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哥哥，所以不能愛嘛？ 升高三那年，爸爸帶我離開我們的家，臨走前還特地到學校跟老師道謝。 我還記得那天的天空藍得可怕，一望無際教人以為是真的到了永遠了， 而你只是淺淺笑著，說一些聽得難過的客套話， 一直到我們步出校門都不願意直視我的眼睛。 大一的秋末，你突然出現在我打工的便利商店，我們驚訝得都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對站著許久，最後連聯絡方式都忘了問。 後來你還是回來了，帶我到你住的地方，那間佈置成藍白色的小套房。 我們在那裡度過了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卻又短暫得如同命運捉弄。 你把我17歲生日時送我的戒指硬生生扯下，毫不猶豫地丟進路邊的排水孔裡， 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被你留在原地的我，胸口痛得厲害，彷彿那顆心也被你惡狠狠掏出來摔在一邊。 你不要我了。 我第一次強烈地感受到那股恐懼，以前我做錯事，你雖然生氣，最後都會原諒我， 但是這次你要我把從前的記憶全部交出去， 你可知道那晚你和Ｃ在原本屬於我們倆人的床上，我在門外。 比懲罰更甚，是遺棄。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 你從Mr. Shao身邊把淚流滿面的我帶回去那天， 我們在沙灘上吃冰淇淋，你突然親吻我的那個夏天， 兩個人逃離人群，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旅行，在寺廟裡祈願的那個夜晚， 你一聲不響地回來，眼裡盡是哀傷，連我們的合照都不忍帶走就離開的那個下午， 打電話來通知我爸爸自殺過世了，開車來接我叫我乖乖在家等的那天， 在公園的河堤邊跟我說不能愛了的那天， 你一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然而我卻弄不清我最愛的是不是你， 從小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是你，忍受我的任性，教了我許多事，包括愛情， 為我付出一切，不惜以生命來愛我，即使我無以為報。 而我終於知道你是我最愛的人，不能沒有你的時候，你卻說不能愛了。 因為是哥哥，所以不能愛嘛？ 餐桌上你細心澆水的鳶尾花，突然變得難以忍受，我一把拿起摔在你面前， 你只是低著頭，望著滿地流溢的水、玻璃碎片、和花。 你說會永遠照顧我，不管我跟什麼人在一起，甚至結了婚，只是不能愛我了。 然而我什麼都不要，只希望你能愛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愛我而已。 我們不像一般的情侶，我無法追求你，無法說服別人接受這個愛情， 我以為你懂的。 那天下班，你看我沒帶傘，主動問我要不要一起走， 我記得我們已經好久沒說話了吧，我只回答嗯一聲， 在你的雨傘下面，兩人默默地走著，也沒有交談，我多希望雨越大越好， 把外面的世界隔絕在這支雨傘外面，想著想著就流下淚來。 你拿出手帕遞給我，讓我更加難過得止不住眼淚， 你只好把我帶到一邊的屋簷下，輕輕擁著我讓我把胸口的難過都哭盡。 只是，愛上的人剛好是哥哥而已。 你知道嘛？我一直沒有忘記很久以前想一起去歐洲的夢想， 我開心地笑著對你說，到時候我們要手牽著手到教堂讓聖母聖子見證我們的愛情， 而你只是微笑，彷彿看著一個愛作夢的小孩。 如今兩個人去歐洲真的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你為我選的戒指也永遠不會送到我手上了， 伸出左手，原該有你對我的愛的手指，像被截斷一般痛苦地歪曲著。 曾經你對我說，我們總是這樣分開，能有多少時間在一起？ 是阿，我們總是分開，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卻又無法愛了，怎會如此。 你總是皺著眉問，為何我見著你就哭泣，以為你讓我難過了， 你不知道其實我是因為幸福得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就傻傻地哭了。 十指交握的時候，目光相會的時候，親吻的時候，做愛的時候， 現在竟然讓我痛苦得不堪回憶。 你也是吧？ 看我這樣一定讓你更加難過，我只好選擇不告而別， 將兩個人分開，用時間和距離平撫這份傷痛，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臨走前留了張字條，寫了謝謝以及署名， 殊不知這簡單幾個字會如此難以書寫，握著筆的手抖得厲害。 一直以來，你總不吝惜對我說你愛我，好讓我確認你對我的愛，讓我安心， 而我好像沒對你說過幾次，也不甚在意，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特別對不起你， 如今你再也聽不到了，我心裡滿懷著對你的愛，卻無法傳達給你。 未來我還是計劃去歐洲，即使你已不在身旁， 我仍將到聖母聖子面前，請求祂們能讓你幸福快樂、平安健康地活到很老很老， 雖然說這樣很傻，但我要等你，等你能接受我，就像當年分開時的青空一樣沒有理由。 我愛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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