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荒唐的日子(二) =============================================== 　　楊媽媽的壞孩子禁令多少發揮了一些效果，放學 的時候我再也不敢陪著他走回家，但是如果不經過他 家，那我們在很遠的地方就得分道揚鑣了。沒辦法， 路就是舖得這麼不剛好。但在學校，我們還是跟過去 一樣，是最好的哥兒們。有天，他靈機一動，對我說： 　　　　　　「劉信康，既然你不敢靠近我家門，不如我先陪 　　　　你走到你家，我再穿過二十七巷回到我家，如何？」 　　　　　　「真有你的，楊文鈞！可是你要注意喔，聽說那 　　　　些髒污的巷子裡，會有怪老頭拐人進去打槍喔！」 　　　　　　「聽你咧放屁！」他一臉好氣又好笑。 　　　　　　於是每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們回到過去那樣 　　　　，一路笑鬧的回家；不同的只是先到我家，他再自己 　　　　回家去。我家老爸回來的晚，又沒老媽；不像他媽媽 　　　　那樣整天守在屋裡，於是每當他心生倦惰，翹了補習 　　　　班沒事可作的時候，就會隨我上樓進家門作客，到我 　　　　房裡翻那半套殘破不全，缺三欠四的功夫旋風兒看。　 　　　　　　或許是我家裡太冷清了，只有我跟我老爸兩個人 　　　　大眼瞪小眼的，沒個哥哥姊姊能打架，弟弟妹妹能欺 　　　　負，所以每當放學回家，到晚上八九點老爸回到家之 　　　　前，家裡都只有我一個人。我無聊了，便看電視，但 　　　　電視只有越看越無聊；看書嘛，沒什麼正經書可以看 　　　　。加上沒補習，時間都是我的，但我不想要這麼多時 　　　　間啊，我一個人可承受不了這樣的空閒和靜謐。有時 　　　　候我只能癱在沙發上，怔怔的看著夕陽透過玻璃窗， 　　　　把家具的影子拉的更長，然後算著著客廳那隻老掛鐘 　　　　敲響了六下，還是七下；漸漸的，我可以聽到掛鐘滴 　　　　答滴答的機械響聲，那表示我的孤獨又進了一層。所 　　　　以，我喜歡楊文鈞來我家作客－即使要他翹了補習班 　　　　。 　　　　　　我沒補習，老爸才不管我這些，我功課也不差； 　　　　他老媽管他比較多，給他補了一堆，英數理化都補上 　　　　一通。他討厭補習，所以常想翹課，但止於思想犯罪 　　　　；我喜歡他翹課來家裡，所以常在放課鐘敲響的時候 　　　　，一把拉住他： 　　　　　　「翹吧，聯考還遠著呢。」 　　　　　　但晃著晃著，我們也高三了。升學的壓力好像只 　　　　在他身上發揮作用，大氣壓力有六隻大象重－但我就 　　　　是感覺不到大氣的壓力呀，看看他，卻好像真的背了 　　　　六隻大象那樣，連腳都站不穩了。他照樣翹他的補習 　　　　班，只是到了我房裡，改看參考書了；而我，也從看 　　　　著他讀漫畫，變成看著他讀參考書。 　　　　　　看漫畫的時候，他會笑，他笑起來很好看，眉開 　　　　眼俏，兩道細長的眉毛好似兩片柳葉，帶著小小眼袋 　　　　的眼睛，瞇起來又彎成了兩勾新月，眉宇間只流露出 　　　　一種真誠的喜悅。看參考書的時候，他那正經八百的 　　　　認真表情，又是另一回事了，不過，我都愛看。 　　　　　　我不知道，像這樣靜靜注視著他的動作，是否曾 　　　　經引起他的反感。至少回想起來，我把這一切都當作 　　　　理所當然，心裡從未感覺有任何的不妥。懵懂無知， 　　　　認為我倆就將這樣下去，作一輩子的好朋友。我常幻 　　　　想著，未來小孩要認他作乾爹。 　　　　　　直到那一夜裡，我才驚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我還記得，遊覽車上那盞壞掉的日光燈，陰險的 閃爍著不祥的白光。夜路茫茫，四周一片黑暗，雨水 又那麼恰當的掩蓋過暗夜中的任何景物。在花蓮那蜿 蜒的公路上，載著我們全班的大通旅遊公司巴士，在 夜雨中摸索著回到飯店的路。司機無疑是老練的能手 ，即使一切都看起來這麼的糟，車速仍開的很快，好 像閉上眼睛，他都曉得方向盤該如何操控。車上的同 學，都睡的東倒西歪。車上的電視機上面，播著什麼 老掉牙的片子呢？我根本不記得，因為，他那帶著柔 軟髮絲的頭，正輕輕的倚在我的肩上。 　　比起我那整頭的鋼絲鐵線，他的頭髮異常的柔軟 ，平時就這樣細細綿綿的貼附在他的側臉上。透過那 層薄薄的頭髮，他的頭，的確是靠在我的肩頭上的－ 只是，他睡著了，睡的好沉。我可以確定，他並不知 道他的腦袋，現在正靠在我的肩上。 　　我整個人都繃的緊緊的，自從確定了左肩上的那 股輕輕的壓力，是來自於他那斜倚的頭，我一動也不 敢動。姿勢僵久了，一條條肌肉開始微微抽動，我為 了保持木雕般的姿態，只得伸出右手攀住車璧上的杯 架，形成一個更穩固的力學支撐。漸漸的，我覺得不 只他的頭，他的身子也攤在我身上，這麼軟弱無力， 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堅強的依靠。 　　不能動，我這樣命令自己，就讓自己作個靠墊， 讓他好好睡上一覺。我開始幻想我是個傢俱－家裡那 只帶著深紅褐色木紋的厚重衣櫃－我不能動，我要關 的牢牢的。但是我發現，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蠢 蠢欲動－我想起冬天那些長著雜亂纖維的毛衣，五顏 六色的擠在櫃子裡，它們蓄積了人們施加上去的壓力 ，轉化為一股無法宣洩的應力，頂著櫃門，試圖將它 頂開。 　 　　胸口好悶，汗淋漓了一身。半球型冷氣口送出的 霉味冷風只讓我更加腦脹頭昏。司機持續的左彎右轉 ，每一次擺盪都加重了我的負擔。我受夠了，我需要 一點慰藉。我的左頰告訴我，楊文鈞的頭髮好軟，是 個理想的舒適軟墊。我逼近過去，我看見他那兩片閃 著烏黑光澤的頭髮之間，露著白淨的頭皮上，一根根 髮絲纖細的挺立著，一枚頭皮屑都沒有。我嗅到了一 股香味，是我借給他的飛柔，混合著淡淡的肉味－那 從每個毛細孔吐放出來的生命氣息，和一層薄薄的髮 根油質味道。 　　就在我的臉頰軟軟的攤蓋在他的頭皮上的時候， 怵然一陣震動，他驚醒了。我驚恐的趕緊將目光撇開 ，本能的偽裝成剛醒來的一隻迷糊蟲。我有好一陣子 不敢向左瞄過去，思緒亂成一團，不斷的試圖為自己 剛才的舉動找解釋。 　　然後我發現，什麼樣的解釋，都只是藉口而已。 　 於是我鼓起勇氣，帶著舒緩筋骨的欺敵動作，有 意無意的轉過頭過去。還好，他又睡著了。在他那白 皙的右頰上，帶著一塊肉紅色的印痕－我的肩膀印上 去的。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了帶他逃課那一次，他 媽媽甩在他的臉上的那記耳光。 　　這一閃而過的舊景，算不算是一個警告？但我那 時候只想著，這個印痕，雖然跟那記巴掌印一樣的肉 紅，但不是我害他的，是他自己靠過來，慢慢的印上 去的；而且，那又不會痛。 　　但我發現，事實上，那個印記是印在我身上的。 它標記了一段不該發生的戀情的開始，它是狂野不羈 的情感衝出友情界線的里程碑。這片異於周圍膚色的 桃紅色圓圈，是個鐵證，不斷的提醒我…… 　　「我是同性戀。」 　　無窮無盡的等待。 　　「嗯。」 　　MSN噹了一聲。他的回應，竟出乎我意料的快。 　　(待續) -- 　　男孩靜靜的倚在池邊，露出水面的，是一副肩膀胸膛。突起的鎖骨之下，是兩片 光滑白皙的胸脯，挺立但未硬實，就跟他的主人一樣，青澀而未成熟。水面綾波徐來 ，輕輕的舔舐著他一對半浸在水中的乳頭。霧氣在他那雪白的胸前凝結，溫熱的汗水 也從毛細孔滲出，都成了一顆顆剔透晶瑩的水晶珠，在那光滑渾圓的胸肌上交錯滑落 ，畫出一道道水痕。 　~未完成的文章~ http://www.wretch.cc/blog/ashim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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