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會不會是那個叫作嚴克行的學 弟，他不是啞巴嗎，而且最近好像整天和一個 學長膩在一起。」……「不會吧，好像真的是 他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慎言從沒有如此恐懼過，他害怕大家再談 下去，就要提到他的名字，於是趕緊微低著頭 ，從人群中鑽出，匆匆跑離現場，一心只想回 到自己的住處。 　　「正華，公布欄那篇報導是你搞的鬼嗎？」 王芹氣到不行。 　　王芹一下課，就被同學告知地下校刊社報 導的事，於是加快腳步趕到公布欄。看過內容 後，當然知道影射的人是自己和慎言。然而， 所幸王芹頭腦很清楚，當然知道這份報導毫無 真實性。另外，在進一步釐清思緒後，她發現 會知道這件事的人根本沒有幾人，一經篩選後 ，幾乎可以肯定報導和正華脫離不了關係，於 是跑到圖書館，想向打工中的正華問個水落石 出。 　　對於王芹的質問，正華只是安靜地站著， 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想幫我出氣，但也不是用這種 方法。」王芹不管身處在圖書館，不斷提高聲 音的分貝。 　　「對不起……」正華終於開口，「……我 不是故意的。」 　　「你終於承認了。」王芹的眼神充滿鄙視。 　　「我原本只是想在同學間散佈慎言的事， 希望可以傳進妳的耳朵，讓妳對他徹底死心 ……誰知道，這個消息越傳越離譜，大家開始 把矛頭指向那個學弟，最後還傳到狗仔校刊社 那裡去，他們也沒查証，就發行了報導。」正 華越說越心慌，「我真的不曉得事情怎麼會變 成這樣。」 　　「你怎麼會這麼……」王芹氣到連「笨」 字都說不出來。 　　「……我不是單純幫妳出氣，而是希望妳 對慎言死心，然後可以用正眼看我……」正華 猶如在教堂懺悔一般，「……高中認識妳之後 ，就不斷想盡辦法對妳好，但妳卻毫無所動， 甚至上了大學後，在妳的心中，我的地位完全 不如才認識沒幾天的慎言……我真的慌了，完 全克制不了對妳的愛，就莫名奇妙做出這樣事 情……我真的好後悔。」 　　面對正華如此深沉的獨白，王芹腦袋一片 混亂，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曉得要怎麼收拾 這樣的殘局。 從事情發生的下午，一直到晚上，慎言都 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情緒煞是複雜，恐懼 被指指點點，更憤怒散佈謠言的禍首。 　　「不知道克行怎麼樣了？」慎言轉過身側 躺，他好幾次都想去找克行，擔心他無法承受 這樣的謠言，但卻又因為非常害怕遇見其它同 學，於是打消了念頭。 　　「叮咚！叮咚！」有人按門鈴，而且按得 相當匆促。 　　「唉……」慎言嘆了一口氣，但不準備開 門。 　　「叮咚！叮咚！」門鈴又響了，而且比剛 剛更加緊促。 　　因為害怕是有其它同學來詢問報導的事， 所以慎言拉起棉被悶住頭，決定不開門，來個 相應不理。 　　「古慎言同學！」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我是學校的輔導老師，我叫金雨裳，你在 不在家，我是想知道嚴克行有沒有在你這裡？」 　　慎言聽見「克行」的名字，立刻起身，衝 出房間，直奔大門。 　　「克行怎麼了？」慎言打開鐵門。 　　「我看到公佈欄那篇報導，大家都繪聲繪 影指的是他。」雨裳上氣不接下氣，「我很擔 心他，所以到宿舍去，他居然不在，他的室友 說一整天都沒看到他的人，或許在你這裡，所 以我趕快過來看看。」 　　慎言搖搖頭，表情很沉重。 「你可不可以幫我找他？他本來情緒就不 穩定，我很擔心他。」雨裳把擔憂都寫在臉上。 　　慎言知道克行瞞了自己很多事，但因為克 行不想說，他也不再過問，可是從雨裳的表情 來看，他逐漸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 　　「好。」慎言的語氣很堅定。 　　「太好了，謝謝。」雨裳鬆了一口氣，然 後塞了一張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機號碼，找 到他就打電話給我。」 　　雨裳話才說完，就匆匆忙忙跑下樓，趕去 其他可能找到克行的地方。 　　突然間，慎言覺得自己不曉得在搞什麼， 居然這麼懦弱，明明是自己的錯，卻讓克行一 個人承擔一切。想到這裡，他就不顧一切，連 鞋子都沒穿上，就關上大門，赤腳往外狂奔。 　　－克行，你會去哪裡？－ 　　慎言跑到圖書館時，大門已經關上，裡頭 黑鴉鴉一片。不管雙腳腳掌已經磨出血來，慎 言趕緊拿出鑰匙，打開大門旁邊的一個小鐵板 ，裡頭是電動門的按鈕。按了下去，鐵門慢慢 拉開。等不及門只是半開，慎言就彎下腰，爬 了進去。 　　進到圖書館後，二話不說，慎言立刻跑到 史料區的書架。不出慎言所料，克行果然窩在 史料區的角落裡，坐在地上，腳屈成弓形，雙 手緊緊環抱在外，頭埋在其中。 　　「克行。」慎言慢慢走向前，蹲了下來。 　　克行抬起頭，雙眼紅腫到不行，顯然狠狠 地哭過。 　　「你不會是一整天都躲在這裡吧？」慎言 感到心疼。 　　克行沒有回話，眼神只是呆滯地看著慎言。 　　「對不起。」慎言身子往前，將克行摟進 懷裡，「我真是個混蛋，居然連最簡單的勇氣 都沒有，只會逃避，不敢面對這一切……事情 明明是我造成的，卻讓你一個人獨自承擔，對 不起。」 　　令克行想不到的是，平常總是露出陽光微 笑的的慎言，現在卻顯得相當無助。 　　「我發誓……」慎言的語氣有些哽咽，「 ……從現在起，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克行的眼角流下一滴淚水，伸出雙手回抱 慎言，然後咬緊嘴唇，一個字接一個字，慢慢 地發出聲音，「帶……我……去……找……熱 ……氣……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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