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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穿雲破月挑君情 --- 02 傳說
發信站小魚的紫色花園 (Mon Jul 17 09:08:51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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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山雲 ~~~
傳說
一、
十多年前,江湖上突然竄出了一個神秘的組織。 雖然,人們起勁地談論著它,但是,這個
組織是否真的存在抑或只是人們用來嚇唬小孩的工具,竟無人知曉。 更荒唐的是,甚至沒
有一個人知道這組織的真名。
於是,很多所作所為,不管是好是壞,都被強加到它身上。
當然,也有許多自謂聰明之士,到處反駁、譏諷強調有這組織存在的人。
然而,這組織就像空氣般,平時雖然看不見、感覺不到,一到緊要關頭,它的威力卻足以
證明自身的存在。
正月十五,小雪過後,月頭初上時分。
京城內,劉親王府中,宴客三千。
席中,酒到酣時,神秘組織存在與否的問題再度被提起。 就在眾人吵的面紅耳赤時,
以一身鐵布衫加上崆峒派不傳之秘,混元手,而稱霸冀北二十五載的北霸天倏然起身,當
著大家的面,拍著胸脯道:「老子不信就是不信,就算真的有,恐怕也只是縮頭縮尾的王
八龜仔‧‧‧子‧‧」
子字聲到喉中未吐時,拍手與讚同聲已響徹天。
然而更快的是;數百、數千人的歡呼聲,霎那間停止,再由女子與孩童們的尖叫、恐懼聲
取代而之。
北霸天話未說完,眼見眾人驚嚇神情集己一身,卻絲毫不明時,數十載的經驗與修行已
替自身作出最好的判斷。 北霸天嘴型未變、身型未動,身子卻猶如強弓之弩,向上拔起十
尺,再向前掠出七尺。 半空中,他轉身、混元手戰鬥式架起,落地後,子字才從口中蹦
出。
至此,北霸天才瞧見原先所在之地佇立著一個身型修長的人。 這人左手虎口向下,握著一
把形式奇特的刀,隨便地站著。
當然,引起眾人驚懼的並非這人的身形與身法,而是他臉上的面具和手上的刀。
極其普通的木雕面具,不普通的是,面具上的鮮血和緩緩移動的小蟲們構成了一幅極其恐
怖的圖案,足以令任何膽小的人,多日不能眠! 刀,炳部平平無奇,炳尾卻銜接著一片
純金鑄成的半月;一片亮度足以譬美十盞孔明燈共燃的半月。雖然此刀長度、刀柄跟普通
大刀無兩樣,但在所有的人眼中,這柄刀,乍看之下,就像是一把將關刀刀身硬接在大刀
刀柄上的四不像,更誇張的是,此刀刀背竟厚達一寸有餘。 奇怪的不只是他的刀,更令人
疑惑的是,這人一身黑衣,滿身鮮血,刀本身卻滴血不沾,還滲透出一股駭人、詭異的金
光。
吵雜聲中,北霸天的話語清晰的散了開來。
「尊位‧‧」北霸天話未說完,已被一陣雞叫般的話語打斷。
「你是北霸天。」那人道。
「嗯。」
「好,」
「閣下是 ?」
「你口中縮頭縮尾的龜兒子教主…… 嘿嘿嘿……」
這話若在平時,定引得滿堂大笑,只是此刻情況太過詭異,竟無人笑得出來。
良久,大廳上依然毫無聲響。 三千人竟猶如石像般,無一人出聲或移動。
再過許久,北霸天雄偉的聲音再度響起。
「閣下‧‧‧」北霸天頓了頓卻發現連接不下。
這也難怪,此時此刻,各人心中疑思百起,又有誰能在短時間內將這些疑思轉化成為
簡單的一句話?
「不用多說,本座今日打算不留一人,以揚吾教聲名。」
話一說完,笑聲、叫罵聲四起,這黑衣人頓時被認為是瘋子一名或親王府中尋來的丑角。
更有人起身走向黑衣人,邀他一同品酒作樂。
當這人醉步躝跚地走向、接近黑衣人時,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這人走著走著,上半身
與下半身卻齊腰而分;下半身仍朝著黑衣人走去,而上半身正慢慢地從半空中倒了下來。
地面上,這人臉上依然帶著醉意,對自己處境茫然不知。 此景實在詭異、令人恐怖莫名。
於是,吵雜聲又靜了下來,只因三千人中,竟然沒有一個人看的出,黑衣人是如何出手
的。
帶著一股怒意,府裡三千賓客中比較魯莽的數十個已各自使出成名絕招,往黑衣人身上招
呼。
黑衣人卻不見了!
這些人也全部分成兩半。
劉王府內頓時成為人間地獄。
人群中既有魯莽之人,當然也有怕死之人。 當這些人驚懼地奔向廳外時,黑衣人早已
率領一群蒙面人呈倒三角狀地攔截在外。
在極短的時間內,三千賓客已仙逝泰半。 情急之下,北霸天抹去臉上的冷汗,鎮定了下
來。眼見所有人都擠向廳口,但求慌亂之中,自己能僥倖存活下來,北霸天決定逆向而
行。
於是北霸天右手舉起,朝廳底牆上化了個大圓。 瞬間,三十來吋厚的牆,便宛如豆腐遇
上利刀般地被劃了開來。 當牆塊倒地時,北霸天早已遠離大廳,直奔主人房了。
隔著房門,北霸天不只心急地敲著,更以焦慮的口氣朝著房內喊:
「大哥、大嫂、浩德、浩敏、翔兒‧‧‧ 你們還好嗎?」
過了兩口茶時分,門內依然寂靜無聲。 北霸天心知不妥,右腳順勢踹開房門。
房門一開,一股血腥味立即撲鼻而至。 房內鮮血遍佈,躺著幾具腰身分裂的屍體。
雖然屍首上鮮血結塊,容貌難辨,北霸天依然分得出屋內眾人的身份。
強如北霸天,面對結拜兄嫂的慘死,極度的悲慟、憤怒之感也令他不自主地腦中一片空
白。可是這段空白時期彈指而逝,取代而之的是一股因濃到化不開的殺意所引起的冷汗。
北霸天能稱霸冀北二十五載,自然絕非未見過世面的膽小之徒。 只是事出突然且快,
再加上這群由黑衣人所率領的蒙面人憑空而至,猶如地獄狂魔般地見人就殺,甚至連劉親
王夫婦也不能倖免。 況且,北霸天之所以能統御北方群雄多年,除了本身智力、武功、
德行過人外,野獸般的本能與判斷力也常在危急時給予他敵方的資料,使他能順利的渡過
種種危機,甚至在危機未臨前作出適當的反擊。 然而,這次北霸天感受到的卻是種狂龍戲
蟻,又仿佛海上孤舟正面臨狂風巨浪的感覺。
雞叫般的聲音伴著極度的不屑口氣,再度響起:
「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北霸天竟會在危難中拋棄朋友,獨自脫逃。」
「廢話! 親王府中除了大哥、大嫂外,在座的全是貪財好名的宦官、韃子,而那些甘作朝
庭走狗的武林人士,更是殺之無罪。 若非大哥貴為親王,不得不應酬一下,大哥跟我早就
作掉大哥跟我早就作掉這些人渣,還等到你們出手? 更何況老子死而則已,何必逃?」
北霸天嘴裡說著,心裡努力地壓抑著那股滔天的恐懼感,腦裡飛快地盤算著如何一擊而竟全
功,全身氣勁更是澎湃地運行著,等待適當時候出手,為自己的義兄夫婦報仇。
「好!北霸天果然是條令本座欣賞的好漢,不如就臣服‧‧‧」
「放屁!」
「既然如此,本座就成全你! 唔! 喔!」
說著說著,為首的黑衣人竟放下了手上的刀,痛苦地呻吟了起來。 聽到了黑衣人口中所
發出的呻吟與手中刀器落地之聲,北霸天不禁愣了愣,更轉身過去。
只見黑衣人雙手摀頭,身體跪地,仿佛頭痛欲裂,更作出想扯下面具的動作。 不止如此,
以黑衣人為首的蒙面人,個個都似乎模倣蒙面人般地,作著同樣的動作。 就在當北霸天
覺得疑惑不已,心中盤計著是否該趁這些人不適時出手,房內床上傳來了一陣低微的呼吸
聲。呼吸聲一入耳,北霸天立即判斷出是其大哥愛子們與自己兒子的聲音。 原來初練
原來初練崆峒派氣功時,呼吸會忽快忽慢,時重時輕的變化不已。
北霸天心想:〝自己之前不在乎死鬥這群人,是以為大哥愛子們與自己兒子已遭毒手,如
今,若是自己兒子有個三長兩短還不打緊,要是大哥愛子們有了個差錯,劉家故然絕後,
九泉之下,又有何顏面去見大哥、大嫂?〞
於是,北霸天作出了他一生從未作過的決定 ─ 逃!
面對著眾人,北霸天頭也不回的飄到床邊,接著啟動了機關。
機關啟動後,床舖急速下滑,短時間內已向下滑落十餘丈,向後滑出兩百餘丈。 當床舖
停止移動時,四周才光明再現,到達了一個洞穴。
洞中空隙甚大,其中更有十數個房間各房間內整齊且有秩序的堆滿了乾糧與軍備,而所有
房間更以圓形圍繞著一塊足以寬闊地容納兩千餘人的大空地。
至此,北霸天才有機會看到自己的兒子和浩德,也才發現義兄的另一個兒子,浩敏並不在
場。北霸天急忙拍開他們的穴道,問道:
「浩敏呢?」
「下午吵著要吃冰糖葫蘆要去天橋看夜集,伯母扭不過他,只好差王奶媽帶他去了。」
「那,你們是怎麼被點穴的?」
「王奶媽一走,我就昏沈沉的‧‧‧ 伯伯就要我們去睡,接著,我就甚麼都不知道了,醒
來就見到爹爹您了。」
「劉叔,那家嚴、家慈現處何處?」
「‧‧‧嗯‧‧‧唔‧‧‧」
北霸天心中正盤算著如何對浩德講訴義兄夫婦的下場時,黑衣人之前所帶來的殺氣突然隱
隱欲現。 在一股莫名的感覺驅逐下,北霸天一手抱起一個小孩,怒箭般的向前飛奔。
洞中的景色飛也似的向後逝去,北霸天一口氣奔出四、五里,來到了一個交叉口。 面對
著三條路,北霸天慶幸自己曾伴義兄夫婦出入此地多次,知曉右邊通道尚未打通,不必在
緊急狀況下多走冤枉路外,更知曉左道通往城外一處荒廢小廟。 小廟旁數十里內只得
農家十數處、小樹數十棵,除了躲避不易之外,還怕這群人追上後,會對廟旁幾戶善良農
家不利。 而前路卻直達一座小瀑布內裡,雖然小瀑布緊接著另一座數百丈大瀑布,但瀑布
旁卻伴有數百坪之地,更有平坦小路通往進城官道,只要能進得城內,找到藏身之地,
覓得浩敏,安頓好這些小孩,便可現身為義兄夫婦們報仇血恨,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隨著流水撞擊岩石慢慢地響起,前面溫和的空氣也伴著身後沉重、凌厲的殺氣漸漸地冷
冽起來。 默然間,北霸天雙手一推,輕柔卻快速地將兩個小孩送出了瀑布外。
看著自己的兒子身體向前飛出,顏面卻帶著兩行淚珠,依依不捨的想要於半空中停住、留
下,強如北霸天也不禁眼眶有淚。 心中更有一種不祥之感,仿佛父子倆,這一別已將成永
訣。
殺氣再度強烈的令人喘不透氣來,從浩德充滿怒意、血絲,想要記住身後黑衣人容貌的
眼光中,北霸天知道了幾件事。
第一件事倒頗令北霸天感到欣慰,那就是浩德似乎繼承了義兄獨有的判斷和感應力,才
九歲出頭的小孩竟可在短暫的半柱香內,了解到自已父母親已經兇多吉少,更猜測出
黑衣人可能是主要嫌犯的事實。
第二件事卻令北霸天感到氣餒;連一個才九歲出頭的小孩也看得出,自己絕非黑衣人對
手,否則,又何必要強記黑衣人容貌?
第三,黑衣人已停了下來,而且似乎不願從背後偷襲,不然浩德早就出聲警告了。
想到這些,北霸天心中頓時放下一塊大石;雖然浩德年紀還輕,但一定可以帶著翔兒
躲開追擊。 只不過,北霸天雖然心底知曉,卻不願去想;自己武功在江湖上已算是第一流
高手,面對黑衣人依然毫無勝算,怕且江湖上已無人可以教得出勝過黑衣人的武功,想報
仇,豈非白白送死而已?
鬆了一口氣後的北霸天,撇開腦中所思,轉身面對黑衣人。
「讓你久等了。」 北霸天微笑著道。
「嗯!出手吧─」
吧字未出,混元手中殺傷力最強的第六式已然出手。
一直以來,崆峒派都是以劍法聞名江湖,若非北霸天以混元手稱霸冀北多年,根本沒有人
知道這套除了崆峒派祖師爺外只有他能練成的武功到底有多厲害。 更何況,這些年來,
北霸天也未曾遇上能在他手下走過三招的高手。 如今,北霸天一出手就是第六式,
真的說出來,江湖上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就當北霸天右手雙指剛碰到黑衣人咽喉時,黑衣人卻依然左手置於身後,右手輕輕反握著
刀柄,擺出一付輕鬆之至的神情。 不只如此,黑衣人手裡握著的刀,不但未出鞘,刀鞘更
入土三分,仿佛對他而言,要殺北霸天簡直易如反掌。
眼見黑衣人如此輕敵、作做,北霸天認為機不可失,全身勁力登時藉著雙指暴射而出。
只是黑衣人上半身倏然地向後一臥,刀,順勢出鞘。
北霸天雙指氣勁發出時,便感到敵人已避開了這一擊,心理更知道要糟;一股腹部被利
器劃過的冰冷感覺立即傳送到北霸天全身。
同一時間,北霸天右腳突然不自主地帶起刀鞘,身體更快速地向左轉了個圈, 右手緊接
著擊向黑衣人右手手肘,右腳同時拐向黑衣人小腿。
黑衣人大意之下,身體立即失平衡,向後仰去,握刀的手也頓時鬆了一下。
只是那麼的一下,刀已易主。
北霸天左手剛握刀,腹部便傳來一陣痛處,於是他便不自覺地頓了頓。 這一停頓,已
足夠黑衣人左手食指在地上一點,雙腿一縮,扶正身子。 黑衣人在尚未扶正身子前,
雙腳已經很自然的往地下一沾,右手立即借勢揮出一掌,待機奪刀。
這一掌無聲無息的印在北霸天的左脥,將北霸天朝空震出三尺。 刀,更隨著北霸天身子
凌空而出鞘。 半空中,北霸天帶著痛楚,發現了一件足以令他震驚的忘記劇痛的事;雖
然此刀未曾著地,卻鋒利地足以在地上留下一道很深的痕跡。
當黑衣人正想乘勝追擊時,才驚訝地發現到北霸天重傷之下,仍可以若無其事般地舞動著
他的刀。事實上,北霸天自身的訝異更是超過黑衣人多倍。 原來,這把刀除了鋒利之外,
還擁有著某些令人咋舌的能力;不但能將使用者的力量閣空劃出外,更能讓使用的人有一
種上癮、想要用此刀殺盡天下人的感覺。 更奇異的是,一股突如其來的念頭湧上北霸天的
腦裡,驅動著他,要奔向黑衣人,取得那面具,並帶上它!
似乎只要面帶黑衣人的面具,手執黑衣人的刀,他就可以呼風喚雨,無敵於天下。 至於
腹部的傷,感覺上竟然不再痛了。
失去刀的黑衣人,精神似乎不能再集中,雖然他極度地想奪回失去的刀,但卻仿佛失去
了靈魂的行屍,腦海裡卻一片空白。
眼見北霸天右手高舉那把刀,以狡兔般的速度奔向黑衣人時,三名蒙面人倏然現身,
分別持刀攻向北霸天的左右兩旁,中間那人更以刀尖刺向北霸天的咽喉。
刀光一閃,中間那人連刀帶身的被劈成兩半。 而北霸天也左右中刀。 只不過北霸天三
十餘年來苦練的鐵布衫絕非白費。 之前若非黑衣人的刀鋒利已極,北霸天也絕不可能一
交手便掛彩。
見到自己的攻擊無效,兩名蒙面人同時再度舉刀刺向北霸天的左右眼。情急之下,北
霸天竟忘了手中利器的存在,極其自然地,左右手各自揮出了混元手第一式。
剎那間,又奔出了四名蒙面人,八隻手掌同時打在北霸天胸膛上,北霸天頓時猶如斷
了線的風箏,飛出了瀑布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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