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pathos (晌午以後不在)
看板gay
標題【悼,我的傘】
時間Wed Apr 12 01:57:57 2000
像我遺忘很多東西一樣,我的傘,對不起。
今晨下了微微的冷雨,走到門口如銀針不願歇息的雨潑濕了八點鐘
響的整個世界;我只是不想淋一身的寒意,只是不想再去觸碰好不容易
揮滅的寂寞。
所以我自私地拿你擋雨,然後把你遺忘在美麗詩句徘徊蕩漾的教室
裡。再想到你時,你卻遺忘我了。
◇
不只是你,還有那隻陪我走過長長高中三年的金色水鑽錶,從我們
互相遺忘對方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曾再把時間帶在手上。
好感傷,你知道嗎?我的傘。
縈繞在我心上的是一種謀殺了別人的感覺。繼之,是我被謀殺了的
感覺。
在丟失之中,我撿回那麼一點殘破的記憶。
嶽,你認識的,那個曾經右手舉著你左手摟著我的男人,我們走過
淒淒的初春的雨季。後來,雨不下了,我把你放進幽暗的櫥櫃裡,再喚
你醒來,嶽遺忘了我。
◇
是不是從今以後我最好淋雨?我的傘。
淋雨,我一度覺得那是極浪漫的事唷;有一個下雨的午后,我從嶽
的床上醒來,嶽的身影從窗外透進我的眼眶,雨水滴淌下他軟軟如絲緞
的髮,他跑到廊簷下從濕透的白色襯衫裡拿出一只冒白煙的塑膠袋,輕
輕地霧從他的口中呵出來;他看見我在窗邊,揚起冒白煙的塑膠袋,大
聲地喊:「你愛吃的!」
那是一碗肉羹麵,過了下午一點半就沒賣了的。
嶽說他怕來不及買到那一碗肉羹麵讓我當午餐,連傘也沒撐就跑出
去了。他說著的時候,雨水還不停地從他的陽剛輪廓的頰旁滴落,在那
一瞬間,我真的覺得沒有什麼比這更浪漫了的。
然而,我從來不曾為了我的情人淋一場雨,也沒再遇見一個為了我
而淋雨的男人。
後來,我心疼嶽為我淋雨,於是有了你。
◇
你還在,嶽卻不在很久很久了。現在,連你也不在了,我墮入深深
的深深失落中。
記憶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被丟棄的嗎?我緊緊地想從回首時抓擷住一
些什麼,卻只有不停被鏤空的虛無。嶽,或者你,或者那錶,讓我迷惘
著,究竟在遺棄之時,是誰先不要誰的?
無解了。
不能給你些什麼贈別,只好哀悼,像嶽離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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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wanted to get somewhere so badly
you had to lose yourself along the way
you change a name but that's okay...it's necessary
and what you leave behind you don't miss anyway
--gone-- U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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