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傅玉聲舉起長劍，榆琴卻忽然問道：「依先生觀來，方才榆琴使的『朝雲神劍』這路 劍法如何？」 傅玉聲一聽榆琴問及劍法，忍不住停手思考，一會兒後便道：「妳想拖延時間，好等他恢 復元氣，我可不上妳這個當，我就簡單提兩句。『朝雲神劍』我從前亦曾見過，這路劍法 溫婉柔美，從容自若，正如宋玉所言『皎若明月，婉若游龍，須臾之間，美貌橫生。』當 真是美極！」 榆琴附和道：「確是如此。」傅玉聲又道：「其劍法乍看之下中正平和，循序漸進，但實 則每招每式皆是精雕細琢之作，尤其是『劍似明月舒其光』這式承先啟後，實乃整部劍法 的精要所在......」 正當傅玉聲滔滔不絕講述劍法之時，榆琴卻插嘴道：「但『游龍乘雲』與『流波如瀾』這 兩式一攻一守，能用以串連整部劍法，依榆琴所見，這兩式才算得上是精華所在。」 傅玉聲聽了連忙搖頭，嘆氣道：「荒謬，荒謬！『游龍乘雲』與『流波如瀾』這兩式彼此 呼應，那是有的，但『劍似明月舒其光』看似一劍，實則能續諸般後著，倘若使劍者當真 融會貫通，那自『蘭澤玉顏』這式開始......」 此時傅玉聲忽然察覺不對，這才及時住口道：「哼，行了！莫要再顧左右而言他，出劍吧 ！」榆琴見他察覺，便又再問：「那依先生所見，我與公子兩人，劍法又是孰高孰低呢？ 」 傅玉聲不假思索便道：「明知故問，他天賦奇佳，且鑽研劍法已十年有餘，妳亦頗有天分 ，但最多習劍兩年，兩者如何相提並論？」 榆琴微笑道：「先生讚謬了，榆琴實則習劍不足一年，倘若一名習劍不足一年之人能接先 生十招，你可願放我們一條生路？」 傅玉聲微微一愣，隨即搖頭，指著地上的莫離道：「倘若他並未受傷，他多半能接得，妳 的話，最多三招。」 榆琴道：「榆琴自有驚世劍技尚未施展，十招不在話下，莫非先生沒把握十招內拿下小女 子？」其實榆琴早已山窮水盡，方才所言種種不過是虛張聲勢，而「驚世劍技」更是不知 從何說起？她只盼能多拖得一刻是一刻。 榆琴以劍柱地，緩緩撐起身子，傅玉聲見她連站也站不穩，心中更是存疑，只見她深吸一 口氣，緩緩將劍拿起，指向傅玉聲，隨後道：「前輩，請。」 傅玉聲方才雖未答應，但眼見榆琴勉強擺好了架式，倘若這樣一個搖搖欲墜的女子也不敢 過招，自己顏面何存？當下「哼」了一聲，應道：「我一劍便將妳拿下，看妳有何話說？ 」接著隨手揮出一式自下而上的劍招，正是華山劍法天外三鋒的高招「天南落雁式」！ 怎料榆琴神色自若的一個側身便避過了劍招，同時反手一劍回削，傅玉聲橫劍擋下此招， 同時察覺她手上勁力全無，確實是氣空力盡了，但若只論劍招，這一輪交手確實未分勝負 。 「還有九招。」榆琴淡淡道。 傅玉聲心想，方才自己確實有些輕忽，接下來可不能如此放鬆了，當下重新擺好架式，回 應道：「留神了！」 話語方落，傅玉聲一連三劍連環襲向榆琴，用的皆是華山劍法，榆琴腳步輕挪，舉手橫劍 左檔右架，這三劍不僅盡數失手，榆琴更還刺了一劍。 傅玉聲頓時心中一震，此女怎麼好像看穿了我的劍法一樣？難不成此前她在騰龍門人面前 是刻意示弱誘敵？不可能，倘若是這樣，自己沒道理看不出來，況且當時情況危急，不只 她自己，那司馬二當家也同樣危在旦夕，她已無暗藏實力的餘裕。 榆琴喘了幾口大氣，略微調息後，她續道：「還有......六招。」 原來榆琴自知在劍法上絕無可能戰勝傅玉聲，倘若落敗，那便是兩人同時送命，自己已無 退路，當此生死存亡之際，榆琴決心孤注一擲，她索性將劍舉起，全然不去看傅玉聲如何 出劍，腳步如何變化，只要對方身體微微一動，自己便靠直覺格檔與閃避，全憑運氣，如 此一來，在速度上至少穩佔上風。 結果正如當前戰況所見，榆琴運氣奇佳，成功接下傅玉聲凌厲劍招，表面則不動聲色，裝 作雲淡風輕，全不意外的樣子。 此時傅玉聲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出劍全無章法，招不成招，但自己四招未中又是千真萬 確，這卻是何故？ 其實傅玉聲之所以看不破，正是因為他習劍多年，對劍法異常執著，也甚是自負，反而有 點入了魔障，倘若一名心思敏銳的孩童觀看這場決鬥，說不定便能猜到榆琴根本是胡猜， 但傅玉聲卻鑽牛角尖，非要把榆琴這路「劍法」想出個所以然，因此反而想不透這層簡單 的道理。 傅玉聲雖然納悶，卻並不氣餒，而是劍鋒一轉，準備再以另一路華山劍法拿下對方。 而榆琴此刻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她明白傅玉聲每一劍都可能要自己血濺當場，但心中卻 毫無波瀾，彷彿自己此刻正在月下彈琴，心中平靜異常，她將注意力全放在傅玉聲身體的 動靜，只求自己至少在速度上能占先手。 片刻過後，傅玉聲一招刺出，劍光大盛，銳不可當的四式連環同時壟罩榆琴上半身，只見 榆琴仍是一眼未看，腳步一邁便往左側身，隨後再憑直覺下腰，竟又讓她躲過了兩劍，隨 後榆琴舉劍往右一格，卻發現右手邊空蕩蕩的，原來這一式傅玉聲翻手回削，劍招是從後 方襲來，而非右方。 在這一瞬間，榆琴明白了這一劍自己終究沒能避過，她忽然想起莫離從屋頂翻入輕煙樓的 那個晚上，兩人初識所說的話語、琴聲、雨聲猶在耳際，宵是良宵，人亦是良人，此後千 山萬水，琴劍相依......想到此處，榆琴放下了執念，緩緩閉上雙眼，靜待命運的來臨。 然而榆琴並未等到終結自己的一劍，她微微一愣，睜開雙眼，身旁已多了一柄熟悉的劍， 與一個熟悉的人，其劍鋒指向傅玉聲，一連七劍，如蜻蜓點水，疾點傅玉聲肩頭！ -- 小弟武俠作品《琴劍俠影》正於Penana連載， 歡迎各路朋友、大神蒞臨指教！ 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732/琴劍俠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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