯事。而我確定現在妳一定不會做錯。妳不 會想瞭解我。妳說我沒有機會。這是我要求妳對我的袒白。就當 作我對妳好的一種回報。我知道妳的意思，我沒有他好看。妳說 要妳離家近，這樣不用騎車騎很遠來找我。這句話真正的意思是 我沒有車，妳不好意思說明白。這些我都承認，妳認為我還是有 些東西可以跟他比的，並不是真的沒有機會。但我不承認。這應 該是妳的錯覺吧！我其實沒有比他高，我只是沒有比他矮。我沒 有妳想像的那麼容忍妳，若是，我不會在昨夜咄咄逼人讓妳哭泣。 妳可能只是想找些話來安慰我，怕傷了我的自尊心。有一點我認 為那是我真正有機會和他比的，卻被妳乎略了。妳說要能接受妳 的全部，我想我可以，我想說我愛妳，而不是說喜歡妳。愛是種 全盤的接受。所以雖然我不以為然，我還是會看著妳做妳喜歡的 工作，我不喜歡妳處理事情的態度，但我還是默默承受。找機會 慢慢的勸妳，小心翼翼的，在不傷害妳的情況下幫助妳。我要愛 妳，我在想妳。像是那二十四朵玫瑰花一樣的愛妳，想妳。 心情很亂，而我好不甘心，我不想真的放棄。我不知道妳看 到這封信時還記不記得我在說什麼，妳對我從來就不是那麼小 心。我不確定妳想回信時我還在不在這裡。妳是我的最初，是我 的最愛，也是我的最痛。也許妳永遠也不會來看我信，也許我們 永遠不會再相遇，但我會永遠記得妳。」 You are the light of my life，and the focus of my endeavor。這是 我最後想對妳說的話。 KK --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astig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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