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夜晚涼意凍人，彷彿風可以滲進去身體裡面凝固什麼一樣的冷。 在政大校門口打了手機給他。只有幾盞燈光的校門口，黝黯的背景從地底 擴張到天空，一點點深藍的顏色浮動著，挾著淺淺的銀灰色。 「喂，我啦，我到了。」我說。 「嗯，那你在那裡？有沒有看到一座橋？」 「我不知道啦，你來找我。」我說。 「好吧。」 掛掉了剩下八塊錢的手機，他慵懶而冰冷的聲音從耳膜掉到地上，覺 得一個人站在流淌著微弱白光的路燈下很孤獨。網膜上殘留情侶十指交纏 的手溫，瞬間失溫，低頭看見自己和自己的影子呆呆地站在那裡。 ◇ 在路燈下讀家教時要教兩個可愛小朋友的教材，讀完了，他剛好也到 了。 跟在他身後走，兩個人沒有說話，感覺氛圍很僵硬。想起剛剛打電話 給海洛德，他等一下要去他家找我，很久沒見到他了，有點想念。和海洛 德在大一的時候認識的，能一直到現在還做朋友真是奇妙的一件事。我是 那種朋友用十隻手指就可以算完的人，認識過很多人，大多數的，早就成 為經過，剩下的，料想不久的以後，也一樣會成為過往裡一段一段褪掉色 彩的經過。 只是因為在某些地方，不論是空間或時間上，我都太容易和對方失去 銜接點。在踏進他家的時候，我那樣想。 ◇ 然後，進了他的房間，凌亂的地上堆滿了書和印刷品，除此之外，沒 有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就如同每次做愛時，各式各樣的男人的房間一樣。 那房間有一扇窗，毛玻璃掩住了外面的夜色，看不見月亮。雖然天空 沒有月亮。 所以我預言了那是一個像囚籠一樣的地方，在那裡面，除了滿滿的寂 寞持續流瀉出來並且發酵成氣泡之外，什麼都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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