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齊天寨的土匪，他們在河南滑縣東南一帶起事，土匪頭子名叫徐熊，他手 上的雙頭狼牙棒長逾五尺，只要站起身子，便足足有兩個莫大哥那麼高大，當真是人如其 名，甚是嚇人！他領著一班兄弟在永濟渠沿岸出沒，不僅劫船劫車，更騷擾當地百姓，強 收路費，搞得當地人心惶惶......」 自昨日答應了白芷，莫離便開始給孩童們說起了故事，他們雖然聽得似懂非懂，但畢竟村 中人大多與外界隔絕，沈老又刻意少提，是以此刻仍一個個聚精會神，專心聽講，而榆琴 則待在不遠處旁聽。 此時白芷問道：「那土匪為非作歹，官兵為什麼不來捉人呢？」 莫離道：「那裡地處偏僻，許多偏遠地區的官府手上是沒兵可用的，一般都要上奏朝廷， 請中央的大官派兵剿匪才行，據我三哥所說，這齊天寨也不知是小膽還是聰明，他們每次 犯案都頗為節制，搶人只搶六分，亦不殺傷人命，因此禍害說大也不大，朝廷多半覺得事 情不急，派兵一事便一延再延。」 另一名男童阿石問道：「官兵不來捉賊，那可怎麼辦？」 莫離續道：「幸好那時我三哥正好途經滑縣，在得知齊天寨之事後，他扇子一收，領著五 個兄弟便往齊天寨而去，不到兩個時辰，便將那徐熊與他手下幾名心腹大將吊在齊天寨正 門，聽他大講佛經。」 此時孩童七嘴八舌，有人說：「你三哥怎麼那麼厲害？」有人大笑道：「好差勁的土匪頭 子！」還有人問道：「聽完佛經他們便改過向善啦？」 莫離笑道：「我三哥本事可比我大多了，那徐熊匪氣好重，自然不可能聽幾句佛經便給人 度了，他一邊吊在半空，一邊大罵：『哪來的白臉書生好不要臉！用迷煙算什麼本事？有 膽便真刀真槍來戰我的雙頭狼牙棒，那才是真爺兒們！』我三哥嘆道：『那明日此時我再 來一次，與今日一般只帶五人，我不使迷煙迷藥，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倘若你輸，那便將 你游離四處的寨中弟兄全部召回，供我差遣。』」 那白芷急著問道：「他們真打啦？後來怎樣？」 莫離笑道：「後來徐熊與幾名心腹又給吊了起來，又聽了幾個時辰的佛經，差別是這次身 上多了許多瘀青，臉上鼻血橫流，甚是狼狽。」 白芷拍手笑問：「這次又栽了，那土匪頭子總該認輸了罷？」 莫離卻搖頭道：「那徐熊倒是個信人，他確實按照三哥所說，將游離在滑縣的手下全都召 回，命他們乖乖待在寨中，等候發落，但嘴上卻仍是不服氣，一邊聽著佛經，一邊大罵， 我三哥說完佛經後只是笑著將他們放下，又相約隔日再戰。」 此時不遠處的榆琴忍不住插嘴，微笑道：「三當家莫非是想效法當年諸葛武侯，七擒七縱 ？」 莫離笑而不答，又續道：「到得第五天，那徐熊打也打不贏，逃又逃不走，用計全給看穿 ，還一連聽了五天佛經，身心俱疲，已然詞窮，也不知道還能如何討戰，只能沒話找話， 亂罵一通，我三哥則好整以暇地應了幾句佛經，道：『夫士之生，斧在口中，所以斫身， 由其惡言。應毀反譽，應譽反毀，自受其殃，終無有樂......』」 此時其中一名小童插嘴道：「莫大哥，這佛經機哩咕嚕的不知道說什麼，你居然還記得這 麼清楚？」莫離苦笑道：「那還用說，因為這一段佛經你莫大哥也聽過，幸好我沒犯什麼 大過錯，只聽兩天他就放過我了。」 聽講的孩童聽到此處，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莫離也笑道：「那徐熊多半是從未遇過這麼難 纏的對手，那天聽完佛經後，徐雄再也受不了了，終於認栽，他信守承諾，讓手下們聽從 三哥的號令，從此就在滑縣替百姓造橋鋪路，造福鄉里去了。」 莫離此時轉頭向榆琴說道：「後來我也曾問三哥，怎麼不效法孔明當年那般，也湊個七擒 七縱？我三哥笑答曰：『諸葛丞相智計無雙，他七擒七縱那是因為孟獲只七次便認了栽， 而非他只抓得了七次，程某人自愧弗如，不敢與之爭鋒，又何必非要湊出個七來壓他一頭 ？』」 榆琴微笑道：「三當家真是位奇人。」 此後莫離又一連說了幾個司馬家眾人行走江湖的趣事，不僅說人，也說各地風物，孩童們 聽得開心，莫離也說得起勁，雖不時有幾位村民經過時駐足圍觀，且神色不佳，但莫離卻 佯作不知，只管說自己的，直到日漸黃昏，眾人這才散去。 眼見村人與孩童們紛紛離去，莫離與榆琴悄悄跟上其中一名村人，那人名喚張全，正是當 時沈老準備託付後事之人，他年紀看上去只比沈老年紀稍輕一些，在村中負責外出置辦貨 物的便是此人，方才他也曾在外圍觀，莫離雖與他相識，卻只是點頭之交。 張全見兩人跟上，似乎並不意外，只是招招手，讓他們到村中一處涼亭談話。待三人坐定 後，張全問道：「兩位可是有事要找老夫？」莫離道：「在下確實有事想請教張伯，還盼 張伯不吝賜教。」 張全笑道：「不必客氣，有話便問吧。」 莫離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便直言了......張伯想必也知道，這幾日我與琴姑娘時常會 與孩子們聚在一塊兒，言談間我發覺孩子們似乎對村外頗為好奇，但村中長輩們不僅無意 外出，甚至有意讓孩子們也同樣久留村中，對村外種種也避而不談，在下覺得有些可惜， 正好張伯是村中少數與外界尚有聯繫之人，不知張伯對此是如何看待的？」 張全沉吟半晌，問道：「你問的雖是村中孩童與外出之事，但其實你同樣想問沈老與風雲 盟對吧？否則你何不直接去問軍師便好？」 莫離與榆琴對看一眼，同時問道：「軍師？」 張全也愣了一下，然後才撓撓頭，尷尬笑道：「這稱呼用習慣了，一時改不了......不瞞 兩位，我從前也與沈老一樣，都是風雲寨的一份子，當時『飄零君子沈猶蘭』便是風雲寨 的軍師，我在他手下做事，向來都是稱他軍師。」 -- 小弟武俠作品《琴劍俠影》正於Penana連載， 歡迎各路朋友、大神蒞臨指教！ 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732/琴劍俠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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