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芸幽幽道：「這些事我沒與你說過吧？我在很小的時候便給父母拋棄，我甚至都不記 得他們的樣子了......那時我流落街頭，也當過小叫化子，整日靠著好心人施捨才勉強度 日。」 上官飛塵斂容道：「原來任姑娘還有這樣的過去......後來妳又是怎麼入了司馬家的門？ 」 任千芸道：「後來有段時間運氣不好，一連數日都討不到東西吃，我只記得自己越走越累 ，走著走著就漸漸沒了神智，終於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司馬家某間廂房 的床上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好巧不巧，正是倒在了司馬家總舵的門前。」 上官飛塵道：「真是萬幸！不過要我說，那怎麼能算運氣不好呢？若是有人肯給妳吃的， 妳又怎能剛好昏倒在司馬家的門前？」 任千芸展顏一笑，道：「說的也是！」 短暫的沉默後，任千芸續道：「我剛入司馬家時，家中的大人物都忙得很，沒什麼人有工 夫照看我，我見門中的大人們各個吃得好、穿得暖，而且打扮體面，讓我想起從前在街頭 的日子，總覺得自己不如別人，加上門中幾個同齡人也都是男孩，我便不愛說話，心裡總 是埋怨，想著為什麼只有我這麼不幸。」 上官飛塵聽著任千芸的過往，同時也想起自己的童年，正有些走神，任千芸的話又將他拉 回現實之中：「幾年後，家中又來了個大我一些的孩子，他與我不同，是個很開朗、好像 與誰都能處得很好的少年，他很快便與家中的男生們玩在一塊兒，他見我總是一個人，便 時常有意無意地將我拉到他們的遊戲裡。」 上官飛塵笑道：「原來莫兄從小就是這個樣子！」 任千芸微感失望，道：「這就讓你猜到啦？」隨後淺淺一笑，續道：「他雖然讓我加入他 們的遊戲，但男孩子那時總玩些打來打去、你追我跑的遊戲，我體力不濟，力氣又小，總 是玩不過人家，二哥便偷偷去跟他們商量，想了一些不那麼累人，我也能玩的遊戲。」 上官飛塵道：「想來妳一定很感謝他吧。」任千芸卻笑了出來，說道：「換了遊戲後我確 實玩得比較開心了，但後來有人告訴我，那是二哥偷偷去與他們商量的結果，當時我也不 知怎地，發起了脾氣，還把他罵了一頓。」 上官飛塵啞然失笑，道：「妳把他罵了一頓？我沒聽錯吧？」 任千芸搖搖頭，道：「沒有啊，我當時氣得大罵：『我才不要你可憐我，就算玩原來的遊 戲，我也一樣能贏！』」上官飛塵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喔」了一聲，任千芸笑道 ：「你是不是在想，這姑娘還真是蠻橫，不講道理？」 上官飛塵這才笑了出來，道：「既然妳自己知道，那也不用我多說了。」任千芸笑著「哼 」了一聲，又接著說：「二哥那時只是一邊挨罵，一邊說是自己沒想清楚，還跟我道了歉 ......你說，他是不是很傻？他明明什麼也沒做錯。」此時她的神情漸趨柔和，目光所視 之處，也從眼前的篝火，漸漸變為某個更朦朧、更遙遠的地方。 上官飛塵從未見過任千芸露出如此溫柔的神情，令他也不由得看呆了。正當兩人一時無話 ，海雲居然又默默走了回來，任千芸見他有些沮喪，便問道：「怎麼又回來啦？」 海雲低著頭嚅囁道：「娘見我拿妳們的東西，生我氣呢。」任千芸嘆了口氣，道：「真是 難為你了。」海雲忽然抬頭問道：「我能在這待一會兒嗎？」上官飛塵問道：「拿我們的 東西便要生氣，那見你留在這兒豈不是更氣了？」海雲道：「娘眼睛閉著轉過身去了，也 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想理我？」 任千芸微笑道：「不然你就先在這兒陪我們說說話吧！」海雲點了點頭，正想著要在哪坐 下，任千芸已一手將他拉到自己身側了，海雲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在這聽著就好， 不會妨礙你們。」 任千芸笑了笑，然後才道：「剛剛我們說到哪了？」隨後想了想，續道：「是了，我把二 哥罵完後，就偷偷跑去找宗主夫人，我說自己想贏過那些男孩子，求她教我武功，我這身 刀法就是夫人教給我的，喔，那段時間四姐也教了我很多。」 任千芸道：「我在司馬家待了幾年後，宗主夫人也明白了我心結何在，有一天她告訴我： 『世上芸芸眾生何止千百萬？任他們是富貴美滿，抑或貧困坎坷，那些都與妳無關，妳也 不必心有不甘，妳既入了司馬家，從此只管過好自己的人生便是了！』」隨後微笑道：「 所以夫人給我取名『任千芸』，便是希望我能擺脫過去與他人的陰影，專心過好自己的人 生。」 上官飛塵「啊」的一聲，然後才喃喃道：「任千芸......任千芸......原來是這樣啊。」 而海雲半途加入，聽得似懂非懂，只是默默聽著，也不說話。 任千芸微笑道：「叫我做什麼呢？」接著忽然問道：「對了，我們一開始在說什麼來著？ 啊，為什麼當大俠不是我一開始的願望，對嗎？......有了二哥，有了宗主夫人，有了大 家後，我才漸漸開始熟悉這裡，性子也變得開朗了，我開始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漸漸把 大家的事也當成自己的事。」 上官飛塵點點頭，道：「所以司馬宗主他們如何行事，你便也有樣學樣了。」 任千芸道：「嗯！我想幫上大家的忙，也覺得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對的，所以他們想當大俠 ，我便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也成個『女俠』，但歸根結柢，當大俠並非我的初衷，我只是希 望這個家能永遠都在這兒罷了。」 上官飛塵若有所思，一會兒後才感嘆道：「任女俠真是個重感情的好姑娘啊。」任千芸臉 上一紅，忙道：「你......你突然說些什麼呢？」 上官飛塵露出頑皮一笑，道：「不過，就算這並非妳的初衷，妳也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女俠 了，江湖上誰不知道鼎鼎大名的『落日紅』？」任千芸沒好氣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行了別誇了，真是羞死人了！」 任千芸說完後正想讓海雲說點什麼打斷上官飛塵，卻見他雙目時睜時閉，顯然體力不支， 已經開始打盹兒了。 -- 小弟武俠作品《琴劍俠影》正於Penana連載， 歡迎各路朋友、大神蒞臨指教！ 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732/琴劍俠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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