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御氣子直指自家掌門逆行倒施，任千芸問道：「乘物子掌門助紂為虐、罔顧人命？這 話又從何說起？」 御氣子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坐下說話，隨後道：「這事說來話長，還得從五十年前風雲盟與 正道之爭說起......當年風雲盟主姜照君大亂天下，與江湖正道不死不休，許多門派因此 遭禍，當時的青城亦身陷這仇恨漩渦之中。」 此時上官飛塵似有所悟，道：「晚輩聽說青城當年也是正道對抗風雲盟的主力之一，姜照 君還曾率眾突襲青城與峨嵋定期交流的聚會，令兩派許多青年英才因此喪命。」 御氣子道：「正是如此，這場武林風波最終在華山山腳一場大戰中宣告終結，彼時姜照君 戰死，敝派前掌門與幾位長老亦在此戰中捐軀，而一切的開端正是由此而來。」 悟真子見師兄談及風雲盟，自己不禁想起當年之事，忍不住插嘴道：「那幾年你道爺還只 是個小道童，我記得那時門派裡亂成一團，長輩們各有各的打算，誰也不服誰！」養中子 也道：「那時真是苦了我們這些年輕弟子，夾在各長老間，也不知道該聽誰的話？」 任千芸問道：「莫非是前掌門的離世太過突然，來不及指定下一任掌門，以至於門派內落 得群龍無首的局面？」 御氣子道：「不，其實當年前掌門臨行前便已言明，倘若自己遭逢不測，便由當時武功最 好的大弟子繼承掌門之位，那人便是貧道的掌門師兄乘物子了。彼時前代掌門亦是當代有 數的頂尖高手之一，而風雲盟已是強弩之末，沒人想到他當真會在華山一役丟了性命，派 中長老多數只當他不過是謹慎起見，這才提前安排，給眾人吃了顆定心丸罷了。」 上官飛塵沉吟道：「如此說來，掌門之位忽然讓年輕一輩的弟子繼承，也難怪派中長老、 耆宿難以心服。」 御氣子點頭道：「那時掌門師兄也不過二十來歲年紀，他忽然接過重任，不僅要面對各抒 己見的長輩，彼時青城方才經歷數場劫難，派中人才凋零，在武林中的聲望亦大不如前， 我們歷經十數年的時間，才讓門派勉強重回正軌。」 任千芸喃喃道：「眾口難調，乘物子掌門與諸位道長能重振門派，讓眾人重新團結起來， 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御氣子卻苦笑道：「任女俠過獎了，說是重新團結眾人，其實也不過是時間久了，老一輩 的長老們年紀到了，日漸凋零，再也無力插手派中事務罷了......然而即便如此，門派中 英才缺失的問題卻仍沒解決，風雲盟幾場戰事下來，導致派中傑出弟子所剩無幾，掌門師 兄這數十年來便是一直為此汲汲營營，卻總是進展有限，直到前幾年《萬武歸藏》的現世 ......」 上官飛塵想起青城正是當初最先響應《萬武歸藏》的三大派之一，頓時「啊」的一聲，恍 然道：「所以乘物子掌門這才將腦筋動到了《萬武歸藏》之上？」 御氣子幽幽道：「從前的掌門師兄亦曾循規蹈矩，希望依靠本門武學，一點一滴將弟子們 拉拔成材，然而整整一代人的缺失，並不是這麼容易便能彌補的，而出眾的弟子亦須機緣 促成，可遇而不可求也，隨著掌門師兄年歲漸老，他也愈發心急，性情也愈加乖戾暴躁， 因此，他便將目光投向了集天下武功於一冊的奇書《萬武歸藏》。」 此時任千芸瞧見一旁的林成義、趙成信兩人神情黯然，一人一語不發，另一人則口中喃喃 說道：「慚愧，慚愧......」 御氣子卻道：「成義、成信，你們不必自責，青城弟子也並非只能以武藝來論優劣，我們 這數十年間為了重振門派，為了不在江湖上落於人後，因此著重於弟子們的武功進境，卻 偏廢道學、丹術、煉氣的修養，如今回頭來看，那已是入了魔障，我們如此浮躁不安，又 怎能靜下心來，將青城武學的精髓真正心領神會？」 林成義、趙成信兩人同聲謝過了御氣子，養中子不住點頭稱是，而悟真子聽完後則冷汗直 流，也跟著道：「是，是，師兄教訓的是......」 御氣子嘆了口氣，隨後對任千芸、上官飛塵續道：「正如兩位所想那般，掌門師兄看中了 《萬武歸藏》，遂決定向天機閣示好，此後也多方配合天機閣的種種安排，今日在此替他 們追殺叛逃之人，自然也是為此了。」 悟真子忿忿不平，氣道：「掌門師兄真是太糊塗了，這回天機閣甚至都沒請我們出手，我 們不過是聽了些風聲就自己跑來替人擦屁股了，咱們青城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淪落到這 種地步吧？」 任千芸與上官飛塵心中雖也如此想，但人家的掌門師兄人家自己能罵，外人可不能亂罵， 因此兩人也只能跟著苦笑而已。 正當御氣子還欲往下說，道觀之外又有人聲，御氣子立刻壓低音量，道：「兩位快往後堂 躲好，貧道懇請兩位，待會兒無論聽見什麼，也千萬別出來。」 任千芸急問道：「是誰來了？」御氣子道：「我們與掌門師兄相約在此，算算時間，他們 也差不多該來了，方才僅憑我一面之詞，兩位想必半信半疑，難以盡信，待會兒我與師兄 必會再起爭執，屆時不論是今日之事，抑或天機閣與青城的往來，想必都能在師兄口中得 到解答。」 隨著御氣子連聲催促，任千芸與上官飛塵只得再回後堂供桌之下，只見海雲仍是瞪大了眼 睛，滿臉驚恐地躲在那兒，任千芸見他嚇得不輕，便輕輕將他攬在懷裡，一手拍拍他的後 背，柔聲道：「沒事，沒事，一會兒就過去了。」 海雲爹娘平時多忙於天機閣中事務，少有時間相伴，且兩人皆是性情內斂寡淡，不擅表達 情感之人，此刻他忽然讓任千芸這樣抱著，鼻裡嗅得一絲淡淡幽香，耳中聽得溫言軟語撫 慰之聲，海雲只覺平生從未有人對自己如此溫柔，頓時內心五味雜陳，一張小臉也漲得通 紅，內心恐懼之情早已煙消雲散，只是不自覺地想著：「如果能一直這樣待著，不知道該 有多好？」 -- 小弟武俠作品《琴劍俠影》正於Penana連載， 歡迎各路朋友、大神蒞臨指教！ 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732/琴劍俠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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