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世事難料 --- 有時候事情停滯不前，也許是幾天、幾個禮拜、或是好多年，但突然之間一職生銹的齒輪 轉動後，有時候即便你要求它停下，也無法回頭。 「那麼這件事就拜託您了，呂仔。」 「哈哈，好說好說，你公司能有今天這種規模也是厲害。」 這天晚上的應酬，林志林跟著公司老闆一起出席到一家合作多年的廠商。雖然只是正常的 飯局、聊公事，但志林很不喜歡這家廠商給他的感覺，一來是對方其實知道老闆是同志的 身分很久，所以完全知道他們這間公司特殊的地方，再來是對方的用詞常常讓他不是很舒 服。 「以一個GAY來說，真的很不容易，哈哈。我家這些正常的弟弟、妹妹如果能多跟你學學 ，就不用每件事都要我出面了，連個同性戀都不如真是……」這個叫呂董的大盤商老闆， 說話就是這種調調。 「那個人說話真的很沒禮貌。」在飯局結束後，林志林跟老闆去了一家認識的同志音樂酒 吧小酌。志林忍不住向老闆抱怨剛剛呂董的行徑。 「說話大聲就算了，每一句話都是因為你是同志、說沒幾句就說現在年輕人怎麼樣，然後 對他家的員工呼來喚去的，怎麼會有這種人。」林志林翻了個標準的綜藝白眼，老闆看到 笑出聲說：「呂仔，果然給你這種感覺齁？」 「我一兩次就受不了了，老闆你真的都不會覺得那個呂老闆很不行嗎？」將很討厭修飾成 不行，也只能說是林志林委婉的說法，所以他才討厭出席這種有呂董在，商談的飯局。 林志林的老闆一直以來都不會計較他的員工抱怨，這也是林志林喜歡這間公司，和現在能 直言不諱的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說起來他會留在這間公司從職員變成主管好幾個年頭， 也是因為老闆這種開放且願意聆聽的個性吧。 「聽到你說這些，就像是聽到我當年跟他說過那些話。」老闆邊說，邊打開了一瓶新的啤 酒，繼續跟志林說：「呂仔不只是我合作很久的商業夥伴，我們還是大學同學兼同寢室的 室友。」 「欸！真的假的，老闆跟呂董是大學同學嗎？」見過那麼多次面，林志林還第一次聽老闆 說這件事。 志林的表情好像符合老闆的期待，老闆繼續一邊喝酒一邊說起關於呂董的事情。 「他這個人從當年就一直這樣說話，就像你說的他說話很沒禮貌、也不太在乎別人的感受 ，還臭屁又自大，想起來當年很多人都很討厭他這個人，包括我。」 果然自己的直覺沒有錯。聽到老闆的說法，林志林更確定自己的想法，但接著老闆卻說出 了一句讓林志林不解的話。 「但現在的我卻不討厭他這個人。」 「恩？」聽到老闆這樣說，林志林不懂，追問說：「是因為他是大老闆嗎？」 「不是，雖然他事業的確是做得很成功沒錯。但是志林，你知道有些人即使讓你感覺上不 舒服，但其實他是沒有惡意的，但表達或行為很容易讓你反感。」 自大又臭屁的呂仔，就算以外貌來說也不特別出眾，還老說一些在現在來說非常讓人不能 接受的行為，這些都是真的，也是我們會看到的。 「但，畢竟我以前是他同學嘛又住在同一間大學宿舍，所以他這個人也有別的一面，因為 我比你知道他的那些自大與臭屁以外的樣子，所以可能就不會對他的行為感到反感。」 在那個台灣還沒如現在發達的年代，可以不依靠父母以榜首的獎學金上大學，然後白手起 家從小工廠做到今天的規模，老闆明白呂仔有臭屁的本錢，他就是想秀給別人看，看他多 成功、多厲害，因為展現的方式不對所以讓人反感，這點老闆是知道。 但也許是自己創業的時候吧，比起一些狂下指導棋出一張嘴的同學朋友，在同學會上的呂 仔是唯一在認真聽他講述創業願景的人，這時候老闆才發現這個人在自大自負的背後，其 實也是考慮著公司發展利益和是否能投資他創業的人。 在商言商的對他的產業很感興趣，然後一嘴臭屁的說：欸你幫我工廠賣批貨吧！我這可是 台灣特有的專利，目前想透過一些品牌行銷包裝，跟你講我家的東西鐵定可以幫你賺超多 錢！那信心的嘴臉自滿的讓人討厭，但這討厭的嘴臉卻是全場唯一認真聽老闆說話的人。 「你說的那些呂董討人厭的地方我都認同，但我也認同呂董在某方面他其實完全不懂，例 如同性戀這件事，在他認知裡就是不正常，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很多沒辦法搞懂一個男人 為什麼不愛女生要去愛男生。但可能因為我認識他，所以我知道他沒有惡意。」 「但就算沒有惡意，也不能說就是正確的吧？」喝酒的志林說。 「哈哈，的確是這樣。但對於我們這種老男人的言行，你們年輕人可能恨容易受不了吧。 不過我偷偷告訴你，下次啊如果呂仔在說那些話啊，你可以……」 你可以大聲酸他沒關係。 「欸，這樣不好吧？老闆你喝醉了喔。」林志林沒想到老闆會這樣跟他建議，老闆笑笑說 ：「所以我說我比你了解他這個人，他這個人啊其實有點被虐，你越反駁他，他會越亢奮 。」 這種事情我沒有想知道好嗎？林志林一邊灌酒心裡想，但他好像意識到一個很微妙的事情 ，開口問老闆：「老闆你怎麼知道呂董會喜歡那種事……難道……」 林志林有種不好的想法，而老闆沒有回答只是給他一抹怪異的微笑。 看來老男人的世界也很複雜。 「不過這次要你跟我去飯局，除了跟呂老闆談事情外，其實我還有其他事情想跟你討論一 下，志林。」 「什麼事？」 在非假日的音樂酒吧裡，只有樂器的音樂聲，客人三三兩兩，又有簡單的屏風隔板，簡單 的創造私人談話的空間，說起來現在就算不是同志酒吧，連一般的酒吧都已經很少有這樣 的場域。 林志林疑惑有什麼事情是在簽約之後跟他談？ 是工作上的事？或是私事？ 這時老闆跟林志林講：「目前公司除了北部的業務外，逐漸也在擴大規模，其他部門現在 也都在面試新人員擴充人力。而最近我有在與人事規劃要在中南部設一個公司分部，需要 一位資深且有帶人經驗的人執行。」 聽到老闆講到擴展中南部，林志林好似馬上就懂老闆的意思，他問：「你的意思是要我下 去中南部分公司嗎？」 「恩，我知道你老家其實在中南部，公司設立的地方其實離你老家通勤也不遠，如果要租 屋的話公司也可以提供住宿金補助，當然之後你就是分社長的身分，薪資和獎金的話也會 調整，我想這是一個不錯提議，你有意願嗎？」 「我……」面對老闆的說詞，林志林開口後，不知為什麼想到很多事情，讓他沒有辦法明 確的回答。 「沒關係，你可以想好在給我答覆。林志林。」 目前租屋的約期、在北部的朋友圈、幾個月後演唱會的票、交友軟體上的曖昧和約砲對象 ……還有不知道為什麼，林志林想到公司附近那掛著大面彩虹旗的健身房，那個恐同的健 身教練，藤毅騰。 ※※※※ 現在時間是早上十點，離十一點開始營業還有一些時間。 通常學生人數最少的藤毅騰，就會來做早晨開店的打掃，但這時間點，有幾位教練已經聚 集在健身房內，圍著重訓區像是在看什麼？藤毅騰從早上到晚上都窩在健身房這事情並不 新鮮，但今天有另外一件新鮮的事情。 「等等，還有一組。」藤毅騰說，只見在自由槓下的喘氣的小龐教練，整個人癱在健身椅 上，累的連起身都懶，就這樣隨便拿著水壺灌水，然後看見藤毅騰把剛剛的總重量又加多 了十公斤，差點水噴出來，整個身子彈起來說：「不是吧！這重量我起不來啦，騰騰你不 可以這樣公報私仇。」 「這重量才是你應該推的重量，你平常都太放任自己在舒適圈。」藤毅騰不理會學弟小龐 的抗議，把槓片滑進去說：「是你自己說要比賽，我才用比賽的程度要求你，你現在的體 脂和肌肉量，連新人賽前五名都進不去。」 藤毅騰說，配上平常就不苟言笑的樣子相當有說服力。 那個我覺得教練還是選有比賽有得過名，有經驗的教練比較好。 最近一位跟小龐好幾年的女學生，突然不續約小龐的課程，這中間兩人相處良好也沒有什 麼衝突，但在幾個禮拜前，女同學突然訊息來了這句，就跟小龐說掰掰，連剩下的最後幾 堂課也沒打算來，這讓一直以來都是女學生首選的小龐相當震驚。 「因為那女學生很漂亮本來以為有機會把到吧，結果反而被因為沒有比賽經驗給打槍了， 所以才找騰騰來備賽，想拚個面子回來，動機有夠不單純的。」一旁替小龐錄影的阿諾碎 嘴說，被小龐扔了臭毛巾在臉上。 「你閉嘴，這個重量你自己來推啊。」小龐說指著剛剛硬推五下快沒力，只得靠藤毅騰幫 補的重量。 「才不要，我穩交，才不像你為了女生腦衝要比賽。」阿諾說，話才說完就被小龐手腕架 住脖子，兩人扭打一團的同時，就看見藤毅騰簡單地躺上健身椅，然後輕鬆的將剛剛小龐 胸推重量推起，然後標準的做完十下，整個過程不拖泥帶水。 「應該還要先輕個五公斤，這樣可以做完全程。」做完的藤毅騰還在思考替小龐調整胸推 重量的事情。老實說請藤毅騰幫忙訓練，在訓練上絕對會進步沒錯，但是看到這種可怕彷 彿將所有時間都用在思考讓自己身體更貼近於勝出比賽的樣子，小龐心想自己絕對沒有辦 法變成這樣。 這也是健身房的教練們雖然會笑藤毅騰那種奇怪的性格，但沒有人會質疑他的專業度，也 可以名單為何奇哥護航藤毅騰，護航的那麼理所當然。 因為說起來能每每比賽都獲獎，甚至現在要望進奧賽替台灣出賽的新生代健美選手，藤毅 騰可說是眾多裡面最有希望的一個。 「接著，上胸。」藤毅騰迅速拿著自己的小本本寫上替小龐的調整的菜單，完全不管小龐 說要休息的話，就把他人拖到啞鈴區，準備開始上胸運動。對於後輩的指導，藤毅騰不會 放水，也只有這時候小龐才真正覺得自己不敢忤逆這位健身的前輩。 「真的努力備賽了啊，我還以為他這次又是說說而已。」 健身房還有半小時才營業，但已經有學生推門進來。進來的是教練們都很熟悉的女大學生 瑀玟。阿諾看見進門的瑀玟像他打招呼，像是想到什麼就說：「我記得瑀玟妳是不是跟小 龐交往過？」 阿諾才說完這句話，全場教練們就靜默。瑀玟也看著他。 「呃……我說錯了什麼嗎？」阿諾驚覺自己好像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你那張嘴吧真的是很不牢靠。」瑀玟嘆了口氣，雖後說：「算了反正也都幾年前的事情 ，恩我跟他交往過，大概幾個月吧。我可以說做為一個教練他的確是很不錯，又有趣又貼 心，但如果說是男友的話……」 「真的爛透了。」瑀玟說，但說出這話的表情帶有笑意。 「但是這次找了騰騰幫他訓練，看起來是認真的。」瑀玟說：「一次就好，我也想看看他 認真的樣子，不然就只是一個臉能看，油腔滑調的教練而已。」 邊說邊綁起頭髮，拿起瑜珈墊開始拉筋的瑀玟說的這些話，讓阿諾流冷汗，還好她的女友 不會數落他，至少不會在面前這樣數落，看來即便是在同樣的健身房，教練們私生活還是 都很不一樣。至少他無法理解被女學生包圍的小龐，或是全心全意都在健身上的藤毅騰是 過著怎樣的生活？ 這天上班，小龐因為被藤毅騰操到整個人累癱，教學時露出很多疲態。這種異狀一下就被 老闆奇哥發覺，把騰騰找來說了一番。 「可是如果照原本的菜單他根本不會進步。」被唸的藤毅騰感覺自己很委屈。 「你幫小龐排的菜單拿來給我看。」阿奇哥說，看了看藤毅騰排的菜單、飲食控制、還有 一些作息表、補品清單等等。 說實在他其實不能說藤毅騰錯，因為藤毅騰的確很認真的在幫小龐規劃整個備賽流成，包 含下個月要增肌到什麼程度都預估好，可以說整個就像是……過去他自己幫藤毅騰備賽方 式一樣。 「你稍微排鬆一點，騰騰。強度有點太高。」奇哥說，但這不是真心話。 當時他幫藤毅騰排課表時，其實排的方式很不人道，可以說幾乎是暴力的方式在把藤毅騰 整個人拉上檔次。他其實只是想給藤毅騰一點震撼教育，然後慢慢地減輕。誰知道藤毅騰 完全可以應付這種課表和重訓的高壓，然後就把阿奇哥的菜單當成理所當然的存在。 「這種太認真的性格，會把自己累垮的。」阿奇哥的老婆琇姊曾這樣說，阿琪同意這點， 但兩人沒有別的辦法改變藤毅騰這種個性。 「妳要走了？」回到住處的藤毅騰，看見妹妹藤毅亭在收東西。 「角力隊下個月就要到高雄集訓，本來比完賽就要回去，但想休息一下就留到那麼晚，在 不回去就趕不上訓練了。」藤毅亭說，將自己衣服摺好放到行李箱。 「等一下我要燙雞胸肉，妳要不要吃？」 「……你家到底除了雞胸肉，還有什麼比較像食物的東西嗎？」藤毅騰的話讓藤毅亭翻白 眼，自己哥哥住的地方食物除了雞胸肉和高蛋白外，似乎就只剩下營養補充品了，就算是 健身教練，這也不正常吧。 「我一直想說，除了健身之外你好歹也培養個別的興趣。」 「我找不到什麼比較有趣的事情。」 面對妹妹的奉勸，藤毅騰搔搔頭表示困難。雖然整體外形上藤毅騰的確給一般人像喜歡運 動的陽光男孩的感覺，但整體上這些都只是藤毅騰在閒暇時間也只上健身房的原故。工作 地點和租屋兩點一線，這跟一般家裡宅沒有兩樣，差別只是藤毅騰的工作是健身教練而已 。 「你看有什麼要丟的，我想整理垃圾。」藤毅騰說，隨手拿起小垃圾桶的袋子，在拉起垃 圾袋時，他發現有一封信上寫著他的名字，並不是像信用卡帳單還是廣告信件那樣，是用 牛皮紙貼上郵票，手寫上他名字的信封。 給我的？藤毅騰疑惑給自己的信為什麼會被丟到垃圾桶內，手就伸進去撿了出來。而整理 行李的妹妹藤毅亭看見哥哥從垃圾桶內撿出什麼，表情突然一驚，似乎想伸手去搶過什麼 ，但還是被哥哥藤毅騰早一步拿起來看。 這是一封國中同學會的通知信，這是藤毅騰第一次知道他的國中有辦同學會，看信裡的內 容似乎最近幾年都有辦過。看到國中同學會，藤毅騰有些回憶湧了上來，心裡五味雜陳， 看著上面聚會時間，好巧不巧就是他工作排休的日子。 「妳幹麼把給我的信丟到垃圾桶？」藤毅騰問。 「你會去嗎？」但藤毅騰立刻被妹妹反問：「你去見他們幹麼？我不客氣地講，他們怎麼 有臉叫你去，還辦什麼同學會。」 不知道為什麼藤毅亭表情比藤毅騰更激動，一把要搶過她哥哥的信，卻被藤毅騰阻止了， 藤毅騰對著她說：「不用管我去不去，我自己會決定。為什麼你們都要一直幫我決定，我 要做什麼、幹什麼。」 「那是因為你什麼都不做啊！」 藤毅亭說，聲音分貝提高不少，讓藤毅騰僵在那裏。 「你就是什麼都不做，一直都這樣等著別人幫你。不是嗎？你自己問問從畢業之後出來健 身以外，你有試著做過什麼，不然我這個做妹妹的擔心嗎！」 房間的空氣瞬間凝結，好似像高原難以呼吸。不管從自己開始健身或畢業的那幾年，藤毅 騰當然都知道很多身邊的人在擔心他、幫他。但是自己不知為何就是有個檻在那跨不過， 那個卡在心裡的東西，好像從國中就跟著他一路走來，他曾經以為只要健身，看著肌肉成 長和流汗力歇到什麼都不想，一切就會過去。 但是這一刻他知道，不管是自己也好，還是妹妹的話，有些事情沒有改變，他一直在那象 牙塔裡出不來。 是因為同性戀嗎？ 國中的事情又浮出來，那男孩的臉又出現，其他人的臉也跟著出現，然後很多隻字片語在 耳朵邊流串，讓藤毅騰很焦躁，最後這些畫面和字眼匯集成這封國中同學會的邀請函。 「我去廁所。」藤毅騰不想在消化那些東西，藉著尿遁逃脫。 隨著尿在馬桶水中打出的聲響，他將雙手連同信一起遮在臉上，一直想著那困擾他很久的 事情。廁所門都忘了關，短褲滑在膝蓋下露出翹又緊實的屁股，畫面比起抑鬱，更多顯得 滑稽。 「我要出去買東西。」藤毅騰洗手時後方傳來妹妹的聲音。 妹妹藤毅亭拿著他機車的鑰匙，站在他身後說：「載我去大賣場。」 「等我，我換一下衣服。」藤毅騰說。 就算大聲對對方喊叫，不客氣的語氣，只要一些時間就還是會回到雙方都各退一步的局面 ，這也許是他們兄妹的默契。比起來有時候藤毅騰覺得自己這做哥哥的似乎才是被照顧的 那一方。但同時他也願意為妹妹做上一些他可以做的小事。 今天，同學會的信被遺留在了藤毅騰的床頭櫃上。 這幾個禮拜藤毅騰似乎覺得他好像沒有那麼怕林志林了，最主要的方式是不去想關於同性 戀的事情，將整個腦袋放在重訓菜單上，然後減少閒聊的時間，這也被林志林稱為「教學 模式」。 但這個模式有個缺點，就是藤毅騰會完全遺忘他的學生其實並非備賽選手，而是一個重訓 新手。很快林志林就受不了這種如機器人般的操練，把藤毅騰給喚醒。 「什麼、什麼、什麼事？」被突然喚醒後的藤毅騰，像事後到驚嚇的小狗一樣，一連退了 好幾步，還差點跌倒。 看到變成原來樣子的藤毅騰，林志林不免有點頭痛，但還是說完剛剛的話：「讓我休息一 下，我辦法一個動作做完休息三十秒就接無縫接軌下一個動作，好嗎？老娘他媽的身體要 爆炸了，藤毅騰。現在，我要去喝水！」 「喔、喔好。」被砲轟的藤毅騰乖乖點頭，但表情有點失落。 討厭，又露出那種表情搞得我像壞人一樣。 裝水的林志林看著藤毅騰有點失落的在準備下一個器材。最近看著自己身體指數變化越來 越好，在軟體上敲他的人次數也越來越多，其實他才應該跟自己這位恐同教練道謝才是， 但最近老闆說的那些話…… 老實說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因為一個健身房教練就停在這裡。 事情永遠不會停在原地，總是不斷在變化、前進。 但唯獨藤毅騰，林志林卻發現自己好難開口跟他說。 「藤毅騰，我有事情跟你說。」 「恩，那、那個欸……是因為今天課表太操？還是我進度排得太滿？」 有些事情早晚要做一些了解。 「不是，藤毅騰我可能這期上完就不會續約了。」 「…………」 像是完全沒意料到會出現這句話，林志林看到在更衣室的藤毅騰整個人傻在他面前，沒有 反應。為了不讓這傢伙有太多莫名其妙的連想，林志林覺得自己要講得更清楚：「公司希 望我去南部幫忙分公司營運，所以暫時也不會回到北部來，我得說你教的很好，也一定可 以再找到新的學生，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紹人過來。藤毅騰，藤毅騰？藤毅騰！」 「恩恩！喔，我、我知道。」藤毅騰說，人只是在不斷點頭。 林志林看到這樣真的受不了，他才不管藤毅騰是不是怕同性戀碰他，兩隻手直接就抓住藤 毅騰的肩膀，不管現在更衣室是不是有別人進進出出，對著藤毅騰說：「藤毅騰，你是很 好教練！你只要記住這點。」 聽到林志林話的藤毅騰再度沒有反應，但與剛剛傻住不同，藤毅騰吃驚的看著眼前認真跟 他講話的林志林。不知道那句話為什麼有一種燥熱從他身體不斷的串出，讓他耳朵和臉頰 發紅。 「謝謝你。」藤毅騰看著林志林說。 「我就是想跟你說這個，我要去洗澡了。放心剩下的課我會上完的，不會突然失蹤。」林 志林說，拿著他一大袋的浴巾、保養品走去淋浴間。 看著林志林走去浴室的背影，那句你是很好的教練，不知為何讓藤毅騰慢了好幾拍後， 有一種想哭的心情讓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趁著還沒落下來前，藤毅騰揉了揉眼睛。 -- 個人Blog：https://kevinmoleaf.weebly.com/ 小說連載頁：https://www.mirrorfiction.com/zh-Hant/member/269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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