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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大俠風清揚(14)
發信站CHU_MIS_BBS (Wed May 31 05:58:11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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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拼將一死酬知巳
卻見趙鶴、沈竹樓与兩個猴儿模樣的怪物走了進來。
趙鶴瞥見風清場,當下便欲開溜,但腦中一轉,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心下
一喜,笑道:
“風公子,別來可好。”
風情揚的心陡然沉落,若說丐幫眾人殊不足畏,這几個魔頭可無一是好相
与的,單只趙
鶴一人已然頭痛,不想因人齊至,不意自己竟要陷身此處了,當下苦笑道:
不好。
趙鶴佯作惊詫道:“嚷,這些臭化子又來欺負風公子了。奶奶的,風公子
大人大量,不
与你們一般見識,你們倒得寸進尺了,風公子,兄弟替你出口气。"他話音末落,
兩掌飛
起,兩名丐幫弟子應聲飛出,仆跌于地",當即斃命,臉上黑气彌漫,面目猙獰,
顯是中了
趙鶴的拿手絕技"寒冰綿掌"。
執法長老大怒,罵道:“魔頭,居然乘人不備下手。”
趙鶴淡淡一笑,道:“有備無備都是一佯,我若叫你二更死,閻王不敢留
你到三更。"
說罷虛拍一掌。
執法長老知他武功著實了得,絲毫不敢輕嘲,手中短棒一舞,護住胸腹要
穴。哪知趙鶴
意不在此,身形晃動,候然閃至一人身旁,手起掌落,將此人斃于掌下,身乏
形傻閃,退回
原位,冷冷笑道:“此番有備無備?”
執法長老怒气填鷹,偏生又無奈他何,自付武功非他對手,何況還有三位
魔頭虎視耽
耽,如若硬拼,勢必大敗虧輸,若說不戰而逃,莫說沒這么厚的面皮,而在几
天魔頭的眼皮
底下,縱想逃走亦頗為不易,這位長老乃丐幫元老,為人城府甚深,處事干練,
凡事均以幫
中利益為重,一己之得失榮辱殊不挂怀,是以在江湖中聲名不顯,在丐幫中威
權甚重。
丐幫中人無不心下揣揣,唯恐趙鶴下一個目標便是自己,他那等如鬼似魁
的身法,霹需
如電的手段當真令人防不胜防,眼見三名同伴相繼亡命,人人栗栗自危,日中
滿是懼意。
庄夢蝶已然調息完畢,見趙鶴負手而立,意態閑雅,渾沒將面前諸人放在
眼中,沈四絕
等人更自行取來酒菜,棧斟慢飲,媳笑自若,直將丐幫中人視作咀上魚肉,怒
气攻心,一口
鮮血箭也般直射出來,几欲暈倒,重又拄杖喘息。
執法長老浩嘆一聲,緩緩道:“尊駕是執意要滅我丐幫了?”
趙鶴笑道:“這倒不然。我只是瞧著你們仗恃人多,欺負風公子,心下老
大的不舒服,
不過是替風公子出口气而已。”
金猿神魔張乘風",銀猿神魔張乘云哄笑道:“著啊,我們兄弟最看不得的
便是有人對
風公子不敬,風公子,你這口惡气出了沒有,你還瞧著哪個不順服,待我兄弟
兩個替你料理
了。”
兩人挺起雙棍,逐個點過,道:“是這個嗎?嘿,是這個,這也不是,那
么必是這一個
了。”
丐幫中每一人被他點到,均心中發毛,股栗不止,知道這兩個人不大、鬼
不鬼的怪物較
諸趙鶴更為凶殘,只消風清場點頭應諾,自己只有到閻羅殿銷帳的份了,每一
人均向風情場
望去,目光中恐懼、气怜、羞慚交集一起。
風清揚直感匪夷所思,不知這几大魔頭又搗什么玄虛,倒不知如何應對才
好,待見丐幫
中人瑟縮畏惠的模樣,怒气上涌,喝道:“別指指點點了,我便瞧你們兩個不
順眼。”
金、銀兩猿魔不想拍馬屁拍到馬腿上,鬧個灰頭土臉,大是委曲道,"風公
子,我們兄
弟長得丑,那是天生父母養的,有甚法子,我們可沒敢得罪您。”
風清揚不禁凳爾失笑,這兩位猿魔雙棍台擊之木堪稱海內一絕,藝業之精
尚在自己之
上,不知這二人緣何對自己恭敬有加,如對長輩,他哪知這二人心內苦衷。遂
笑道,"我不
是瞧你們長相不順眼,其實三位濃眉大眼,五官齊全,堪稱英俊。”
兩位神魔聞此贊語,直感榮升華冕,眉開眼笑,自己摸摸臉上,五官确也
一件不少,排
列有序,至于濃眉大眼,那是想當然的事,心中踊躍,直欲舞之蹈之,連聲道:
“多謝公子
謬贊,。英俊二宇不敢當,在公子面八、前,誰人敢稱。英俊,二字。”
風清場忍笑不語,實不知這兩頭呆鵝怎地練成這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真
是唑唑事。
金、銀兩位神魔在人前露足了臉,只覺若不為風清場做點儿什么,實在有
負"公子"厚
愛,又不敢自作主張,惟恐再触霉頭,"遂起身垂手道:“公子,不知您有何差
遣,我兄弟
倆愿為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您盡管吩咐。”
風情場憚然,不知這二人吃錯了哪門子藥,竟爾向自已討起差使來了。
趙鶴和沈四絕相視苦笑,深知這兩位把兄的呆勁,又不敢出言勸阻,莫看
他們對風情場
趨奉惟恐不及的模樣,對旁人可是半點情面也不講,在教中也只有魔尊的嚴令
可以勒束得
住。
丐幫執法長老看得膛目結舌,直感匪夷所思,庄夢蝶忽然開口道:“風情
場,你們華山
派標榜俠義,居然与魔教暗通款曲、而今公然唱合,魔教給了你什么好處”風
清場怒道,"
庄夢蝶,你莫血口噴人,我与他們相識而已,素無瓜葛,什么款曲、唱合”庄
夢蝶狂笑道:
“風情場,任你如何狡辯也是枉然,這里几十雙眼睛看著,你還有何話講?你
若真的清白,
就提劍把這几個魔頭殺了,我庄夢蝶向你即頭謝罪。”
風清揚心中一沉,情知庄夢蝶所說不差,自己理應遇這几個魔頭提劍便條,
可心念一
轉,尋思道,"這几人与我無怨無仇,我為何要殺他?何況他們對我毫無敵意,
甚則曲意結
好,我縱然不屑与之為伍,卻也不致毫沒來由地殺人啊。"心思忽然轉到日月神
教究竟是好
是歹,教中人是否都是該殺之人,一時間茫然失措。
金、銀二猿魔心頭火起,罵道,"直娘賊,你掌上功夫稀松平常,架橋撥火
的功夫倒是
不錯,且吃你家爺爺一棍。"二人揉身而上,雙棍齊發,夾頸而至。
庄夢蝶早有防范,飄身閃開,二猿魔棍隨身進,兩根熟銅棍上下翻飛,登
時將庄夢蝶罩
在棍网中。他倆恨庄夢蝶挑動風清場殺他們,那可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羔怒
至極,上手便
是致命絕招,立意要將庄夢蝶斃于棍底,饒是庄夢蝶技藝精湛,也被這二人攻
得手忙腳亂,
險象環生。
執法長老眼見形勢危殆,挺棒便上,喝道,"休要以多欺少。”
趙鶴并不阻攔,反旋身坐到桌旁,端起酒環一飲而盡,笑道:“以多欺少
那是你們丐幫
的拿手絕活,我們神教中人可不會,只要你們堂堂正正過招,隨你們多少人一
起上好了。”
沈四絕笑道:“正是,也叫你們開開眼界,見識見識什么是武功,大哥、
二哥,這几日
正手痒得緊,你們權當孝心,替他們殺殺手胰。"這二人有恃無恐,邊飲酒邊翼
落嘲諷,其
實心下也頗忐忑,惟恐風清場忽然翻臉,但見風清揚一副苦思不解的模樣,雖
不明就里,卻
也樂得清閑.執法長老肚子几乎气破,但情期今日已然無幸,只有涯一時是半刻,
走到哪河
脫哪鞋了,一棒橫掃,徑襲二猿魔中路,喝道:“接招。"雖大處劣勢,出招時
仍先行喝
破,不思落個背后襲人的口實,趙鶴也微微額首,大是贊許。
這一棒全力而發,招沉力猛,火候老到,沈四絕不禁喝采道:“好,丐幫
長老果然有些
道行,并非浪得虛名。”
金猿、銀猿二神魔王便一招"天网恢恢",將庄夢蝶壓入棍网死角,下一招
便是"疏而不
漏"了,听得背后風聲諷然,不敢怠慢,回身一記"云封霧鎖",雙棍交叉攔下,
只消棍棒相
交,便可將之大力絞飛。
這二人一套棍法乃一奇人專為二人苦心創制的雙人棍法,單人只棍便不成
式,是以這二
人習武之日起,便秤不离錠,無時無刻不在一處,出手對敵更是如此,雖然不
大便利,但四
手雙棍而習一套棍術,較之雙手一棍自然威力倍增,便如一大有因只手、四條
腿一般。創制
這套武功雖難,更難的是習此武功的二人務必同心同德,不能有絲毫隔閡,否
則非但棍上威
力大減。招術之上反倒牽手礙腳,破綻百出,不攻自破。是以這類武功泰半由
攣生兄弟或姐
妹習練,而習成者又不過十之一二,以之揚名江湖、技壓群雄的實屬風毛鱗角,
蓋雙生子女
雖多,但若欲令二人心意如一,纖芥不存,至死不移,何痴痴人說夢。然則大
干世界無奇不
有,金猿、銀猿二神魔自幼生長荒山野谷中,心地單純,全無机心,十几歲時
為一异人發
現,喜其根骨奇佳,是對練武的好料,便創此武功相授,這二人果然不負重望,
將這套武功
練得爐火純青,其實正因這二人單純之至,既無机心,又無私心,才能將這套
武功的內在潛
力盡數發揮出來。
只听得“砰”的一聲,執法長老的短棒脫手飛出,執法長老震得雙臂酸麻,
騰騰騰倒退
几步,心下駭然,自己闖蕩江湖一生,一根短棒下不知會過多少英雄,竟然會
在一招下被人
奪走兵刃,直是不可思議之事。
兩猿魔并不續下殺手,反身發棍繼續圍攻庄夢蝶,庄夢蝶已然吃足了苦頭,
這才知道這
兩名人不人、鬼不鬼的魔頭近些年在江湖享譽之隆,委實無虛,自己一向目空
四海,心雄万
丈,而今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只得打點精神,使出渾身解數,躥高伏低,
閃展騰挪,
極盡身法變化之能事,手上凌厲無鑄的降龍十八掌亦令兩猿魔頗多顧忌,但仍
是守多攻少,
勢窮力支。
這一聲巨響卻震醒了陷入沉思,不克自拔的風清揚。
風清揚眼望場中情形,亦不禁憚然,兩名猿魔招術精妙,功力老到。相互
配合默契無
間,宛若長著四手四腳的人,尤奇在這兩人打的章法謹嚴,不急不躁,每一式
連削帶打,不
但將庄夢蝶的反攻化解無余,自身攻勢亦盛,卻又饒有余力,顯得輕松裕如,
無隙可乘,是
以庄夢蝶連施狡計,故賣破綻,希冀敗中求胜,行險僥幸,兩猿絲毫不為所動,
我行我索。
打得庄夢蝶苦不堪言,几欲吐血,不意這兩人呆頭呆腦,心机如是之深,定力
如是之高,眼
光之老到,臨敵經驗之丰贍又毋庸多言了。
風清揚拔劍仿惶,不知是否該上,場上雙方無一是自己喜歡的人,相較之
下,倒是張氏
二兄弟瞧著比較順眼,可華山派剛与篙山、泰山、恒山、衡山四派結盟抗魔,
自己若任由這
几人橫行無忌,似乎又說不過去。然則若助庄夢蝶,心中更加說不過去,焉知
此人掉過頭來
會不會再咬自己一日?以他的為人而言,十有八九會如此做,一時間躊躇百端,
委實難決。
趙鶴見風清揚拔劍而立,唬了一跳,情知自己与沈竹樓聯手也未必攔得住
他,兩位把兄
雖說不遜于風清揚,偏生見了風清揚便魂飛魄散,莫說動手過招,連句硬話也
沒有,即便對
魔尊也沒這般恭敬,心下揣揣,面色峻變。
恰在此時,解風忽如老僧出定般長吁出于口气,看到場中情形,猶詫异莫
名,風清揚正
沒開交處,忙問道,“大哥,咱們怎么辦?”
解風道:“走。”
風清揚大為不解,楞然道:“那你這些屬下怎么辦?”
解風恨恨道:“叛逆賊子,死有余辜。”
風清揚雖對他借魔教之力誅除异已的手法不盡贊同,但除此而外,實無良
策,況且解風
功力未复,自己負保護之責、能少些是非亦是好事,當下仗劍先行,解風緊隨
其后,場中爭
斗益烈,雙方均眼睜睜望著二人揚長而去,趙鶴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但轉瞬
間即意識到丐
幫必是出了重大變故,不由得望著二人背影怔怔出神。
二人走出酒店,均感心下一寬,若非趙鶴等人不速闖入,亂攪一通,若想
這般輕松走脫
絕無可能,只是這四魔齊聚一處,斷不會只為尋尋庄夢蝶的晦气,必有重大圖
謀,二人心中
都罩著一層陰影,只是此時脫身要緊,無暇顧及身外閑事了。
其時正值盛夏,驕陽似火,酷暑難當,二人頭頂烈日而行,不多時已然大
汗淋漓。
忽听一人道:“風公子,如此行色匆匆,要到哪里去?”
風清揚定目一瞧,竟然是白極煞星白自在,不由得喜出望外,奇道:“白
兄,你怎地在
這里?”
自極煞星飛步上前,抱住風清揚道:“風公子,想煞兄弟了,我在這里等
了你數日,果
然讓我等到了。”言下喜極欲泣。
風清揚面上微紅,自真武宮一別,自己几乎將此人忘得一干二淨,頗感愧
疚。自己正感
形單勢孤,驟然得了這么一位幫手實是不胜之喜。
當下為解風和白自在介紹一番,白自在登時不自在起來,不意這位貌相平
庸的中年人居
然會是丐幫幫主,解風也直感匪夷所思,不知風清揚如何會結識江湖中聲名狼
藉的獨腳大
盜,但他為人豁達,既是風清揚的朋友,便不好冷落了他,只得纖尊降貴,拱
手一揖道:
“白兄威鎮青海,解某神交已久,今日識荊,幸何如之。”
白自在面上大有得色,自他在青海成名立万以來,就無人敢在青海開宗立
派,青海一帶
可謂唯我獨尊,威風八面。
風清揚笑問他別后情形、白自在略述梗概,原來他那日在會武觀中被人一
掌擊出,便已
昏暈過去。待得醒轉,已然人去觀空,白自在懸念風清揚二人安危,遂四處打
听二人消息,
他在這一帶耳目極廣,是以不消几日便探听到,日月神教銻羽而逃,風清揚二
人被天師教張
天師救走。
白自在听到天師教的名頭,便如老鼠見到貓,逃避尚且不及,逞言去尋人
了。如是蟄伏
了十几日,天師教人离開青海,他才敢露面,只是想与風清揚再見一面,便一
路猛追,不想
又追過了頭,到了此處,方知五岳各派尚未回歸,便株守此處,倒真被他等個
正著。
風清揚大是感動,執手稀噓,不知說什么好。解風笑道:“白兄大有古君
子風范,難怪
我這把弟輕易不肯与人結交,競与白兄如此投契,解某得見高賢,足慰平生。
自自在謙謝不逞,心下卻也納罕,這位素稱掌功天下第一的丐幫幫主怎地
步履虛浮,中
气不足,与江湖傳聞泅然有別。
風清揚將白自在拉到一旁,俏聲問道:“白兄,可能找到僻靜的地方?”
白自在笑道:這還不容易。我別無所能,找几處叫旁人找不到的藏身之處
最為在行,只
不知你有何用?”
風清揚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白自在亦不多問,心中卻以為風清揚是要尋一幽靜所在与慕容雪歡會之用,
慕容雪芳蹤
未現,白自在久已納罕,只是礙著解風在旁未敢造次動問。
當下左彎右轉,領著二人來到一座廟前。
正在洒掃石階的小沙彌見到白自在,早已飛奔入內,須庚,几位青衣布履,
滿面紅光的
胖大和尚迎了出來,台掌施禮,神色恭謹之至,嚴若見到了什么大德高僧。
風清揚大是詫异,這几名和尚身軀雖偉,但入眼便知絕非武林中人,奇則
奇在白極煞星
怎會与佛門之人交誼甚篙,直是匪夷所思。
白自在在為首和尚耳旁低語几句,便領著二人徑自向里走去。沿途遇到几
個和尚、沙
彌,均躬身合十,狀極恭謹。
寺內極為整洁,翠竹修复搖曳生姿,三人來到最后一間的精舍,風清揚一
見,果然清幽
雅靜,令人俗念頓消。
風清揚問道:“白兄,這些人可靠嗎?”
白自在笑道:“盡可放心,這座廟是兄弟出資修建的。
這些和尚也都是兄弟買的度碟度來的。他們可不知道有白極煞星這號人物,
只知道白員
外、白大財主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風清揚恍然失笑,道:“白兄莫不是自悔殺人太多,血腥太重,做做佛事
來修來生?”
白自在笑道:“我哪有閑心理會來生后世,不過是有錢無處花,造几處藏
身之窟罷
了。”又低聲道:“你別把這當作寺院,只作自己家里好了,何時把慕容姑娘
接來呀?兄弟
給你預備車馬?”
風清揚這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既感好笑,亦复憫然,渭然長嘆,把慕
容雪被家中人
強行拉回去一事略述一遍。
白自在大感差憚.良久方道:“慕容家的人吃錯了什么藥,找到屆般東床
佳婿還不滿
意,論武功、論門弟、論人品,公子哪樣不是上上之選。”
解風在旁道,‘此事并不簡單,其中大有古怪,風公子或許是沾了我的晦
气,才遭此
難。”
風清揚不知他緣何對慕容雪家成見甚深,一心以為是幕容家在背后算計他,
心下大不以
為然,截斷話頭道,“大哥,你是被女人害慘了,便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象那
個妖女一樣,
專會害人。”
—解風苦笑几聲,甚是酸澀,情知此事難以取信于人,不說也罷,但愿設
此局詐的人僅
以丐幫為對象。便強笑道:“兄弟,你給我找到這么好的藏身之處,也可安心
离去了。”
風清揚一怔,旋即懾悟,笑道:大哥,你誤會了,我領你到這里來是為了
幫你恢复功
力。”
解風道:“恢复功力?兄弟,這可不是三兩日的事儿,時日一久,咱們就
算鑽入地里,
這些魔崽子也會把咱們挖出來,況且此事太過凶險,還是以后再說吧。”
白自在惊詫道:“解幫主受了內傷?我這里療治內傷的丸散膏丹盡全。不
知需要什么傷
藥?”
解風大感尷尬,這等丟人的事自是不能讓人知道,況且這种“內傷”絕非
丸散膏丹所能
奏效的。
風清揚笑道:“多謝白兄好意,我大哥只是損耗功力過甚,一時難以平复。
我想用九陰
真經上的功法為他恢复功力。”
二人聞言,均不禁憚然。九陰真經自是學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珍寶,為了這
部真經,數百
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喪身失命,亡德敗節,一念貪著,直可使貞婦變蕩女,賢圣
變禽獸。至若
父子反目,師徒成仇,同門相殘,夫妻相煎更是等而閑之,不消多說了。
.二人均知,這等恢复功力的法子便是將功法訣要告訴解風,使他自行修
練,無异于將
九陰真經拱手相贈,這位禮物式也重了些,是以均感震駭。
解風道:“兄弟,盛情足感。只是這九陰真經乃尊師單傳于你的,你八位
師兄似乎也未
得傳授,我自然更無此福緣。此种神功焉可隨便私相授受。”
風清揚气道:“大哥素來豪爽,今日怎地婆婆媽媽起來,九陰真經又是什
么了不起的物
事,況且現今你不習此功便無法恢复功力,強敵環列,保命不暇,還有甚顧忌。”
解風堅辭道:“兄弟,你還年輕,慮事尚淺,當年令師獨將此經傳授于你,
而你八位師
兄概不得傳,其中自有深意,你我縱然是盟兄拜弟,也難比与你朝夕共處、情
同骨肉的師
兄。今日你將此功傳我,倘若他日你那些師兄向你開口,你又如何處?”
風清揚听聞此語,當真是一言惊醒夢中人,先前從未考慮過這問題,是以
視作等閑,經
他細加剖析,登時背生冷汗。自己八位師兄所習華山內功顯然不及九陰真經遠
矣,他們明知
自己修習九陰真經,為何始終無人出言求懇,這其中必有不可逾越的厲禁,自
己險些一念之
誤鑄成大錯。
白自在翹起拇指贊道:“解幫主,您名高位崇,可謂是白道領袖,白某對
你也不過久仰
而已,可現下對你傾服備至。老實說,若非風公子對我有援手之德,又折節下
交,我倒要不
自量力,動動他的腦筋了。”
解風淡淡一笑,其實他之拒絕風清揚的饋贈,雖大半出于為風清揚著想,
一小半卻也出
于自尊,自己堂堂一幫之主,雖說与風清揚平輩論交,實則是他的長輩,自己
已然受了他太
多恩惠,焉能厚著面皮再受這等重的人情,豈非將自己降至風清揚弟子之列去
了,是以雖對
九陰真經渴盼至極,還是硬著心腸推了開去,心中卻是酸甜苦辣辛五味俱全,
凄苦悲槍,几
欲淚落。
風清揚不想自己苦心冥慮的妙計全不管用,大是躊躇,心宁念轉,思慮如
潮,卻無一合
用者。
解風見他愁眉緊庭、絞盡腦汁的模樣,頗為感激,一拍他肩頭道:“兄弟,
此事毋須多
慮,為兄雖只有二三成功夫,自保尚且有余,面前困境亦并非武功高強便可解
決,為兄自有
道理,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怕是來不及了。”
風清揚眼中霍然一亮,失笑道:“我也真笨的可以,我師哥他們隨后使到,
還有泰山、
篙山、衡山、恒山的高手,請他們出手,便有十個庄夢蝶也成了不了气候。”
解風苫笑道,"丐幫門戶之變,外人是根本不能插手的,否則我闖蕩半生,
難道就沒些
江湖朋友?只是此事他們既難插手,我亦不能出言求助,否則縱然奪回幫主之
位,亦要貽譏
江湖,連累本幫兄弟在江湖上都抬不起頭來。”
風清揚不信道:“豈有此理,難道幫朋友的忙還有錯不成了我們素來講究
俠義為怀,路
見不平,尚要拔刀相助,朋友有難,反倒要形同路人,默默作壁上觀?”
自自在插言道:“天下間豈有此理的事多的是,只是公子一直未曾介入江
湖事端,便以
為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其實江湖中事泰半皆是。豈有此理',只是無人管得
了,久而久
之,便成了。實有此理,了,解幫主所言句句是實。”
風清場搔搔頭皮道:“依你們之言,連我也不能幫大哥了?”
解風道:“你脫身事外自是最好,只是你介入此事倒還有一借口,便是庄
夢蝶他們曾四
處追殺你,你向他們下手也無可非議。況且華山派勢頭極盛,庄夢蝶若想在江
湖立足,就不
敢向你下毒手。先前尚有我作擋箭牌,現今他可要擔罪責了。”
風清場听得云三霧四,不知這些人的机心怎地較諸武功猶玄奧莫測。他武
功雖高,涉世
甚淺,于武林中的波淆云詭,狡詐技倆几無所知,而今方始略窺門徑,已然厭
僧殊甚。
自自在道,"解幫主,你适才所說遠水近火云云,是什么意思解風欲語又止,
沉吟有
頃,手搏須焉,似是頗有難處。
白自在是成了精的老江湖,自是一點即透,觀其顏,察其色已猜到了八九
分,微微笑
道:“解幫主有何想法,盡可講出來,若有用得著兄弟的事,盡管吩咐,看在
風公子的面
上,便是刀山火海白某也走上一遭。”
解風被人看透了心事,略感郝然,但勢逼此處,只得硬著頭皮道:“正要
借重白兄,只
是与自兄初次見面,怎好勞動大駕風情場苦笑道,"大哥,性命悠關,你怎地一
味婆婆媽媽
起來,白兄又不是外人,何須客套。”
解風從杯中摸出一遍火漆封固的書信,遞到白自在手中道:“請白兄將此
物送至開封府
恒通庄侯君集手中。”
白自在訝然道:“恒通四海侯君集?”
解風道:“正是,白兄可曾相識?”
白自在失笑道:“恒通庄的銀票四海通行,何人不知這位侯大庄主,只是
不知解幫主何
以向他求援?"-解風淡淡道:“此中原由便不足為外人道了,白兄恕罪。”
白自在一拍額頭道:“是我多嘴。既然如此,兩位在此靜候佳音,我即刻
便去,多則半
月,少則十天,一定將信送到。"他說走便走,一陣風似地沖了出去。
解風望著他的背影,長嘆一聲,緩緩道:“十天半月,不知我還能握到那
時否。”
風清揚奇道:“大哥,你不是說不能向江湖朋友求助嗎?怎地大老遠求起
一個商人來了
解風笑道,"兄弟,這位商人不是外人。跟你說說無妨,他本就是我丐幫中人,
只是絕少有
人知道而已。”
風清場直感匪夷所思,道:“從未听說過貴幫還有經商的,這當真是唑唑
怪事。”
解風頗感好笑,這位把弟武功高絕,江湖經驗卻少得可怜,便解釋道:“你
以為我們丐
幫數万人眾真的靠討殘湯剩飯過活?那不過是最低一層幫眾的營生,有職事者
整日忙于幫中
事務。哪有空閑挨門乞討?這樣的人本幫沒有一万也有八千,這些人衣食從何
而來?終不成
去打家劫舍吧。”
風清場楞怔不語,心中倒也想:"是啊,丐幫中有袋弟子從不討飯,這些人
是如何過活
的?"百思不得其解。
解風笑道:“兄弟,你交了我這大哥,武功上不會得益,江湖上的知識管
教你日日長
進。”
風情揚深深一揖道:“敬請大哥指點,小弟洗耳恭听。”
解風哈哈一笑,胸中郁悶之气為之稍減,續道:“兄弟,我教你個乖,不
過你要答應我
一個條件,此事听過便了,干万不能向任何人說起,就連慕容姑娘也不能說。”
風清揚見他忽然間媳笑之態盡斂,神色庄重肅然,雖不盡情愿,卻不自禁
地點點頭。解
風探頭門外,察查動靜,風清場道:“大哥放心,憑我的耳力,方圓二十丈內
絕不會被人欺
人而不知。"心下卻暗自哺咕,"大哥會不會是尋我的開心,故作神秘。”
解風听四周沉寂,只有前面僧房中叮叮的木魚聲和低低的荒唱聲,卻仍壓
低聲音,道:
“這是本幫絕大机密,恒通庄乃本帶金錢聚集之地,侯君集便是掌管銀錢的長
老,此事惟有
我一人得知,也唯有我一人才能調動里面的錢財。”
風清場既感新奇,亦复有些失望,此事雖首次听聞,卻也算不得什么惊天
動地的大事,
頗有些上當之感。
解風自是一眼便看穿他的心事,也不以為异,笑道,兄弟,你說行走江湖
最重要的是什
么?”
風清揚道:自然是武功了。”
解風冷笑道:“倘若你囊中空空,身無分文,你能支持几天?”
風清場一征,金錢之事他從未在意,也從未缺過,每次下山時,他掌門師
兄都將碎銀、
銀票塞滿腰囊,前些日子得了白自在一大包金葉子,更是不虞匿乏,是以從未
想過黃白之物
有何重要,但卻也隱隱覺得,倘若一文不名,這江湖上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
解風笑道,"兄弟想通了吧,成幫立派若無銀錢,任你何等俠義幫派,不出
三天便會作
鳥獸散。古人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自古及今,自
天子而至庶
民,奔波爭逐,焦思苦慮無非為錢之一物,咱們武林中人亦不能脫俗,任你武
功怎樣高,只
消未到餐風飲露的神仙境界,一點銅臭總是要沾沾的。”
風情場漸漸听出些味道來,其實這些道理至為淺顯,七八羅的農家孩子也
懂,可風清場
自幼及長,從未經歷過,貧窮艱窘,華山派雖非豪富,日用卻充裕有余,他一
直專心習武,
銀錢瑣事自是不勞他費心,是以這些最淺顯的道理,在他而言直是高深莫測,
正如晉朝一位
皇帝,見到滿城飢民,卻問他們為何不食肉粥一樣,匪夷所思。解風見他興致
盎然,便又
道,"想本帶創幫伊始,倒也是以乞討為生,久而久之,聚成大幫,江湖中各類
英雄多有加
幫入會的,其中不乏宮室子弟,貴介公子,這些人只是慕丐幫江湖上的聲名,
卻非羡慕乞丐
生涯,正如少林俗家弟子只學武功,不參佛學一樣,這些人自是不能逐門要飯,
卻也不能打
家劫舍,做沒本錢的買賣,開漂局、設武揚固然無可非議,卻又大違本帶宗旨,
不管自砸招
牌,逼不得已,只好選出一批精干人才專心經商,逐本求利,維持本源日常支
出,這事行之
已久,只是始終秘密行之,江湖中鮮少有人得知,數代下來,即便本帶弟子中
也罕有人知,
金銀總舵的所在及人手配置只有幫主一人知道,新舊幫主接替之時,這份名單
及信物便連同
綠玉法杖一并交接,可綠玉法杖能丟,這份名單和信物卻丟不得的。”
風清揚道,"我明白了,原來還有一個秘密丐幫。”
解風笑道,"多虧這張王牌,我才得以活到現在,庄夢蝶若非一心想逼問出
這秘密,非
欲生擒我不可,早已將我除去了,你想我丐幫數百年基業,代代蓄積,富可故
國,相較之
下,我可一文不值了。”
風清場望著解風,心中一陣怜憫,丐幫幫主固然風光,作人也未免太累了。
凡事他只愿
一劍而決,這等繁富机心他是學不來的,殊不知世上許多事并非刀劍武功所能
解決的。
他忽然拍掌道,"大哥,你是讓你那位秘密長老聞風遠遁,莫讓庄夢蝶提到
解風搖頭
道,""非也,我是令他盡起精銳,火速前來救我。過不了一月,江湖中人均令
震駭,不知從
哪里鑽出許多藉藉無名的高手,我若非身處絕境,斷不會出此下策,如此一來,
江湖中人終
會查探明自,.再將之轉入隱密處,不知又要費多少手腳。”
風清揚忽然止住他,道,"有人來了;”解風望向門外,不多時但見四人提
擔物事而
來,到得門前才看清是四名和尚提著兩瓮酒,擔著一碩無大比的食盒。
四個和尚進門來放下東西,合十問訊,解風二人忙還禮不迭,一個和尚道:
“兩位施主
請用晚膳,這是白員外臨行時吩咐下來的,兩位施主如另有所需,盡管盼咐,
小僧一定為兩
位施主辦到。”
解風笑道,"多擾了。四位師傅何妨共用?”
那和尚登時郝然,似是有甚虧心之處,嚎懦半晌方道:“施主慢用,小僧
告退。"轉頭
一溜煙似地逃走了。
風清揚詫异道:“這小和尚鬼鬼祟祟,不象好人。"當下小心翼翼揭開食盒,
卻是一具
烤乳豬。兩人相視大笑,方始明白那四位和尚奪路而逃的原由。
解鳳笑道:“想當年廬山慧遠和尚設美酒烤豬款待陶淵明,而成千吉佳事,
這里的和尚
倒也不俗,只是你我愧無淵明之詩酒風流了。"口中說笑,手上卻拿著銀鋇一一
驗過,方敢
享用。
二人飽餐一頓,已是入夜時分。
解風推開窗子,望著黑勘勘的荒野,沉聲道,"兄弟,咱們該上路了。”
風清揚怔道,"大哥,什么事這么急?”
解風道:逃命,兄弟,咱們以后使得晝伏夜出,在每個地方絕不可待過一
天。”
風清揚叫道:“大哥,你真是嚇破膽了,不是我瞧不起你們丐幫,就憑庄
夢蝶和那几位
長老,就把咱們追得滿天下逃?我可丟不起這人。"仰身躺在撣床上,合起雙眼,
須夷已然
軒聲大作。
解風苦笑几聲,情知此事說出來亦難取信于人,況且多半盡屬自己臆測,
雖說憑自已几
十年的歷練感覺,但若确實指證,卻也不能。此事太過凶險,倘若自已所料不
差,則自已終
將死無葬身之地,不管自已逃到哪里,等待自已的總是那張編織精密、無形無
質的网,言念
及此,數日來苦苦撐持的力气霎時間崩潰無余,只感全身酸痛,舉手投足均感
疲累,倒在另
一張撣床上,倒真的熟睡過去。
風清揚假寐一會儿,听解風呼吸深沉,知他真的睡熟了,心中暗笑,真是
江湖走老,膽
子變小,他原是要气气這位把兄,見他睡著了,又甚感無味,躺在枕上卻說什
么也睡不著
了。
自慕容雪去后,風清揚心中一股郁勃之气無處宣泄,只想和什么人大砍大
殺大鬧一場方
好,不意身邊帶著解風,不免顧忌良多,畏手畏腳的難以施展,這胸中塊壘橫
直不消;靜夜
之中愈發枯寂無聊,恩來想去,總無事可消此寂寞。
忽听得咯咯几聲嬌笑,風清揚心頭狂震,沖口道,雪儿?
迷蒙月光下,數十种不知名的野花芬芳吐艷,攀香襲人。
然則周遭寂寂,鬼影子都不見一個,逞論那嬌而無侍的慕容雪了。
風清揚側耳諒听,卻再無嬌笑聲傳來,風清揚大失所望,知道如是慕容雪,
縱然不現身
相見,亦必有其他古怪精靈的促狹舉動,以她之心性;斷不能深沉如斯。
做長嘆一聲,方欲合窗,耳邊清晰听到一聲嘆息,其聲雖微,可在風清揚
耳中,不膏春
初惊雷,霎時間手足俱軟,心頭狂喜,略一定神,已如潛龍出淵般飛了出去。
循聲往尋,卻是在僧舍約有邊,荒野中全無路徑,風清揚縱身連躍,月光
中如一道青影
相似,疾奔至測定的所在,可然在百丈開外,駐足觀瞧,但見一條淺溪緩緩流
過,小溪旁青
條石上坐著一位少女,正臨流院足,手中不知拿著什么物事,哺哺低語,忽爾
嬌笑,忽爾嘆
息,瘋魔了一般。
風清揚既感失望,亦复博然,這少女人眼便知絕非慕容雪,雖然看到的只
是背面,可慕
容雪的身影一日內不知在風清揚心中索詛几干万遍,約堤任何"大都混淆不了
的,風清揚聞
聲記覺不對,卻希冀自己耳力不正,真是慕容雪也未可知。而今目睹其人,方
始絕望,本想
轉身便走,可面前情形過于詭异,隱隱然有股陰森森的妖气,倘若小溪旁臥著
一條老虎,或
者兩只狐狸,即便是頭大象也無足為奇。
想到狐狸,不禁心中一動,暗道,"別真是遇上狐狸精了。神鬼之說雖屬渺
茫,卻也不
可盡信其無,說不定真有。天資聰穎,毅力非凡的野狐參撣得道,而幻化人身
了。"言念及
此,心中有些發毛,腳下輕移,便欲逃之天天。
忽听那少女一聲長嘆后,竟嗚嗚咽咽飲泣不止,風清場究屬少年心性,見
了這天底下頭
等稀奇之事,焉能不瞧個仔細,至于性命安危,倒無暇顧及了。好奇之心既起,
畏懼之念大
減,將輕功提至極詣,一躍之下已如樹葉般取落那人身旁。
那少女掩面低泣,兩肩微微聳動,顯是傷杯欲絕。風清場左看右看,怎樣
也看不出有何
狐狸跡象來。見她泣然欲絕的模樣,倒是大起伶借之感,若非猶有顧忌,早已
出聲相詢了。
溪水澄澈,映出少女一雙小小巧巧,柔若無骨,膚若凝脂的素足,風清場
不禁抨然心
動,只根沒長在慕容雪腳上,自己沒福摸上一摸,當下不敢久視,移日上瞧,
卻見岸邊沙土
上放著兩個泥娃娃,塑制精巧,眉目口鼻極為傳神,風清場險些啊了一聲,掩
口不送。卻見
兩個泥娃娃顯是一男一女,那女的當是那少女無疑,那男的卻像極了一人,此
人極為熟穩,
偏生一時間怎么也想不出來,自己所熟識的人一一在心中流過,卻均對不上號,
他對自己過
目不念的本領推為自負,怎耐緊要關頭卻失了靈。
再看那女娃娃,心頭又是一震,分明也是自己見過的,可自已向來認識的
女子中,除了
三位師娘,便是派中几位師嫂,几十位師侄女,依然對不上號,心下之詫异,
童此為甚。苦
思良久亦無分曉,只得作罷。心中卻也明自,這少女必絕非狐狸仙鬼,極可能
是自己一位好
友的朋友,霎時間對這少女大生親近之感,見她仍低泣不止,忍不住便要出聲
勸慰。
那少女忽然止泣,長嘆一聲,放下雙手,拿起兩只泥娃娃,風清揚此時才
看清少女的容
顏。
溶溶月色中,但見她容顏俏麗,清減的雙頰上猶有淚珠滾落,眉目間凄惋
酸楚,愈發惹
人愛怜.她的面容与泥娃娃的模樣几乎是用模子鑄出來的。只是少不活人面上秋
波宛轉,哀
戚愁怨的神采。她清目的面頰上淚流不止,忽然長嘆一聲,輕聲道:“好哥哥,
好郎君。我
們就要在一處了,你陰曹地府有知,就在鬼門關口等我。妹子原想与你并骨一
處,可惜只能
到此了。"說著用手在地上挖了一個坑,便將兩個泥娃娃埋了。
風清揚見她面上痴痴迷迷,哺哺吶吶滿口胡話,心中恍然道:“原來是個
瘋子,可惜了
這等靈秀人物。"深為扼腕,轉念間忽然痴了,付道:“她必是因心上人先她而
死,才成這
個模樣,假若是我,或者雪儿,那又如何”登時渾身發涼,心底涌起無名的恐
俱,忙遣開這
些念頭,暗道:“這瘋女身上有邪气,我莫讓她魔住,還是速离此處為妙。"心
隨念轉,腳
下一動,便欲飄身而退。
眼光瞥處,暮見那少女仰面望月,雙躥微閉,現吐一副滿足得意的神情,
雙手握住一柄
短劍,緩緩向胸口刺去。
風情揚大駭,想已不想,身子一飄而過,將短劍輕輕夾過,沖口而出道:
不可,使不
得。”
那少女正芳魂幽幽,尋覓幽冪之途,摹然手中一輕,也是駭异,睜眼一看,
卻是一位青
年站在面前,兩指間白光閃閃,不由得騰地跳起身來,喝道:“什么人?”
風清揚背生冷汗,暗道僥幸,自己倘若早退須夷,面前這位俏生生的美人
不免就香銷玉
隕了,雖說出于自愿,但自己說什么也要勸得她轉來,切莫尋此短見。想到此
處,心中感到
一陣快慰,正自沉吟該當如何措辭方具靈效,怎耐這种事先前從未遇過,一時
間翻上倒下。
倒也殊難啟齒。
少女見他笑哈吟的只是不語,心頭火起,上步迸身,奪過短劍,反手又向
心窩刺去,候
然手上一松,短劍又被奪去,心中气苦,罵道:“好賊子,消遣姑娘來著。”
風情場忙道:“姑娘莫誤會,在下絕非此意,只是此死去,豈非暴珍天物,
辜負了造物
主的一番苦心。"這些話卻是不便出諸于口了。
那少女見他左一眼、右一眼向她上下打量,言事閃爍其辭,不知打何主意,
愈發著惱,
登時羞紅滿面,貝齒輕咬,恨恨道:“好個登徒子,連將死的人都不放過,本
姑娘和你拼
了。"劈頭一掌,不符掌勢使者,素足疾擺,連環雙擊,腿風霍霍,倒也頗有威
勢。
風清場飄閃連連,叫道,"姑娘認錯大了,在下既不姓登,也不叫徒子,有
話好說。”
那少女不料自己拼死發出的三擊盡數走空,對方肩擺腰扭之間,已將自己
攻勢化解無
余。顯得輕松裕如,知道對方武功高過自己太多,倘不立下決斷,后果不堪設
想,雙足甫著
地,疾向河中跳去,左手一揮,三點精光暴射,竟是先斷其追路,免得阻斷自
己的死路,顯
是死志已絕。
風情場身子前仆跌出,三枚暗器從頭頂飛過,暗器的手法与勁力倒是平常,
只是相距式
近,又無戒備,險些著了道儿,背后呼的一聲,仰頭一望,卻是那少女從頭上
飛過,疾向河
中落去。
風清場這一仆之勢躥出二丈有余,竟爾后發先至,已然到了河邊,眼見少
女飛過,雙手
一舉;扣住少女足棵,腳尖一點,飄回原地,他不敢疏虞,一手抓住少女足躁,
另一手運指
成風,頃刻間遍點少女四肢要穴,待要將她放回地面,少女只有睜眼扭頭的余
地了。
少女絕望至極,心不只懊悔未早尋了斷,竟然失落登徒子之手,欲死不能
了,傷心之
余,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滿面頰,咽喉中發出硬硬咽咽的哭聲。
風清揚登時手忙腳亂道,"姑娘莫哭,我只給解穴就是,其實姑娘真的是認
錯大了,在
下絕不姓登,更不叫徒子。”
他澇澇刃叼,忙手忙腳將穴道解開,哪知少女霍然坐起,伸手便是兩記耳
光,風清揚正
低頭為她解開腿上三陰交大穴,絲毫未加防范,饒他身負九陰神功,也被這兩
掌打得暈頭轉
向,七葷太素,几自不解何故。
少女怒道:“你要如何便如何,緣何這般戲弄姑娘。”
兩掌打出后,雖然已是豁出去了,心底里仍是恐懼至深,不知此人該當以
何等辣手羞辱
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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