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不知道是怎麼入睡的，似乎做了夢，夢見我用頹軟的陰莖與他 勃勃的陽具在那裡交媾著，我疑惑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勃起，他卻已經洩 了一地。 「卡躂。」門把被轉開了，有個女人走進來，向他叨嘮著要考試的書 看完了沒有？怎麼這麼冷的雨天還開冷氣睡覺？出門上課記得套件長衫。 是他的媽媽。 於是我在微冷的晨間醒來，他背向我躺在身側，我微裸出的背感覺到 他的體溫，令人感動的熱烘烘的一具軀體，人的軀體。我不敢動，生怕和 他媽媽四目交接時的尷尬。直到他媽媽走出去，掩上了房門，才轉身望向 他，失焦的視線看見灰白的雲色透過毛玻璃落滿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天空 似乎飄著綿密的雨絲。 ◇ 隨他出了門，他去上課，我搭二三六公車回宿舍。 雨中，兩個人各執了一把傘，沒有交集的兩個世界，沒有言語。在政 大的側校門淡淡地告別，一個人繼續踏著毛毛雨的濕冷向前走去，風拂過 還漉著水氣的額間，髮不爭氣地塌成一片。 那一別，我曉得，以後很難有再見的機會了。 ◇ 坐在公車上，窗外濛濛飛著雨，馬路中央的分隔島上百日紅成簇地開 著，豔麗的紅、紫、白色的花瓣上凝住了透明的雨露，像淚一樣。車輪碾 過柏油路上的坑洞，濺出了白色的虹霓，人潮熙攘去來，沒有表情的，或 者是顰蹙著眉宇的一張張冷漠的臉。 把自己放在小小的座位裡，手上的傘淌著雨滴，潮潮的，冰冰的，我 想到在許多個夜晚孤絕的寂寞裡，月光中我端端地撿拾一片一片崩裂破散 的心的結晶碎片的觸感。 最後一個乘客早早就下了車，空蕩蕩的公車載著我還是不停的往終點 去。飛快的，無視於我的孤獨的，將沿途的風景都轉換成我眼中的經過。 噫。時間的流喏。 ◇ 下了公車，雨停了，走在斑駁蒼舊的棗紅磚道上，我想到有些東西已 經緊緊嵌合在我的身體與靈魂中，像是對你、對嶽，那一塊一塊金屬鐵塊 一樣的記憶再也無法去除抹滅了；對我而言，那是飄浮在我的小宇宙裡失 去生命的星體，虛無地自轉著，然而，怎麼樣也不可能忘掉了。 悲哀。你說，是不是真的我只是從一個無漂浮到另一個無的渺小的存 在呢？ 沒有什麼記憶能夠永恆，那時節嶽曾經說過。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 好久好久以前看的鐵達尼號，在陰陰的台北城的小小的馬路上，想哭得不 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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