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去年寫的文章 只是看到resist(小毛球)寫的"悶" 又把文章拿出來看了一次 卻發現 心情還是一樣地沉... ** 放寒假回家，接到一通姑婆打來的電話，因為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她於是跟我攀談了起來 。 「小瑜啊，妳真是越大越漂亮啦！」 「真的嗎？謝謝！」嘴巴上這麼回答，我心裡卻有個大問號：我們應該很多年沒見面了吧 ？那麼，究竟是客套還是姑婆的想像？ 「妳爸媽前幾天有來看我，我問他們妳有沒有交男朋友，妳媽說不知道，說妳可能哪天要 結婚了就會告訴她。」 「喔，嗯……」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哪壺不開提哪壺呢？本來想說含糊打混過去好 了，幸好她話匣子一旦開了就停不了，也不等我回話，自己就批哩趴啦地經驗分享起來： 「小瑜我跟妳說，交男朋友要會挑，不要像我的女兒……」 聽著她邊抱怨她的女兒，邊提醒我挑男朋友的幾個重點，我開始意識到，農曆年，一個大 家見了面就要逼問妳有沒有男朋友啥時要結婚的日子，就要來了。 ** 農曆年前，我參加了一場高中同學的聚會，想說自從放假回家就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鮮 少跟外面的人有所接觸，出去透透氣也好。 聚會結束回到家，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小毛球正好起床，透過msn問我同學會好不好玩。 「也說不上什麼好不好玩，就是……妳也知道，『異性戀的聚會』嘛！」我想了好久，好 不容易擠出一個貼切的描述，總算明白自己在會場的寂寞感從何而來。 「哈哈哈！『異性戀的聚會』，妳真有趣！」螢幕裡的她笑得很大聲，讓我頓時也覺得荒 謬了起來。 「就是降啊，女生朋友們都在談論男朋友、結婚、小孩……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加入她們的 話題。而且，我總不能跑到男生那一半去跟他們討論女朋友吧！」 「喔對啊，總不能因為這樣就出櫃。」 「那當然，要也要說給懂的人聽，不然太不值了！」 所謂的邊緣化，很多時候其實是很隱微的。我的同學們不是故意只談異性戀世界的事來排 擠我，而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異性戀之外的基模，又從何開啟話題呢？我也不覺得把自己 心愛的人藏起來，是不夠勇敢的表現，畢竟，如果這個社會夠友善，我又何苦壓抑自己想 宣告全世界的衝動？更何況，在這樣的場合裡，大家只是禮貌性的問候和窺探性的好奇居 多，交淺言深只會讓我覺得出賣了自己。 荒謬的是，這本來就是一個異性戀為主的社會，我想和人們有所連結、不想只活在我和小 毛球的兩人世界，就必須一再經歷這樣的窘境，最後得到的，卻仍舊是一身寂寞…… 怎麼做都不對。 我逃不出這樣的牢籠，而隨著親戚紛紛來訪，我的城堡正一步步被入侵。 ** 「小妹一家四口臨時要來住一晚，房間要怎麼安排？」媽掛完電話，轉頭問在客廳看電視 的奶奶。 我聽見心臟砰砰跳的聲音，不，千萬不要打我房間的主意，那是我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經過一陣商討，奶奶決定和三姑姑搬到我哥房間，卻在路過我房間門口時，念頭一轉，把 行李直接搬了進來，只因為，我的房間比較乾淨。 我望著房間裡多出來的行李和被子，想到今天晚上不能裸睡、不能開著視訊跟小毛球聊天 道晚安，突然覺得心裡一陣煩躁。我的心被擠壓到只剩一條窄窄的通道，再多一丁點的壓 力，就要爆裂。 我甚至後悔起自己為什麼要把房間整理乾淨、為什麼要好心地去幫忙搬東西，早知道早點 關門睡覺就好了…… 我不喜歡被決定，也不喜歡被入侵，特別是在我只剩下這麼一個小小的城堡可以存放我的 感情的時候。 門外傳來客人們此起彼落的問候聲，三姑姑想推開我的房門沒想到鎖上了，不滿地大力轉 動門把。我嚇到了，急忙把視訊裡的小毛球隱藏好，快速掃視整個房間是否有任何可疑物 品，心裡卻不斷問自己：我要如何樣度過這樣的夜晚？ 我把門開了一道小小縫細，三姑姑探頭進來，看了我一眼皺著眉頭說：「妳幹麻？幹麻鎖 門？換衣服喔？」 「沒，沒有啊…」這是我的房間，為什麼不能鎖門？ 「那妳還不趕快出去，小姑姑來了，去打聲招呼！」 「喔。」我不甘願地答應了一聲，終究還是聽話地走出房門social一番。 經過這麼多年的橫衝直撞，任性如我，還是學會了，過年，原來是要擦掉彼此之間的界線 、自由進出每個人的空間，好顯得我們是和樂融融的一家人。任何有可能破壞這種和樂喜 氣的行為，都是不被允許的。 ** 三姑姑的打鼾聲總是特別嚇人，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閃過兩種可能的選擇：搬到客廳 沙發去睡，即使第二天她會怪我大驚小怪（重演去年的戲碼）；或是伴著她的鼾聲直到天 明，以免傷了和氣，然後黑著眼圈去跟親戚們拜年（大家裝做沒這回事繼續歡喜慶新年） 。 唉，我怎麼又陷入了怎麼做都不對的窘境？ 我翻攪著早已失功能的腦袋瓜子，想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卻只感覺到有把無名火在 心頭悶燒。於是我一把抓起被子和枕頭，躲到我哥房間。 沒想到，平時很少說話的哥哥，今晚卻不知怎麼突然多話了起來，跟我聊起他暗戀卻又不 敢行動的女生。原來，又是過年惹的禍。 親戚之間的閒聊、同輩之間比較的壓力使得被動、不善言詞、對自己缺乏自信的他，開始 為自己的感情白卷焦慮了起來。我聽著聽著，發現他和過去的自己在這一部分竟是那麼的 相像，反而讓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 「妳要睡了喔？」 「喔，沒有啊，我只是在想你剛剛說的話。我覺得，你要找一個懂得欣賞你的人。」 「那妳給我點建議吧！」 「欸，一時之間，我很難給你什麼建議耶！而且，就算我給你建議，也不一定對你真的有 用啊！」 「嗯，不過，有人可以說說也好。這些事，我只敢跟妳說……唉……」 我詫異著一向懶懶散散、似乎對什麼事都不在意的他，心裡面原來蟄伏著這麼深沉的落寞 和無奈，卻也同時碰觸到自己內心同樣的寂寞。 不過，哥，至少，你的感情世界是可以攤在陽光下被祝福的，而我，即使有那麼一剎那想 跟你分享我的經驗，大腦裡僅存的一絲理智還是拉住了我。 哥，我懂你，可是，你可以懂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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