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莫離兩人便留在村中養傷，由於人生地不熟，且傷勢多有妨礙，兩人能做之事 有限，每日便有許多空閒的時刻，沈老見狀便提議兩人也來給孩童們上上課，助他們增長 見聞，且適度活動對傷勢復原亦有好處。 由於莫離與榆琴本就想為這小村做些事，如今既有機緣，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兩人便接納 了沈老的提議，由莫離教授劍術，榆琴則教音律，不過雖說是劍術與音律，實則莫離更像 是傳授些強身健體的法門，榆琴則是演奏些簡單曲目，讓孩子們能早早接觸音律，欣賞絲 竹樂音之美。 男孩子們聽說要學「劍法」，大都興奮不已，而女孩子雖然興致缺缺，但一來是沈老說的 ，二來她們也對這位新老師頗為好奇，因此仍是乖乖聽話。 上課首日，莫離並未立即傳授劍法，而是領著十來名孩子到附近林間撿樹枝，讓他們給自 己找一把「劍」，也讓他們熟悉一下這個新老師，對年幼的男孩子來說，能撿到一根形狀 、長短盡皆滿意的樹枝，就足夠他們玩上好一陣子了。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後，孩子們終於各自找好了樹枝，有幾名較為好動的男童已開始比較誰 的「劍」更好，甚至用樹枝比拚「劍法」了，莫離費了一番力氣才讓眾人安靜下來，乖乖 圍成一圈聽他說話，此時沈老也悄悄來到一旁。 莫離問道：「既然你們方才在比誰的劍更好，那莫大哥考考你們，你們知道世上最好的劍 是什麼劍嗎？」 此問一出，眾孩童雖議論紛紛，卻一時也沒人能提出個說法，大夥兒見識有限，這世上自 有名劍無數，但他們卻一把也沒聽過，此時那晚送粥來的女童小草說道：「我知道了！皇 上用的劍一定是最好的！」 莫離偏頭想了想，答道：「小草說得不錯，皇上用的劍那一定是很好的，但皇上不必親自 上戰場，因此他的劍多半是用來象徵權力與地位，或者作為禮器之用，意思就是在國家的 重要場合才會拿出來讓大家瞧一瞧而已，所以皇上的劍雖然名貴，但也未必最好。」 其中一個名為「小伍」的男童問道：「莫大哥該不會是說自己的劍吧？」 莫離笑道：「莫大哥的劍沒什麼特別的，只比尋常鐵劍更鋒利好使一些罷了，也不是什麼 神兵利器。」說完便將長劍抽出讓孩童們瞧瞧，雖然只是把普通的劍，但孩子們以前從沒 瞧過兵刃，仍是看得目不轉睛。 過了一會兒，莫離見眾人看得差不多了，這才說道：「世上最好的劍，就是收在劍鞘裡的 劍。」同時他也將劍收回鞘中。 孩童們面面相覷，似乎對這個答案頗為不解，那小伍又問：「那是為什麼？」 莫離解釋道：「劍只要出鞘，那多半代表有衝突與爭端發生，只要有衝突，就難免有人受 傷，甚至為此丟了寶貴的性命，但其實世上許多問題都有更好、更和平的解決辦法，因此 莫大哥今日雖教你們用劍，但教之前你們須得明白，若非必要，切勿動劍，能不打就不打 ，知道嗎？」 此時另一名男童阿石問道：「那什麼時候才是必要的？」莫離續道：「人生在世，有時候 是身不由己的，你不去欺負人家，但也會有人沒來由地欺負你，此時若是為了保護自己， 或者保護對你很重要，但又不會劍法的人，我們也只好拿起劍來了。」 阿石喃喃道：「所以只有被欺負了才能用劍嗎？」 莫離笑道：「也並非只有這種情況才能動劍，不過許多事現在說不清楚，等你們年紀更大 些，閱歷與見聞廣了，心中能解善惡、辨是非，才能明白什麼時候該動劍，所以沈老不辭 辛勞教你們讀書，正是為此。」 孩童們似懂非懂，又是一陣竊竊私語，莫離微笑道：「好啦，總之大夥兒也不用著急，什 麼時候才該動劍這事，連許多大人也未必理得明白，現在你們只要記得，能不打就不打， 凡事以和為貴，那便是了。」 此後莫離又與孩童們說了些用劍的心法與觀念，說完便開始一招一式教授他們劍法，而莫 離所授的，正是當年他在百里家中所學的第一套劍法「流星劍」。 午後，這會兒輪到榆琴給孩子們上課，村中雖無琴，卻有一支前人遺留的洞簫，榆琴便在 村中心的空地鋪了些草蓆，與孩子們席地而坐，除了吹奏洞簫，講述音律之道，有時也說 些樂曲典故佚事，如《霓裳羽衣曲》與唐玄宗夢遊月宮、《高山流水》與伯牙鍾子期、《 湘妃怨》與娥皇女英，孩子們便如此團團圍著榆琴，聽故人故事，也聽幽靜抒情的簫聲。 此時沈老與莫離也在不遠處看榆琴給孩童們吹奏樂曲，沈老呵呵笑道：「其實老朽不過想 偷點清閒，也讓那群小鬼多接觸些外人，卻想不到你們兩人各自身懷絕技，一人劍法強， 一人琴藝高，這樣的老師那是可遇不可求啊！」 莫離奇道：「沈老過獎了，倒是沈老聽得出琴姑娘實則擅長琴曲，而非簫？」沈老笑道： 「是啊，她演奏的曲子多為琴曲，此刻不過是以簫代琴罷了。」 由於村中平時罕有絲竹之音，許多村民聽見簫聲，也紛紛放下手上雜事，圍在外圈聽榆琴 演奏。 此後一連數日，午後的這段時光彷彿成了全村的固定活動，時辰一到，不僅孩童們團團圍 著榆琴，連大人們也準時入座，而榆琴早已習慣在人群前演出，因此也不以為忤，只是上 完課還要向村民們欠一欠身為眾人捧場而道謝，倒是讓她想起從前在輕煙樓的那段日子了 。 -- 小弟武俠作品《琴劍俠影》正於Penana連載， 歡迎各路朋友、大神蒞臨指教！ 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732/琴劍俠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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